第2章 失卻的記憶(下)

或許很多人都有過這種經驗,明明記得清清楚楚的事情,最後卻發現這個記憶徹頭徹尾就是錯的。

“我在這住了很多年了,”聽廖文傑說明來意後,流浪邊敲打着鍵盤邊對隋星野說,“我從來沒見過你,你應該不住在這附近。”

“咦咧,你敢確定嗎?看你的樣子大概是幾個月都不出門的那類人吧,你知道你家對面住的是什麼人嗎?”剛跟流浪認識幾分鐘,穆琳琅卻好像已經非常熟絡了,悠哉地拿對方打趣。

“別看我這個樣子,我還是經常需要出門的,雖然很麻煩……”流浪的語氣中有一種自由人士特有的慵懶。

“小呆瓜,他說你不住在這兒啊,你還能想起別的什麼來嗎?”穆琳琅一邊不客氣地翻着流浪裝遊戲模型的盒子,一邊問隋星野。

聽見穆琳琅的稱呼隋星野皺了皺眉。之前穆琳琅嫌隋星野的名字繞口,還說“你連自己家住哪都搞不清楚,誰知道你的名字是不是真的啊,乾脆就叫小呆瓜算了”。不過隋星野現在並沒有反駁她的心情,他仔細地整理了自己的記憶,卻發現越是努力回想,記憶就變得越模糊。旅居國外的父母,交際密切的同學,似乎非常熟悉,又似乎離自己很遠。在記憶裡自己好像只是一個旁觀者,從來沒有真正地參與到他們中間。

“想不起來。”隋星野說,“可是我又清楚地記得這裡的門牌,對院子裡的景物也有些印象。”

“這或許是一種記憶障礙症,”聽了隋星野的描述,廖文傑若有所思的說,“我記得看過一本雜誌,說有一些人會把曾經看到過的現象或者夢中的事物當成親身經歷,而喪失掉原來的記憶。”說到這裡,廖文傑發出了一聲感嘆。“神秘的失憶美少年,真是不錯的題材,琳琅你要不要考慮自己寫個劇本啊?”

“我纔不做那麼麻煩的事嘞!”穆琳琅隨口迴應着。接着像發現新大陸似地叫起來,手裡拿着一個綠色的東西:“呀,這塊綠寶石跟我的護身符好像,你在哪裡買的?”

“前幾天遊戲大賽的贈品,不是綠寶石那麼值錢的東西,只是仿造遊戲中的寶石,各種顏色都有。”流浪解釋,手下並不停。

“誒?不是綠寶石?”穆琳琅好像並不相信,拿着左看右看,顯然比對隋星野的記憶更有興趣。

隋星野並不十分贊同記憶障礙的說法,但也不敢完全否定。記憶中的內容與現實不符,而現實中的人也不認識他,如果一定有一邊出現了問題的話,似乎是記憶出現問題的概率更大。隋星野有些懊惱,他分不清記憶中到底還有哪些東西是可信的,難道那些家人和同學,都是自己幻想中的嗎?想到同學,隋星野覺得腦海中有什麼一閃。

“英才中學,對,我在英才中學讀書!”彷彿夜空中的一道閃電,隋星野覺得抓住了一絲希望。但是聽見這句話的廖文傑和穆琳琅,卻都愣住了。

“那不可能,”廖文傑說,“我們就在英才中學。”

“可是你也不一定認識全校的學生啊,或許我跟你不是一個班,不是一個年級,你未必見過我啊!”

廖文傑無奈地嘆了口氣。

“或許我的確沒見過你,但是不謙虛地說,英才中學不認識我的人恐怕不多。而在滄蘭市……不,就算在全國的中學生中來說,琳琅也是很有知名度的,”廖文傑走到窗前,伸手拉開半掩的窗簾,指向小區對面商業街的廣告牌。廣告牌上刷着新一期的校園雜誌廣告,封面赫然就是穆琳琅。“從你聽到穆琳琅這三個字卻沒有任何反應的時候起我就想說,如果不是你的記憶出了什麼問題,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你穿越了!”

穿越了?隋星野覺得無論如何也不會接受這種解釋,而旁邊的穆琳琅早哈哈大笑起來。

“穿越了?應該說是火星了吧!哈哈,太好笑了,難道是從火星穿越來的?”

“我纔不是外星人!”隋星野本來就很心煩,又被取笑便有些惱火。他覺得自己彷彿突然進入了一個陌生的世界,這個世界裡既沒有自己的記憶,也沒有自己的位置,彷彿自己的存在根本就是多餘的。

“這樣想來,還真的好像穿越了呢。”隋星野自嘲地想。

“啊,說到英才中學,”一直在打遊戲的流浪突然插話,“你們可不可以把我捎過去啊?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你們一會兒也要去英才中學吧?”

“誒,大叔你去英才中學做什麼,難道你也有偷看小蘿莉的嗜好?可惜現在還是放假中哦,下週纔開學典禮。”穆琳琅一點都不負責任地說。

“對啊,下週開學典禮,今天是二月二十四號。”流浪輕描淡寫地說着不相關的話,穆琳琅卻突然大叫了起來。

“今天是二十四號!啊,都怪昨晚發生了奇怪的事情,我完全忘記了,今天是Thousand的告別演出啊,我還跟小夢說要早點過去幫忙呢!這可是頭等大事,快,老哥,先把我送過去再說!”

“不用着急。”流浪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悠閒。他慢悠悠地關掉電腦,起身拿起牀腳的外套:“準備工作下午兩點鐘纔開始,現在過去時間剛剛好。”

“你怎麼知道?”穆琳琅不滿地問。

“別看我這個樣子,我可是個調音師啊!”說完了這句話,流浪又馬上拿起掌機,雙眼緊盯着屏幕搖搖晃晃地走向門口去了。

“這樣的人也能當調音師?”走下樓梯的時候,穆琳琅歪頭打量前面這個眼睛幾乎一刻都不離開遊戲的傢伙,覺得非常不可置信。

旁邊的廖文傑卻笑了笑,對穆琳琅說話的時候語氣十分寵溺:“流浪先生是李院長的好朋友,一直在給Thousand調音。不過他平時都會坐在角落裡,正式演出的時候也從來都不在現場,你沒有注意也是正常。”

“哦……”穆琳琅似乎想起,以前在後臺的確看見過這樣一個人,不過他通常都穿得邋里邋遢地坐在角落的音箱上,穆琳琅還以爲他是看管設備的大爺來着。

隋星野慢慢走在最後,並沒有興趣聽他們的閒談。正在思考着自己將何去何從的檔口,他突然聽見什麼東西從樓上跑下來的聲音。隋星野循聲向上望,一個龐然大物從上一層樓梯猛然跳了下來,直撲隋星野,將他按在了兩層樓梯中間的連接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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