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死了嗎……”
似乎全身的骨頭都折斷了,隋星野只覺得身體一動都不能動,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仍然活着。
“真不想死在這裡啊……”
雖然隋星野的記憶只有短短的十幾天,而且這十幾天的經歷如此驚心動魄匪夷所思,卻也因此認識了這些能夠一起唱歌、一起戰鬥、始終對自己不離不棄的夥伴,還跟他們一起組建了神意樂隊。雖然最初組建樂隊的目的並不純粹,但在這一刻,他的腦中卻盡是跟大家一起唱歌的場面。努力和汗水,嬉笑和打鬧,此時此刻隋星野想要留在回憶裡的並不是那些奇幻的經歷、激烈的戰鬥,而是在“神意”裡的那些平凡的日子,跟大家在一起的日子。
“夢婷,對不起,不能跟你們一起參加樂隊比賽了呢……文傑,以你的智慧應該很快就能察覺冒牌貨吧,一定要察覺到啊……小莫,張勇,好想再跟你們一起唱歌啊……還有……琳琅……這次不能再看見你的微笑了呢,哪怕一次也好,真想再跟你說一次‘贏了’呢……對不起,大家,對不起,琳琅,對不起……”
隋星野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片冰冷的黑暗,就如同處於極深的海中。那海深不可測,自己的身體不斷地下墜、下墜,看不見一絲光芒,聽不見一絲聲音,只有徹骨的冰冷侵蝕着自己的身體,吞噬着自己的神經,直到什麼都感覺不到,直到無法繼續思考……
黑暗之中時間靜止,冥冥不知路過幾道輪迴。
就在隋星野幾乎已經完全死亡了的時候,一股劇烈的疼痛從他的胸口傳來。那疼痛如此強烈,彷彿心臟被無數利刃同時切割。他一下子清醒過來,四周仍然是一片黑暗,然而他無暇顧及這些。他的雙手緊緊按住胸口,蜷縮在地上,張大口,卻喊不出聲音,彷彿心臟被割成碎片一樣的疼痛使他無法呼吸。
隋星野緊緊抓住胸口的衣服,甚至沒有時間去想自己到底是在哪裡。強烈的疼痛持續了很長時間,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能夠堅持下去。就在這個時候,胸口突然傳來玉碎的一響。
清脆的響聲,如同美玉上出現的一道裂紋。一響過後,隋星野胸口的疼痛漸漸減輕,取而代之的是溫和的暖流。那暖流如泉水一般從胸口向身周蔓延,逐漸滲入每一分內臟、骨髓、肌肉、皮膚,一分一分地驅走了那曾經佔據着他身體的死亡之息一般的寒冷。頓時覺得死而復生一般,隋星野鬆了一口氣,任憑自己倒在黑暗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隋星野轉醒,胸口的暖流不再那麼明顯,但身體已經明顯恢復了活性,就連之前戰鬥所受的傷似乎也全都癒合了。
隋星野活動了一下身體,站起身來,四周仍然一片黑暗,看不見任何東西,就連腳下踩着的地面似乎都是虛幻的存在。
“這是在哪裡?難道是死後的世界?”隋星野一邊嘟囔着,一邊試探着想要向前走,突然一個嚴厲的聲音傳來。
“不要亂動!”
那是一個男子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精力充沛,年紀似乎在二十幾歲。隋星野沒想到這裡會有別人,被嚇了一跳,立刻停住了腳步。
“啊,是,請問你是誰?這是哪裡?”隋星野恭敬地問道。
然而對方並沒有回答隋星野的話,而是清了清嗓子,長出了一口氣,語調突然變得低沉緩慢,用詞也變得十分奇怪。
“汝,想要力量否?”
刻意拖長的聲音迴盪在黑暗之中,聽起來令人有些毛骨悚然。如果不是之前聽過男子的聲音,隋星野一定會認爲自己誤入了老巫師的結界。
“哈?”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隋星野十分困惑。他當然想要力量,能夠打敗敵人的力量。但現在他對自己所處的狀況一無所知,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還活着,如此突然的問題讓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然而對方十分頑固,聲音放得更加低沉,聽起來像是故意壓制着自己的情緒,又重複了一遍:
“汝,想要力量否?”
隋星野非常奇怪,正想再次詢問,卻猛然發現了一件更不可思議的事情:對方說的並不是中文。
豈止不是中文,甚至不像是地球上的任何一種語言。然而,隋星野不僅能夠聽懂,就連自己剛剛說的那些話也很自然地使用了同樣的語言,彷彿這種語言本就深深地紮根於自己的身體裡,彷彿本來自己就是生活在使用這種語言的地方。
“這是怎麼回事?”隋星野一時驚訝,愣了一愣,對方卻有些不耐煩了。
“回答我的問題!”那個聲音又嚴厲了幾分。
對方的態度讓隋星野有些懊惱。“真是個怪人……”隋星野暗想,“好吧,既然你這樣說,我就看看你能給我什麼力量!”
“我想要力量。”隋星野嚴肅地說。
聽到隋星野的回答,對方似乎鬆了一口氣,聲音變得柔和了許多。“力量,借給你……”隨着這句話,四周的黑暗突然變成明亮耀眼的金色光芒,隋星野只能用手擋住眼睛。
英才中學的校園裡,結界之中,變化成隋星野的薛博旭望着被自己打敗的對手,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然後,他收斂起笑意,放平呼吸,轉身向戰場邊的幾人走過來。
“站住!”李夢婷喝道,“先不要過來,你到底是誰?”
“我是隋星野。”薛博旭依言停住,舉起雙手,與隋星野一摸一樣的臉上露出一縷憂傷,輕輕嘆了口氣,“我知道一時之間很難讓你們信任我,暫時不會讓你們感覺到威脅,但我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的。”說着薛博旭微笑起來,表情也與隋星野如出一轍。
“你是……星野?”穆琳琅猶豫地問,那樣的微笑讓她感覺無比親切。更重要的是,她是多麼願意相信勝利的是真正的隋星野,是那個變得可靠了的,偶爾懶散的,有着綠寶石般的美麗眼眸的隋星野。
“是啊。”眼前的人再次微笑起來,如沐春風。
“星野,你真的是星野?”穆琳琅喃喃重複着,正想迎過去,突然望着前方,臉色大變,驚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