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暴走(下)

戰場的另一邊,是結界中的三人。

“沒有引起觀衆騷亂嗎?”廖文傑緊張地望着戰場中間的事態,訊問李夢婷。觀衆應該已經開始退場了,這邊的戰鬥如此激烈,不可能不被注意到。

“沒,似乎是被什麼力量隱藏起來了。”李夢婷答。看起來她似乎在用全部的力量支撐着結界,儘管這樣,比較強勁的風刃依然能在結界上砍出缺口。雖然缺口立刻就會補起,但每一次似乎都會對她的身體造成衝擊。

“‘空間’,已經用得相當熟練了啊!”廖文傑感嘆道。

“好歹……派上點用場而已,”李夢婷又抵住了一道風刃,費力地答道,“幸好只是風,如果是實物的攻擊……就無效了。說起來,你的‘控制’難道不能使他安靜一點嗎?”

“‘控制’只有在切實接觸到對方的時候才能奏效。”廖文傑雖然還是十分沮喪,但已經不像剛纔那麼激動。

李夢婷有些詫異地轉過頭來,突然笑了:“喲,看見你這副表情還真是不容易呢!”

“取笑我可是很貴的。”廖文傑把頭偏向一邊,說。

在雄厚的經濟實力支持下,廖文傑曾對自己與生俱來的異能做過各種調查,但無論是產生原理還是修煉方法都沒有查到任何有價值的消息。漫長的研究過程中,他對這些非自然的能量和事物儲備了許多知識,也導致他對這一類的現象非常敏感。但是,雖然對神魔妖靈都有一定的瞭解,他還沒有一次真正地遇到過這麼強大的力量。第一次,他深深地理解到自己的那點異能,與真正的力量相比,有多麼的微不足道。

除妖少年受了傷,體力的消耗也快到極限,眼看漸漸處於下風。廖文傑非常着急,卻想不到一點辦法。

“如果能夠碰觸到他的話……”廖文傑思量着,但風刃和火焰使他根本無法接近。

“對了文傑,你的貝斯呢?”李夢婷突然問。

廖文傑的黑色貝斯盒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帶在身邊,這是整個英才中學都知道的事情。雖然從不離身,但聽過的人很少,當然這件事除了一開始有人議論之外,現在也只是被大家歸屬到紈絝子弟的各種怪異癖好之一了。剛纔爲了保護穆琳琅,琴盒早被他扔在了一邊,還沒有撿回來。

“問這個幹什麼?”廖文傑覺得並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

李夢婷笑了笑:“其實從很早之前我就在想了,你的琴聲中似乎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能讓聽琴的人的精神和呼吸不由自主地跟隨你的節律。我一直認爲這或許和你的異能有關,你覺得呢?”

剛纔說過,聽過廖文傑的貝斯的人非常非常少,而李夢婷,算其中的一個。

廖文傑愣了愣,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貝斯有那麼大的感召力。的確,他非常喜歡這件樂器,他覺得能從貝斯那低沉有力並富於變化的節律感中找到一種平靜。但因爲很少也不準備彈給別人聽,所以從未想過聽衆會是什麼感受。

“聲音是可以直達靈魂的,是與靈魂最快最直接的接觸。”李夢婷說。從小就非常愛好音樂,加入過各種合唱團和樂隊,並在初中二年級就跟學長們聯合開創了Thousand樂團的李夢婷,對音樂的魅力有着無法言說的感受。

彷彿一語驚醒夢中人,廖文傑歪着頭眯了眯眼睛:“你雖然是個親民派,偶爾也會說幾句有含金量的話嘛。”

李夢婷對他的挖苦完全不當回事,笑了笑又鄭重地說:“不過我也不知道究竟會不會有效,你要慎重考慮。”

廖文傑將穆琳琅輕輕放下,蹲成一個方便起跑的姿勢:“真正的貴族是不會坐以待斃的!”

李夢婷適當調整了結界的大小,點了點頭:“小心。”話音剛落,廖文傑就如離弦的箭一般跑了出去。

飛散的風刃如子彈一樣砸向廖文傑,廖文傑拼命地閃躲,奔向記憶中丟掉琴盒的地方。終於,他在一棵倒掉的樹旁邊發現了那個黑色的盒子。一道強力的風刃飛來,正中廖文傑的右臂。廖文傑抱住琴盒一路翻滾,在一棵比較粗壯的樹後面停了下來。

廖文傑迅速地取出貝斯,那是一把純黑的WarwickCorvetteTaranis,磨砂的表面暗藏華麗,如繁星一樣反射出點點光芒。廖文傑把它抱緊,右臂的傷口鮮血淋漓,幾乎失去了知覺。他深深吸氣,想象着自己的能力‘控制’,以及可以表現出這種效果的樂句。然後,他把手指輕輕搭在琴絃上,沉穩地撥響了第一個音。

撥絃的動作給傷口帶來巨大壓力,鮮血不斷向外流出。廖文傑的手指不停顫抖,他知道這樣根本沒法彈奏出自己想要的聲音。廖文傑撕下一條衣襟扎住右臂,緊緊握拳,手指的僵硬和麻木一時取代了疼痛。廖文傑長出一口氣,重新開始彈奏。

廖文傑閉着眼睛,以全部精神灌注在貝斯之中。漸漸地,似乎周圍的世界離自己遠去,身上的疼痛也逐漸減輕。他重複地彈奏着一段布魯斯,漸漸將呼吸放慢,低沉的貝斯聲音遊走在整個樹林之中,彷彿與樹林的呼吸結成一體。風、雷、火都如有了生命一般,按照貝斯的節律一點點沉定,隋星野的動作也開始變得遲緩。

與隋星野纏鬥的少年明顯感覺到了這個異變,迅速上前一掌擊在隋星野後肩,順勢而下扣住肘腕,奪下了寶劍。隋星野轉身擡手,又要發射火團,少年敏捷地向後躍開。隋星野向前追去,卻被一支不知何處飛來的鋼矛阻住了去路,接着又有兩隻鋼矛斜飛而至,與先前的一隻形成一個三角,一條鎖鏈迅速纏繞其上,將隋星野關在了裡面。

以隋星野爲中心的巨大橢圓結界迅速向中間收攏,所過之處火焰與能量波全部被收了起來。那結界一直收到隋星野身上,消失在他的體內,然後從他懷裡滾出一個網球大小的暗紅色物件,向空中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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