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哆嗦着伏地,不肯擡起頭來,也不敢再吭聲。
這樣的沉默,幾乎要將楚焱逼瘋,同時他心裡也清楚的很。
在這個宮裡,除了父皇,誰敢動他的東西?
楚焱擡步便往外走,福公公趕忙起身跟了過去,心裡慌的很。
他將要面對兩位帝王的盛怒,今天能不能活下來,還未可知。
太璽宮
太上皇正坐在正殿發呆,時不時發出兩聲嘆息,一旁看書的孟長齡低眉凝着書冊,仿若未聞那一聲接一聲的嘆息。
自打楚焱昏迷不醒的被送回宮裡,太上皇便一直是這樣,她已經習慣。
“你說焱兒怎麼就成了這樣?他從前不是這樣的啊,多好的一個孩子,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孟長齡連頭都沒擡,淡淡的應他:“人總是會變的。”
“那也得往好的方向變啊,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太上皇一臉苦惱,怎麼也想不明白,他的兒子,那個戰場上運籌帷幄的戰神王爺,那個只要一提到,一想到,都能讓他無比驕傲的兒子,竟會變成今天這個模樣。
就因爲一個女人,他連性命都可以不顧,連這江山都可以不要。
孟長齡終於擡了眼,淡淡掃向太上皇,眼裡有一絲譏諷一閃而過。
薄情之人,如何能懂深情人的苦?
無情之人,如何解情深人的痛?
他自己薄情涼性,還道世人皆與他一般?
他的兒子,就該和他一樣,不將女人放在眼裡,視爲玩物?
孟長齡又垂下了頭,淡聲應道:“總是有因纔有果的。”
太上皇還沒想明白孟長齡這話是什麼意思,便有太監匆忙奔了進來:“太上皇,皇上來了。”
太上皇眉間一展,面上泛出喜色:“他醒了?”說着便起了身。
他對女人不甚在意,可算是無情薄倖,可他對兒子卻是真心關懷。
還沒迎到門口,楚焱便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
見兒子氣色還好,走路也和往常一樣虎步生風,他總算鬆了口氣,看來那丫頭的醫術確實不賴。
楚焱在父皇面前站定,先行了個禮,方纔朝父皇問:“父皇,御書房裡的畫像和芷兒留下的書信,請父皇歸還。”
太上皇原本舒展的眉頭立時攏起,剛剛浮起的一點子陽光,瞬間散盡。
他狠狠瞪了楚焱身後的福公公一眼,嚇得福公公身子立時往後縮了縮,垂着頭不敢擡。
太上皇道:“什麼畫什麼信?朕不知你在說什麼!”
“父皇——”楚焱的聲量突然拔高,“畫像我可以不計較,但信,請父皇歸還。”
太上皇冷哼:“朕說了,並沒有什麼信,就算有,也早成了灰燼。”
楚焱慪的要吐血,偏偏眼前這人是他的父皇,打罵不得。
他正欲張嘴,卻發覺有一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側目看去,正好對上孟太妃的眼睛。
孟太妃朝他眨了眨眼,面上含着一絲淡笑。
楚焱立時嚥下了衝口欲出的話,甩袖離開。
剛走出太璽宮,便瞧見一個穿着宮女服飾的女子站在太璽宮外的合歡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