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到櫃堂將糧鋪的賬本取了過來，恭敬地擺放在了施灝卿的面前，“三爺，這是上半年的賬簿，您請過目。”
施灝卿隨意地翻了幾頁便把賬簿推了出去，盯着掌櫃道，“我要近十年的賬簿，你給我拿過來。”
“近十年的？”掌櫃以爲自己聽錯了，便擡頭不解地看着施灝卿，見他眼色凌厲，便躬身轉頭去取賬簿去了。
沐瀾心裡猜到一些，便耐着性子等下去。
掌櫃端上來一個積滿灰塵的匣子，放在地上後又吹了一層灰，這纔打開蓋子裡，裡頭的賬冊壘得很整齊，目測大概有二十本的樣子。
一年前後半年，半年一冊，二十本冊子，數量也是剛剛好。
掌櫃一本本搬上來給施灝卿過目，等快看完的時候，他鬆了一口氣，道，“三爺，這賬簿若是沒問題的話，小的就拿去封存了。”
十年一檔，這是乾源商行的規矩。
施灝卿合上最後一本賬簿，大手壓着封面，目光深沉地望了眼掌櫃，隨後道，“你這麼着急做什麼？”
那掌櫃的頭壓得更低了。
沐瀾也覺得當着自己的面訓斥下面的人，是完全不給他們面子的，施灝卿不像是沒分寸的人，想來這其中另有緣由的了。
“沐瀾，近日對賬對得我眼花，你且幫我瞧瞧，可有疏漏？”施灝卿擰了擰眉，確有幾分疲憊的樣子。
沐瀾頓了頓，接過其中一本賬冊，不過剛翻了一頁，她便有所察覺，這紙張的觸感不對，摸起來不軟綿，完全不似有過幾年存檔的紙張。
另外……
“沐瀾，你有什麼發現？”施灝卿察覺沐瀾那微微低蹙的眉頭，頓時喜上心頭。
沐瀾沒有十足的把握，也許他們賬簿紙張質地比較硬也未嘗不可，因此，她又低頭聞了聞墨香，隨後眸光又轉向了那裝賬簿的箱子。
上頭一層灰，看着像是有半年沒有清理的樣子了。
掌櫃拿眼睛瞟沐瀾，又趕忙低下去了。
“這間糧鋪可一直都是這位掌櫃掌管？”沐瀾雖然有疑惑，可有些事情不能說得太直白，省得招人恨。
“以前是莊敬業管的，這位管事只是二掌櫃，”施灝卿連忙解釋，接着又道，“所有去北邊的米糧都是從這裡出去的，無論是出貨還是進貨，數量對等，銀錢也對……”
沐瀾在施灝卿的生意中翻看了前五年的賬簿，的確如他所說的那樣，這個時候若是自己提出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這掌櫃還不恨死她。
默了默，沐瀾合上賬簿，笑道，“既然是二掌櫃，想必是不怎麼接觸賬目了。”
“正是，”掌櫃連忙攏袖應聲。
沐瀾又拿過這一年上半年的賬簿，認真地翻看了起來，最後，合上賬簿，推到了施灝卿的面前。
施灝卿正想要問上一問，忽然目光便頓住了，接着二十多本賬簿都被翻開，堆了滿滿一桌子。
掌櫃時不時地擡起眼皮觀看，臨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的額頭上已經有不少汗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