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宇和章晴晴請了兩把香,到孔夫子的塑像那兒恭恭敬敬磕了幾個頭,兩人各許各的願。蕭宇看着章晴晴一副虔誠無比的樣子,心裡暗暗發笑。可是轉念一想自己比她還滑稽。來臺灣沒多長時間,先跪關二爺後拜孔聖人。不知他兩位老人家會不會有人吃醋。
祈福出來兩人又到山後的聖人泉飲了那裡的泉水,據說喝過以後能保佑自己全年身體健康,無病無恙。不知道泉水是不是真有那樣的功效,可是喝入口中,異樣的清涼甘甜,像這樣的水質,生活在都市中的人們已經很少能夠嚐到。
中午的時候兩人來到孔廟附近的小吃街,蕭宇點了蝨目魚、碗粿、米糕、幾樣特色小吃,吃飯的時候章晴晴的情緒顯得有些低落。
“今天有些反常啊,不是有什麼心事吧?”蕭宇笑着問。
“我明天要去美國了!”章晴晴一臉的難過。
“好事兒啊!我還想去美國看看呢,可是一沒機會二沒錢!”蕭宇感嘆說。
章晴晴嘆了口氣:“我跟本不想去,臺灣又不是沒有大學,可爸爸非要讓我去。”
“這就是你不對了,年輕人一定要有進取心,有句話怎麼說來者,少小不努力,老大徒傷悲,我就是個鮮明的例子。小時候沒好好上學,
現在只好混在社會的最底層。
“蕭宇!道理我知道的多了,你少煩我!”
“行!哪我就不說,打算什麼時候走啊?”
“明天……”章晴晴顯得異常的惆悵。
“要不要我去機場送你!”
“嗯……”
蕭宇忽然目光定在遠處,他居然看到了林詩詩,蕭宇起身走了過去,章晴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林詩詩推着一個輪椅,輪椅上坐着一個極其瘦弱的女人,她的目光始終呆滯的看着前方,從她的眼睛裡根本找不到任何生命的活力。看來林詩詩是沿着山路的斜坡一直把輪椅推到這裡,她的額頭上滿是汗水。
“林詩詩!”蕭宇遠遠的喊出了林詩詩的名字,林詩詩愣了愣顯然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蕭宇,她停下了腳步。
蕭宇來到她的身邊:“我幫你!”
林詩詩沒有拒絕,輕輕點了點頭把輪椅交到蕭宇的手中。
章晴晴的目光忽然黯淡了下去,她煩躁的喊了一聲:“老闆,埋單!”然後向蕭宇他們的方向追了過去:“蕭宇,你是不是人?說好請我吃飯,怎麼沒付錢就先跑了?”
蕭宇笑着連忙爲兩人介紹,章晴晴微笑着伸出手去:“林小姐好漂亮!”
林詩詩的臉紅了紅:“章小姐才漂亮呢!”
蕭宇呵呵笑了起來:“得!你們兩位別互相吹捧了,其實你們長得都不咋地,主要因爲我這個醜八怪的襯托,顯得你們本來很平凡的外表都成了天仙一般!”
兩人都笑了起來,章晴晴揮舞着粉拳:“蕭宇小心我打你!”
“我好怕!你嚇到人家了!”蕭宇嗲聲嗲氣的說。
“噁心!”章晴晴笑着罵,她的內心卻沒有表現出的那樣輕鬆,憑直覺她感到,蕭宇對眼前的這個女孩並不僅僅是普通朋友這麼簡單。
兩人開車把林詩詩送回了醫院,蕭宇陪着林詩詩把她姐姐送回了病房,關上房門出來,蕭宇忍不住問:“你姐姐她爲什麼會這樣?”
林詩詩沒有說話,擡頭看了看夜空,好久才轉向蕭宇:“姐姐曾經愛上過一個叫施同強的男人,我的母親堅決不同意他們來往,因爲這個人是一個黑社會份子……”
蕭宇的內心忽然沉了下去,他想到了自己和林詩詩,彷彿正重複着她姐姐的故事。
“爲了和他在一起,姐姐不惜和家庭決裂;爲了替他還債,姐姐不惜出賣自己,可這個男人除了帶給我姐姐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再也沒有任何的東西留給我的姐姐……”林詩詩的眼裡全部都是淚水。
蕭宇感到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他想安慰林詩詩卻不知從何說起。
林詩詩憂傷的說:“我永遠不會忘記媽媽臨終時對我說的話,她讓我照顧好姐姐,照顧好我自己……”
蕭宇從林詩詩的目光中讀到了以前從未感到過的堅強,林詩詩靜靜的說:“我永遠不會讓我的母親失望……”
章晴晴在外面不耐煩的按起了喇叭,蕭宇向林詩詩告別後匆匆逃離了醫院,他終於明白林詩詩爲什麼會始終和自己保持着距離,也漸漸明白了林詩詩內心中不爲所人知的世界。
回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章晴晴一反剛纔興高采烈的模樣,整個人忽然變得沉默了起來,蕭宇怎麼引她說話,她都不開口,蕭宇猜出一定是林詩詩的出現讓她的心情變壞,看來章晴晴的確喜歡上了自己。
拐入長垣車道的時候,一輛本田公路賽車猛然從他們的車後衝了上來,騎車的是一個禿頭小子,他的後座上還坐着一個穿着暴露的女郎,蕭宇把車速稍稍減慢,那禿頭的機車也放慢了速度,向着章晴晴不住的怪叫。
媽的!蕭宇心裡暗罵了一句,對這種飈車的馬路小痞子,犯不上跟他們一般見識。這時他又聽到身後一陣引擎的轟鳴,透過反光鏡,蕭宇看到身後的路上最少有十輛公路賽車向自己的方向靠攏。
十輛摩托車從四面包圍了上來,把蕭宇他們駕駛的法拉利跑車圍在正中,車上的騎手不住的發出尖聲怪叫。
依着章晴晴的脾氣早就開車撞了過去,好在駕駛汽車的人是蕭宇,他並不想多招惹麻煩。前方燈光閃爍的地方是一個廢棄的加油站,章晴晴忽然吃驚的指着前方,蕭宇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前方馬路的旁邊最少停了三四十輛摩托車,引擎的轟鳴聲震響了整個夜空。
看來遇上了臺南經常在晚上出沒的飈車族了,這幫小子肯定是看中了章晴晴的這輛法拉利跑車,十幾輛摩托同時踩下了剎車,把蕭宇他們圍在覈心。
那個禿頭從車上跳了下來,一臉壞笑的走到蕭宇他們的車前,他的手在法拉利上摸了一把:“好車!”蕭宇笑眯眯的看着他:“有事兒嗎?”
禿頭點了點頭,指了指加油站後面的一段彎彎曲曲小路:“我跟你比,從這兒到後山的礦場然後折返回頭,誰先回到加油站這車和妞就是誰的!”
蕭宇有些奇怪的看着他:“這麼說你是穩操勝券啊?在這種路面別說是跑車就是F1賽車也跑不過你的摩托!再說了,我爲什麼要跟你賭?”
禿頭笑了起來:“兄弟們!告訴他!”三十多個小子同時抽出明晃晃的開山刀來,怒氣衝衝的瞪着蕭宇。蕭宇點點頭:“厲害,人真多,你還有沒有點江湖道德?”
“我就是想跟你比,這樣!我騎摩托,你也用摩托,每人帶一壓車的妞,公平吧?”蕭宇又好氣又好笑的問:“你拿什麼跟我賭?”
禿頭把身邊的妞一把拽了過來:“看清楚,我馬子加上這三十八輛摩托,你贏了我儘管帶走,你如果輸了就得把你馬子和車給我留下!”
“聽起來好像我不怎麼吃虧?”蕭宇笑着對章晴晴說,章晴晴瞪了他一眼,悄悄在下面發了一條信息,然後笑着說:“比就比!誰怕誰?”蕭宇壓低聲音:“小心這幫小子把你贏回去當壓寨夫人!”章晴晴的臉紅了紅:“你要是捨不得我……就贏他們……”
蕭宇詭秘的笑了笑:“我正愁怎麼把你這個瘟神送走呢,這次總算有機會了!”
章晴請知道他是說笑,可是還是緊張的抓住蕭宇的胳膊:“你敢!”
禿頭又湊了過來:“考慮的怎麼樣了?”
蕭宇估計章晴請剛纔已經報了警,心想正好藉着比賽拖延一下時間,於是點了點頭:“好,比可以,不過我要從你的弟兄手裡挑輛摩托車!”
“沒問題!”禿頭倒是答應的相當爽快。
蕭宇和章晴晴把汽車停到加油站,立刻有幾個小痞子圍到車邊,圍着車不住的嘖嘖不已,章晴晴不屑的說:“想偷車?別白廢心機了,上面裝有最先進的防盜系統,撬車的時候小心電着!”她說的倒是實情,這輛車的安全系統特別先進,只要關閉電路,車輪全部鎖死,想偷除非整個把車扛走。
蕭宇挑了輛川崎500,主要是因爲他在北京的時候就常騎,對這種車型的性能比較熟悉。
蕭宇把車停到路口的地方,章晴晴上車牢牢抱住蕭宇的後腰,蕭宇笑了起來:“你也忒急了,沒開車呢就開始佔我便宜!”章晴晴笑着打了他一下,不知怎麼她的內心絲毫感覺不到害怕,反而有種異常興奮的感覺。
禿頭開着他的本田來到蕭宇的身邊:“別告訴我沒事先提醒你,這條路的路況不太好,礦場那邊有不少大坑,天黑小心跌進去。”
“謝謝關心!”蕭宇說。
“我不是關心你,我是關心你馬子!”禿頭一臉的壞笑。章晴晴恨不能把他一雙賊眼給摳下來。
“你會感到特別的刺激!”禿頭向蕭宇暗示着什麼。這時旁邊走過來一個人,用剪子把兩人的剎車線剪斷。一個不祥的預感出現在蕭宇的心中,難道他們的比賽就是在沒有剎車的情況下進行?
禿頭狡猾的向蕭宇笑了笑,兩人同時啓動了引擎,所有人都圍攏了上來,一個妖豔的女郎揮了揮她手中的絲巾,兩輛機車幾乎同時衝了出去,蕭宇知道自己這場比賽贏的希望微乎其微,只不過想通過比賽拖延一下時間,等待警察的到來。
在第一個彎道的地方,禿頭已經確立了他的領先優勢,章晴晴敲着蕭宇的頭盔大聲說:“別跟他玩命,馬上就有人來了!”蕭宇笑了起來,前方是一個斜坡,他踩下了剎車,想放慢機車的速度,忽然想起剎車線已經被人剪斷,跟本沒有任何的作用。
蕭宇看了看速度表——現在的時速是九十,而且還在不斷的增加,路面高處兩旁的地面足足有七八米高,蕭宇不敢冒險改變方向。
他看了看前方禿頭的尾燈,他的機車也沒有剎車,章晴晴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緊緊抱住了蕭宇的身軀。夜風在身邊呼嘯而過,險峻的形勢忽然將蕭宇的鬥志全部點燃,這是一條沒有退路的比賽,他只能選擇前進。
車速飆升到了一百四十公里,蕭宇全神貫注的注視着前方的路面。禿頭憑藉着對路況的熟悉已經把蕭宇拋開一百多米的距離。前方出現了
一道黑魆魆的山影,估計距離禿頭所說的礦場已經沒有多遠了。
只有到達相對寬闊的空間,蕭宇纔有可能把這輛脫繮的鐵騎慢慢停靠下來。禿頭已經率先衝入了礦場,章晴晴的臉緊緊貼在蕭宇的背後,她的脣角帶着微笑,靜靜傾聽着蕭宇有力的心跳,她跟本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恐懼,反而感到一種溫馨的浪漫。蕭宇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車道上,任何一個疏忽都可能導致車毀人亡。
礦場的入口處就是一個直徑十米左右的大坑,如果不是藉着黯淡的月光,蕭宇幾乎開了進去。禿頭正在圍繞礦坑調頭,蕭宇偏了一下方向,繞了一個大大的弧線開始返程,在時速一百七十公里的條件下想成功的轉彎,對車手的意志和體力都是一種折磨和考驗。
機車的前輪忽然跳了一下,好像軋到了一個石塊,車子搖晃着向旁邊的山體衝去,章晴晴發出一聲驚呼。蕭宇竭力控制住方向,終於在機車撞上山體之前把方向重新調了回來。
禿頭那邊也出了點狀況,也許是想急於甩下蕭宇,他拐彎的角度過小,車輪在沙石上打滑,身後的那妞嚇得尖叫了一聲,他的摩托車與地面擦出一串閃亮的火星,滑到在地上,身後那妞一把沒抓住禿頭,慘叫一聲從車的後座上甩了出來,身子連續幾個翻滾向礦坑中落去。禿頭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眼疾手快的搶在她落下之前,抓住她的手臂。那妞嚇得大聲哭喊了起來:“救我……四震哥……救我……”
禿頭用盡全力拉住那妞的手臂,可是他從車上跌下來摔得不輕,胳膊和大腿上都擦破了好幾處皮膚。身體的力量已經打了個折扣,費了老大勁也沒把那妞拉上來。
蕭宇繞着礦坑轉圈,邊退檔邊用雙腳與地面的摩擦漸漸減緩了車速,章晴晴率先跳了下來,蕭宇瞧準時機也從車上跳了下來,失去控制的摩托車歪斜着衝了出去撞在前方山岩上,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夾雜着火光升騰在夜空中。
蕭宇衝到禿頭的身邊,一把抓住那妞的手臂,兩人同時用力把那女孩拉了上來,那女孩嚇得魂都沒有了,只顧着哭,章晴晴把她拉到一邊小聲勸着。
禿頭無力的躺在礦坑的邊緣,兩隻眼睛看着蕭宇忽然哈哈笑了起來,好半天才說了一句:“你的車已經爆了,這場比賽恐怕我贏定了!”
遠方忽然響起汽車的引擎聲,五輛汽車先後出現在礦場的入口處。車燈照亮了整個礦場,蕭宇本來以爲會是警察,可是看到車子的牌號才知道這些車跟本不是警車。
二十個全身黑色西裝的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其中一人還押着一個剛纔飛車的小痞子,他顯然是被抓來領路的。
爲首的一箇中年人笑着來到章晴晴的身邊:“小姐!你沒事吧?”章晴晴搖了搖頭,這幫人原來都是收到短訊後,前來保護章晴晴的,蕭宇隱隱覺着章晴晴的身世肯定不一般。
中年人走到禿頭的面前,一腳踏在他的胸口上。他出手很重,禿頭被踩得慘叫了一聲。
“你***不長眼睛,我們小姐你也敢得罪!”中年人轉過身去對手下說:“把他給我扔到礦坑裡去!”禿頭倒表現的十分硬氣:“有種跟我單挑!”中年人冷笑了一聲又狠狠踢了禿頭一腳:“挑你媽!你配嗎!”
蕭宇低聲對章晴晴說:“這幫人只不過是飛車的小混混,你讓他們做的別太絕了!”章晴晴笑着點點頭:“大眼叔,反正我又沒什麼事情,你放了他們吧!”中年人點了點頭,又惡狠狠的罵了禿頭一句,然後護送着蕭宇和章晴晴離開了礦場,蕭宇回頭看了看那個叫四震的禿頭,他向蕭宇露出了一個感激的微笑。
蕭宇在夜總會的門口下了車,臨走時章晴晴問他:“明天你會不會到機場送我?”蕭宇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