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零點,秦正準時到達了蕭宇約定的海灘,他應該帶了保鏢隨行,可是看到蕭宇一個人在海灘邊漫步,他也獨自走了過去。
蕭宇仔細的打量着這個未來的盟友,秦正五十歲左右,他的身材偏矮,再加上中年發福的緣故,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臃腫肥胖。他穿着白色西裝,領口敞開,走路有些羅圈腿,從他的身上絲毫看不出一個江湖大佬應該有的氣質。
蕭宇點燃了香菸,火光照亮了他英俊的面孔。秦正也在打量着他,這個年輕人究竟在打着什麼主意。
兩人向對方同時微笑了一下,蕭宇向秦正伸出手去:“我知道秦先生一定會來!”
秦正笑的時候嘴角有些向左歪斜,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平添了一分狡詐:“何以見得?”
“秦先生是個善於把握機會的人!”
秦正大聲笑了起來:“也許應該說我是個好奇心很重的人。”
蕭宇沿着海灘向西走去,秦正和他並肩而行,他很奇怪自己,居然在一個年輕人面前表現出足夠的耐性,也許是聽說了關於蕭宇太多傳奇的故事。
“我找秦先生是爲了跟你談談合作的事情!”蕭宇直截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秦正停下腳步:“如果我沒記錯,蕭先生好像正在和別人合作競標臺南的深水港工程。”蕭宇深知要取得這種人的信任,必須出奇招制勝。
“據我所知,秦先生的生意最近好像不太順利……”
“謝謝關心,我和兄弟們還吃的上飯!”秦正對蕭宇的直接有些反感。
蕭宇笑了起來:“這半年期間秦先生的貨被警方截獲了三次,保守估計損失應該在兩億港幣左右……”他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的說:“您手下的弟兄們已經很久沒吃過鮑魚了吧?”
秦正沒有想到蕭宇對自己的事情瞭解的這麼清楚,他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蕭先生打算和我怎樣合作?”
“實不相瞞,臺南深水港工程已經在我的把握之中!”蕭宇不失時機的拋出這個巨大的誘餌。
秦正並沒有表現出應有的激動,他也點燃了一支香菸:“臺南離香港好像有很長的距離……”
蕭宇點點頭:“以秦先生的生意額度,一般噸級的貨輪很難符合您的要求,可是香港能夠停靠這種貨輪的碼頭基本上都掌握在三合會跟和記的手中。”
秦正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無奈,這是他胸口永遠的痛。
蕭宇知道他已經開始動心:“更何況秦先生的生意夥伴大都在東亞地區,香港市場的份額僅僅佔到五分之一左右,如果你願意,深水港完全可以成爲您剩下生意的中轉站。”
秦正的內心怦然一動,多年以來他一直立足於香港本地,將香港做爲他生意的中轉場所,可是沒有碼頭的窘境始終在困擾着他,如果蕭宇真的能提供給他一個亞洲最大的碼頭,那麼他的生意無疑會邁向一個新的臺階。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秦正深諳這個道理,蕭宇不會爲了拉一個客戶就邀請自己加入這麼簡單。他彈了彈菸灰:“蕭先生,你和我合作究竟有什麼目的?”
蕭宇微笑着說:“秦先生的航運費僅僅是我的目的之一,我真正的目的是想對付兩個人!”
“誰?”秦正警覺的問道。
“李繼祖和方天源!”
秦正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兩個名字所代表的意義,這兩個名字意味着香港黑道中最有權勢的人物。秦正靜靜看着蕭宇,他在等待着對方的答案。
“同行是冤家,深水港建成後,即使我不去對付他們,他們也會主動來對付我!”蕭宇的解釋合情合理。
秦正滿意的點點頭,他完全明白了蕭宇找到自己的原因,放眼整個香江,能有實力和兩人抗衡的只有自己,更何況他和兩人之間有着解不開的恩怨,如果能順利的除掉兩人,自己獲得的利益將無可估量,成爲傲視香江的黑道霸主也未必可知。
秦正主動向蕭宇伸出手去:“如果我幫你成功的對付了這兩個人,你會給我怎樣的優惠條件?”
蕭宇握住秦正的手,微笑了起來:“很多香港人都迷信八這個數字,我會把深水港的八號碼頭永遠免費向秦先生開放……”
卓鎮海留下的光盤現在發揮了巨大的作用,有道是警匪一家,李繼祖和方天源全部沒有免俗,他們聯繫的目標集中在香港反毒署高級督察丘子華的身上。
秦正的幾次大筆交易也正是斷送在丘子華的手上,蕭宇一提出他的名字,秦正恨的牙根都發癢:“這個王八蛋,老子要把他碎屍萬段!”
蕭宇說:“據我所知,卓鎮海生前曾經和丘子華聯繫的十分密切,這個丘子華的底子肯定不會乾淨。”其實光盤上已經記錄了卓鎮海多次向丘子華行賄的事實,蕭宇並不想讓秦正瞭解太深的內幕。
秦正深有同感的點點頭:“這個人相當不簡單,我早就聽說他跟和記三合會都有關係,可是每年他繳獲的毒品在整個警界中又名列前茅!”
蕭宇笑着說:“他是棄卒保帥,保證和記三合會利益的前提下,犧牲其他幫派的利益,以換取他在警界高人一等的地位。”
“你想怎麼做?”秦正知道蕭宇肯定有了什麼想法。
“你最好讓手下把丘子華的情況查清楚,近期我爭取和他見一面。”
秦正笑着說:“這不成問題,他的手下中有我的內線!”
蕭宇提醒說:“這件事千萬不要泄漏出去,你的手下也不能夠完全信任。”
蕭宇離開臺南不久,宋老黑和馬國豪開始對瘸五的手下進行策反。宋老黑說動了瘸五的舊部阿其,他帶着幫內大約有一半的弟兄投入了宋老黑的門下。
宋老黑暫時安排阿其負責光復街的地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有勇無謀的鋼炮居然帶人砸了香榭麗舍的場子。
“**他媽!”宋老黑看着滿眼的狼藉,抓起身邊的一個椅子狠狠的向遠方扔去。
阿其憤怒的說:“黑哥,要不要做了鋼炮那個混蛋?”
宋老黑咬牙切齒的說:“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老子不廢了這王八,以後我宋老黑還能在江湖上立足嗎?”
馬國豪想起蕭宇臨走前的叮囑,連忙提醒說:“黑哥,這件事你最好不要參預進去。”
宋老黑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懂個屁!”
馬國豪紅着臉分辨說:“宇哥說過我們最好不要動武……”
“阿宇還說讓你們都聽我的呢!”宋老黑咆哮起來。
馬國豪見他根本聽不進去,只好住口。
宋老黑帶着兩百多名手下將‘藍蠍子’夜總會團團包圍的時候,鋼炮還在口沫齊飛的手下吹着昨晚的壯舉。
“炮……炮……哥……不……不好了……”一名手下慌慌張張的衝了進來,鋼炮罵了一句:“什麼吊事,把你嚇成這個熊樣?”
“宋……宋……老黑……帶人……殺……殺進來了……”
鋼炮心中一驚,連忙操起身邊的開山刀,這個時候宋老黑已經帶着手下封鎖住了夜總會的各個入口。
宋老黑大聲說:“今天我是來找鋼炮的,大家都是青龍幫的弟兄,只要不動手的,老子全部既往不咎,誰***不怕死,就跟這王八站在一邊!”
他的話剛剛說完,鋼炮那邊已經有幾名弟兄把手中的刀扔在了地上。誰都看出繼續抵抗只有死路一條,更何況爲鋼炮這種人賣命根本不值。
宋老黑一步一步走到鋼炮的面前:“老子已經很久沒有動氣了,你他媽算個什麼東西,給臉不要臉到這種地步。”
鋼炮恐懼的嚥了口唾沫,拿刀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砍我!不然你連一點活命的機會都沒有了。”宋老黑冷冷的說。
鋼炮鼓足勇氣,發出一聲大喊,一刀向宋老黑的頸部砍來。宋老黑單手就架住了他的攻擊:“媽的,你他媽也配叫鋼炮,改名叫陽痿得了!”
鋼炮用盡全身的力量再次向宋老黑的頸部砍來,宋老黑的身軀一個向右的閃躲,鋼炮的攻擊頓時落空。宋老黑反手一刀砍在鋼炮握刀的手臂上,鋼炮一聲慘叫,開山刀掉在了地上。
宋老黑身體微微蹲下,連續兩刀砍在他的足踝後。鋼炮的兩條跟健被刀鋒劈斷,他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宋老黑將帶血的開山刀扔在鋼炮的身邊:“看在五哥的份上,我不殺他的手下,你給我遠遠的滾出臺南,從今以後,只要讓我看到你在我面前出現,我就把你給閹了!”
在宋老黑砍鋼炮的同時,馬國豪正趕去工地的路上,蕭宇不在臺南,只有馬心怡能夠制住宋老黑,他不想因爲宋老黑的魯莽,壞了蕭宇的大計。
汽車經過和平路的時候,他忽然看到了路邊一個熟悉的身影,吳阿四!馬國豪猛然踩下了剎車,他就是化成灰自己也能夠認得,如果不是因爲這個老千,自己早就拿到了博士畢業證書。
憤怒在馬國豪的內心燃燒,他從來沒有像這樣恨過一個人。吳阿四手裡拿着一個酒瓶,一邊喝着小曲,一邊搖搖晃晃的走入了前方的小巷。
馬國豪停下汽車,他悄悄尾隨在吳阿四的身後。吳阿四顯然沒有意識到有人在跟蹤自己,嘴裡還在哼哼唧唧的唱着小調。
馬國豪快步衝了上去,右手重重拍在他的肩頭。吳阿四嚇得哆嗦了一下,回頭看了看馬國豪,他有些迷惑的說:“你認識我嗎?”
馬國豪一拳重重的打在他的下頜,吳阿四的身體被他擊打的向後退了好幾步,撞在了牆上。
“**你媽!爲什麼害我!”馬國豪衝到他的面前,一拳又擊中了他的小腹,吳阿四痛苦的叫了兩聲:“你……你到底是誰……”
馬國豪在他身上狠狠的踢了一腳:“你不認識我?可我永遠也不會忘了你!”
吳阿四終於認出眼前的人是誰,他驚恐的縮成一團。馬國豪仍然沒有解恨,他的拳腳雨點一樣落在吳阿四的身上。
吳阿四忽然抓起了地上的酒瓶狠狠的砸在馬國豪的頭頂,鮮血沿着馬國豪的頭頂慢慢的滑落下來,憤怒讓馬國豪幾乎失去了理智,他撲到吳阿四的身上,死命的扼住他的咽喉。
吳阿四被扼的幾乎就要窒息,他竭力掙脫開馬國豪的手臂:“饒……饒了我……是……是別人讓我這麼做……的……”
馬國豪在他的胸口重重打了一拳:“你他媽放屁!”
吳阿四幾乎就快哭了起來:“真的……是……是……蕭宇給我錢,是他讓我這麼做的!”
馬國豪彷彿被一個霹靂擊中,他傻呆呆的停在那裡:“不可能……不可能……”他決不相信在最危難的時候幫助自己的蕭宇,一手策劃了這場陰謀。
吳阿四趁着這個時候,一腳踹中馬國豪的小腹,向小巷的深處跑去。馬國豪抓起地上的半截酒瓶,幾步就衝到了他的身後,全力將玻璃的殘端插入了吳阿四的頸部,鋒利的玻璃尖端割斷了吳阿四的頸動脈,鮮血如同噴泉一樣噴射出來,濺了馬國豪一臉一身。馬國豪瘋狂的揮動着酒瓶一下下繼續紮在吳阿四的身上:“你騙我……你騙我……”直到吳阿四的身體完全停止了動靜,馬國豪才意識到對方已經死了。
他驚恐萬分的從吳阿四的身上爬起來,扔掉滿是血跡的酒瓶。跌跌撞撞的向汽車跑去,從汽車的反光鏡中他看到自己滿是鮮血的面孔,忍不住嚇得叫了起來,淚水沿着他的面龐緩緩流下,真相爲什麼永遠都是如此殘酷。
馬國豪迅速開動了汽車,將車速提升到了最大,不知怎麼,他總覺着吳阿四在身後盯着自己,這種想法讓他恐懼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