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方清悠、伊凌雲、綠野三人離開了張媒婆家。
綠野懷裡抱着一個包沉甸甸的包袱,覺得很解恨,因爲裡面包着的正是差點將張媒婆一家肉疼死的一百兩銀子。
方清悠卻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張媒婆在將這一百兩診金交給方清悠的時候,和她說了一件事情。
張媒婆說當初有一位雲京城的李夫人來找她,讓她想辦法將方清悠給嫁人了,所以纔有後來的張媒婆想將她強行嫁給孫村長那傻兒子的事情。
張媒婆之所以說出這些事情來,就是希望下次找方清悠給元寶看病的時候,她能給自己免了那一百兩診金。
方清悠最初刻意不做聲,在張媒婆好話說盡的時候才故作勉強地答應了,一是爲了整整張媒婆,二是爲了掩飾自己對這些事情的在意。
除了她,誰也不知道可憐的原主已經死了。
她要替原主報仇,就不能打草驚蛇。
雖然方清悠感覺張媒婆說的不全是實話,不過她能大概猜到真正的事實。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那位李夫人應當不是讓張媒婆將原主嫁出去,而是讓她想辦法弄死原主。
只是張媒婆下不了手殺人,所以纔想出了將原主嫁給傻子的折中辦法。
而李夫人和張媒婆的對話,當時應當是被劉二亞偷聽到了,所以她纔有這姑嫂二人,一個前腳要將原主嫁給傻子,一個後腳就將原主溺死的事情。
李夫人來找張媒婆的日子,正是方潤亭腿摔傷的前幾天。
方清悠不禁在想,方潤亭受傷的事情是否也是那個李夫人策劃的,而動手的那個人很有可能還是劉二亞?
是以方清悠在離開的時候,刻意多看了劉二亞一眼,發現她還是有些不敢直視自己的眼睛,就對此已經肯定了大半。
方清悠恨張媒婆,恨劉二亞,更恨的是操縱她們的李夫人。
這個李夫人,到底是什麼人,到底和他們有什麼深仇大恨,才非要置他們兄妹於死地?
這樣想着的時候,方清悠決定回去問問方潤亭是在哪裡受傷的,看一下能不能再查出些什麼線索來。
回去後,方清悠補了一覺,中午的時候,木槿和木棉又來接她了。
這次醫治顧玉歆的地方還是清霧樓,不過這一次方清悠沒能再見到顧錦逸。
雖然沒見到顧錦逸,心裡多多少少有些小失落,可是看到顧玉歆的情況已經有了一些好轉後,這點小失落很快就被方清悠拋到了腦後。
經過上次的醫治後,顧玉歆對方清悠信任了許多,雖然還是很害羞,但是對醫治已經不再抗拒,而且還會主動和她說起身體狀況,使得這次的醫治過程十分順利。
醫治完後,看着方清悠收拾銀針的清瘦背影,顧玉歆一陣猶豫,最後才下定決心地開口了:“方姑娘,有件事我要和你說。”
方清悠以爲顧玉歆對醫治上有什麼疑問,便轉過頭來認真地望着她:“顧小姐,你有什麼困惑問便是,不用和我客氣,更不要覺得不好意思,身體健康才最重要嘛。”
顧玉歆本來心裡有些緊張,見方清悠如此反應卻不禁笑了:“方姑娘,這件事和治病無關。我要和你說的,是清霧樓將石婉彤除名的事。”
方清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半晌後才問道:“除名?是不是說以後石婉彤都不能再進清霧樓了?”
“嗯。”顧玉歆微微點頭。
這件事是她做的,雖然和方清悠只有幾面之緣,但是心底已經將她當成了朋友。
別人欺負她的朋友,她不可能無動於衷,更何況石婉彤之所以這麼對方清悠,還是因她哥哥顧錦逸。
只是顧玉歆雖然做了這件事,卻是擔心方清悠認爲她太有心機,會對她產生隔閡,所以之前纔會猶豫要怎麼和她說。
“顧小姐,你這樣做,會不會激發你們兩家的矛盾?”方清悠心裡自然是解恨的,石婉彤巴不得整天往清霧樓跑,或許還以有機會進入清霧樓爲傲,可是現在這個秀優越的機會沒有了,她還不得氣死。
不過,方清悠還是有些擔心顧玉歆。
如果顧玉歆真的這樣做了,那麼怕是顧石兩家就會就此撕破臉了。
哪怕是顧家是第一大世家,她也不願意因爲自己而平白多一個敵人。
而且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顧玉歆可能會因自己而受到家族的懲罰吧?
顧玉歆輕輕搖頭:“方姑娘,石婉彤不會想到是我的,清霧樓的掌櫃又不姓顧。”
顧玉歆這話有點開玩笑的意味,方清悠卻聽懂了她的話中深意。
顧玉歆是說,石婉彤根本不知道清霧樓是顧家的勢力,自然不會怨怪顧家。
而且石婉彤現在的名聲已經臭了,只怕一時間和她疏離的人太多了,她都不知道該怪誰了。
看着顧玉歆這般模樣,方清悠改變了對她的最初看法,溫婉的顧玉歆並不是一張白紙。
其實不難理解,第一世家的嫡系小姐怎麼會太簡單。
不過,方清悠並不厭惡這樣的顧玉歆,只是感慨世家生活總是這樣複雜,使得人都不能簡單地活着。
前世時,她身爲方家嫡系後人,又因爲醫學天賦過人,還戴着象徵家族最出色接班人的玉扳指,每每在家族聚會的時候,她都能感受到其餘人各種各樣的目光。
特別是那些同齡人望着她時,那種尊敬、敬佩、羨慕、嫉妒等情緒交織的複雜的目光讓她很是不舒服,是以她最不喜歡參加家族聚會。
方清悠慶幸的是,這一世她終於不需要承受這些了。
將思緒從往昔回憶中收回,方清悠難免嘆了口氣:“其實石婉彤很有才氣,長得還也不錯,如若不是她心性惡毒,還真算是一個好女子呢。若非她對我咄咄相逼,我也不至於將她的本性揭露出來,使得她臭名遠揚。”
聞此,顧玉歆對方清悠更加高看了幾分,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敵人的長處,更不是所有人都有承認敵人長處的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