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任氏、羅大娘聊了許久時間,方清悠纔出來了。
一出來,就看到阿梅和阿秀正在打掃院子和收拾花圃,看現在這樣子倒是手腳利索,全然不似之前懶散的樣子。
“姑娘。”見方清悠出來,明月和月菲立刻走上前來向她行禮。
方清悠的眸光卻是看向了某個方向,那裡是周氏的院子所在。
看到阿梅和阿秀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她們待任氏的態度如何,如今再聽得羅大娘說起那些事情,心裡更是惱怒。
原本有月珉和月瑤在,阿梅兩人還不敢放肆,可是偏偏這幾日時間,她們兩個都被以各種理由支開了,只剩羅大娘一個人在府中,怎麼會是阿梅兩人的對手。
這幾日時間,阿梅兩人只在有人前來的時候做做樣子,沒人的時候立刻就會甩手不做了。
不做都罷了,還偷偷使壞。
例如今天,燒得好好的爐子,就被她們兩個給弄滅了,害得羅大娘要再去重新生爐子。
這幾天,羅大娘忙得和陀螺似的,倒是閒了阿梅兩人。
不過,羅大娘也不敢讓阿梅兩人做什麼,特別是吃穿用上的事,倒不是怕她們,而是怕她們兩個會有什麼壞心思。
寧肯自己忙一些,也不願讓任氏出什麼意外。
這些事,任氏本是不讓羅大娘說的,是方清悠堅持要問才知道了。
想起羅大娘眉宇之間難掩的疲色,眼底的青黑一片,再看阿梅和阿秀兩人的身影,神情就不自禁地冷了下來。
方清悠一步步走到了阿梅身後。
阿梅正在打掃院子,扭頭看到方清悠,面色便是驀地一變。
“縣、縣主……”
聞此,阿秀正在花圃裡拔荒草的手也是一抖,連忙站了起來:“縣主。”
“阿梅、阿秀,聽說你們以前是母親院子裡的人。”方清悠掃了阿梅兩人一眼,狀似不經意地道。
“回縣主,是的。”知道方清悠這是來找她們算賬了,阿梅兩人的心驟然收緊。
正在阿梅兩人以爲方清悠會訓斥她們的時候,卻見她只是神色淡淡地問道。
“你們是不是想母親了?”
一句話,問得阿梅兩人茫然不已,爲何要問她們想不想夫人?
所以,她們也不知道該回答想還是不想。
就聽方清悠又道:“我看你們兩個做事的時候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還以爲你們是想夫人了,所以才問問。若是你們真的想母親的話,我會請示一下母親,看看能不能將你們調回母親的院子。”
“縣主,夫人派我們伺候任姨娘,任姨娘就是我們的主子。”這麼明顯的趕人節奏,阿梅和阿秀哪裡敢明說她們想周氏。
即便是她們心裡想回周氏的院子裡做事,也不敢表露出這樣的心思。
不過卻不是怕方清悠會如何,而是怕周氏。
周氏明着是讓她們伺候任氏,可是卻是讓她們盯着任氏的,一有什麼情況就向她稟報的。
如果真的將她們現在趕走的話,那周氏一定會打死她們的,因爲她們都沒有完成任務。
“是麼?你們真的不想回到母親院子裡麼?可是我看你們似乎很不願意伺候我娘啊。”
說着,方清悠還一臉疑惑地望着阿梅兩人,似乎很困惑。
聽到這麼直接的話,阿梅和阿秀都快吐血了,雖然方清悠說的都是大實話,但是也未免太直接了吧。
這府裡,便真是誰看不慣誰,都不會這樣直接說出來呢。
殊不知,方清悠就是故意這樣直接了,刺有些人的確要隱晦些才能達到目的,但是敲打阿梅阿秀這樣的人,自然是越直接越好。
阿梅兩人哪裡敢承認,只得忙不迭地搖頭:“沒有,沒有,縣主,絕對沒有的事。我們對任姨娘忠心耿耿,怎麼會不願意伺候她呢。縣主,這幾日天冷了,我們都有些感染風寒,身子有些不適,所以纔看起來不太有精神。但是還請縣主放心,我們以後一定事事以任姨娘爲尊,不敢再散漫了。”
“沒有就好,既是你們決心要伺候我娘,那就好好伺候吧。你們要記住你們今日所說的話,往後,我可不想再看到你們懶散的樣子了。否則,我可就不會這樣算了的。”
“奴婢遵命!”
“繼續幹活去吧。”方清悠淡淡地掃了阿梅兩人一眼,繼而就轉身走人了。
她倒是有繼續敲打阿梅兩人的想法,只是她們兩個左一句任姨娘,右一句任姨娘的,讓她覺得十分刺耳。
剛纔,她不過是敲打敲打這兩人,讓她們不敢再偷懶,至於趕走她們的事,她還真是說說而已。
難道真的趕走這兩個,讓周氏再派兩個難對付的丫鬟來?
與其如此,還不如留着阿梅兩人。
便是她如何不放心,總不能時時刻刻盯着任氏。
幸好,月珉和月瑤兩人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就回來了。
想到這些,方清悠覺得這個縣主的身份似乎又多了一個好處,就是不用聽這些人一口一個“五小姐”的叫她了,她一點都不願意成爲方府的小姐。
如今有了縣主這個名頭,倒是可以免了這一惱人的稱謂了。
在任氏院子的時候,方清悠尚且端着縣主的架子,一回自己的院子,卻是不禁嘆了口氣。
“姑娘,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嗎?”見方清悠微微蹙着眉頭,明月不禁問道。
她以爲方清悠是在擔心任氏,或是不喜歡這個院子。
方清悠微微搖頭,目光望着院子裡高大的院牆:“我只是在感慨,人生在世,總有些不如意。這府邸看起來高牆大院的,富貴逼人,但是有誰能看到其內的陰暗呢?多少個明媚的女子進了這高宅大院,人生就變得晦暗起來,似乎連生命的陽光都被遮擋了起來。”
明月一怔,看方清悠這樣子似乎是在爲任氏嘆息,但是總覺得又似乎不單單是如此。
倒是月菲,覺得自己隱隱有些懂方清悠的心情,她是在爲這世間的女子感慨。
的確,這世間多少女子,都被鎖在了這深宅大院裡。
一如任氏,便是周氏都逃不過。
姑娘這是在爲自己的未來擔憂,是對殿下沒有信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