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抱拳,沉沉的嘆了一口氣,雖然很不滿,但畢竟對方是太子,他未來的主子,只能妥協,“既然太子殿下都如此說了,那就……”
他仰頭頗有威嚴的大聲喊,“放人!”
話音剛落,擋在門前的御林軍紛紛自動的讓開,兩個人跑步上前去開宮門。
宇文軒遠遠的與裴殷對視了一眼,裴殷拽着繮繩調轉馬頭往他們這裡過來。
“嗬,原來是裴大將軍的遺子,嘖嘖嘖,本太子還以爲會在這裡見到景世子呢!真真是失望!”
宇文軒故意說得很大聲,再次燃起齊蘿心中的那團小火苗。
裴殷下馬,甚爲得體的走過來行禮,“在下裴殷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吧,看來皇伯伯對你蠻好的,連迎親這樣的大事都讓你來,就是不知道我這個皇姐到了朝安王府,是與你拜堂呢,還是與景世子拜堂?呵呵……”
“太子言重了,大哥身體抱恙,才遣了在下來。裴殷久聞太子殿下英名,希望日後有機會願爲太子效犬馬之勞!”
裴殷的父親是開國元勳鎮國大將軍,在最後一次平定邊境的戰役中戰死沙場,家裡就留了他一個孤子。朝安王受將軍所託,將裴殷接到王府收爲義子,但是義子終究是義子,不如親兒子親。
裴殷從小就立志要和父親一樣成爲南隋的鎮國大將軍,而追隨太子建功立業是他唯一的選擇!
宇文軒勾起脣角,銳利的眼眸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忽然用力的按壓他的肩膀,笑着道,“本太子相信會有那麼一天的。”
肩膀傳來一陣刺痛的感覺,裴殷擡頭與宇文軒對視,額頭上沁出了汗漬,他儘量表現出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在下靜候佳音。”
說完這四個字,裴殷只覺得死一般難過,但他不能軟弱,必須要挺起腰桿。
同他說完話,宇文軒就收了力道,他深深的打量了他一眼,轉身走向花轎旁。
宇文軒的身子半倚在花轎上,小聲的衝着裡面說道,“齊蘿,本太子幫了你這麼多次,你可別忘了本太子的恩情。”
在紅蓋頭裡面的齊蘿翻白眼,又不是她求他幫她的!
不過,她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不耐煩的說道,“知道了知道了。”
宇文軒忍俊不禁,他帶着人讓開了路,迎親隊伍才又啓程出了宮。
他負手站在正對着宮門的地方,收起臉上的笑容,直到硃紅色的宮門再次被關上,他才離去。
迎親隊伍一路走的很是順暢,可無奈回朝安王府的路太長,齊蘿害怕盛山蓉在下面窒息,索性就打開木蓋,又要時刻擔心有人突然掀開花轎的簾子。
總之,這一路走的很是艱辛。
夜晚京城的街道熱鬧非凡,叫賣聲不絕於耳。從主街上走過,齊蘿忍不住心底的好奇一把摘掉了紅蓋頭,用紅蓋頭蒙着臉,擡手掀開了簾子。
她明亮的大眼一一掃過主街上的每一處,果然和電視裡演的一模一樣,這人可真多啊!
是誰說古代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依她看,古代的女子也沒傳說中那麼保守嘛!
忽然,齊蘿的目光微愣,周圍一切嘈雜的聲音似乎在離她遠去,她的眼睛裡唯有那騎在馬背上的寬闊高大的背影,只看一眼背影,她就能斷定這一定是個美男子!
啊!剛纔她的語氣是不是很不好?
呃……好像還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盛山蓉微微擡了
擡酸澀的後背,便看到齊蘿一臉的懊惱,便有些緊張的小聲問道,“怎麼了嗎?”
正在齊蘿恍惚之際,那騎在駿馬上的裴殷忽然轉動了一下腦袋,完美的側臉讓她的手一顫,簾子就滑落了下來,恰好擋住裴殷望過來的視線。
齊蘿生氣的對着車上的簾布撒氣,差0.01秒他們的視線就對上了!
“怎麼了嗎?”
看到她這副模樣,盛山蓉強忍着身體因爲長期蜷縮而引起的不適,又出聲詢問。
齊蘿這才聽到盛山蓉的聲音,她眨巴着明亮的大眼彎下腰同她說話,“山蓉姐姐,你是不是很難受?”
“我很好。”
沙啞的聲音響起,饒是誰聽見,都知道她現在並不好。
“齊蘿!”忽然叫了齊蘿一聲,盛山蓉勉強擡起自己的臉與齊蘿對視,她微微一抿脣,似是有千萬分的不捨。
齊蘿雙手吃力給盛山蓉的身子一個支撐點,讓她不用那麼難受,嘴角露出甜美的弧度,“現在有沒有好點?”
盛山蓉重重的點了點頭,“齊蘿,一會兒你進去以後我就要離開了。”
本不想道別,也不知是什麼作祟,總覺得就這樣悄聲無息的消失對不住她。
呵,和齊蘿在一起,她竟然再次發現了與她擦身而過許久的人性。
以前在宮裡,隨意打殺宮女,迫害妃嬪,甚至於將年幼的皇子公主弒於襁褓中,她都不會皺一下眉。
齊蘿不解的問道,“你要去哪裡?不能等我拿到休書之後,一道離開嗎?”
“我身份特殊,若是不小心被人發現,你這一生都會被我拖累的。你別擔心我,距離京城三千米處有個白水村,我有親戚在那裡世代種田定居,我想去投奔他們。”
呵,自她被廢后抄家之日起,哪裡還有什麼親戚,編造這些謊言,無非是希望齊蘿不用擔心!安心放她離開!
“那……”齊蘿一臉的不捨,但是她要去投奔親戚,想必帶着她也不方便吧……
齊蘿擡手在鳳冠上摸索了許久,終於挑選出了一個分量比較重的金髮簪,遞給了盛山蓉,“山蓉姐姐,這個你拿去,應個急,雖然我不太懂這裡的物價,但這個應該可以解燃眉之急!”
盛山蓉早已想好了完全的逃跑之策,銀子她準備了很多,可面對齊蘿遞過來的簪子她猶豫了。
也許,從此以後她們都不會再見面了。
盛山蓉伸出手將簪子握在了掌心中,衝着齊蘿微微一笑,“謝謝。”
這個就當作爲信物,她會永遠銘記她的恩情!若是有朝一日,她有幸能夠幫到她,定會全力以赴!
承諾雖然沒有說出口,卻像烙印一樣刻在了盛山蓉的心口上,而齊蘿,在未來的某一刻,才深切的體會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真正含義。
“新人到王府,馬停,轎落……”
魏公公的尖銳的聲音剛落,轎子就穩穩的停在了朝安王府的正門前。
齊蘿的身子不自主的往前傾了傾,重心下降,沉沉的舒出了一口氣,總算是不再晃動了!
有人掀開轎簾,用手背抵着轎子的頂端,攙扶着齊蘿出了花轎。
裴殷完成了使命,便沒有在府門前逗留,和朝景打過招呼之後,就帶着人擡着花轎繞過府院從後門回府。
朝安王府門前的兩座石獅子脖頸上都帶着大紅花,正門上也是張燈結綵,處處可見一片喜慶的紅色。
朝景穿着一襲華貴的紅色貴族蟒袍站在府門前,他看着被紅蓋頭蒙着頭的齊蘿嘴角微提。
他冷眼看了一眼婢女遞過來的紅綢子,繼而握在手裡,不動聲色的用力一扯。
“啊!”尖銳的聲音劃破在場每個人的耳膜。
齊蘿穿着花盆底的旗鞋本就不穩,如今被一扯,身子更是不受控制的向前摔去,只是迎接她的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一個男人溫暖的胸膛。
“誰啊!”
喵的,撞得她暈暈乎乎的!
還沒進門就被這麼欺負,真是欺人太甚!她要悔婚!悔婚!就現在!
可是再怎麼想摘下頭上這頂紅蓋頭,她還是忍住了!
朝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嫌棄的將她扶正,一聲不吭的往裡走。
站在一旁看到這一幕的奴才們紛紛低頭,無聲的笑着,沒有一個人小聲議論。
走了沒幾步的齊蘿腦子終於不再眩暈,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樣,猛地站住了。
啊,景世子身體抱恙,自然不會親自出門接她,那剛纔拽她的男人莫非是……
騎在馬上的那個大帥哥!馬路背影少女殺手?他那樣做,不會是對她有意思吧?
朝景也站定轉過身來,面無表情。
周圍的奴才們也紛紛停下了腳步,退離了一些。
齊蘿拉直紅綢子,判斷着那端那人所在的方位,往前審度着走了兩步,輕笑出聲,“你是不是裴殷啊?”
朝景擰眉,剛進門就打算紅杏出牆了嗎?這個女人水性楊花的本事可真了不起,繼阿三哥和文太醫之後,又打算和裴殷嗎?
“那個……我只是想問,既然那個醜世子身體抱恙的話,一會兒拜堂是你和我?還是……怎樣?”
齊蘿本想問,你剛纔爲什麼拽我?可是轉念一想,這麼問也太讓人尷尬了,如果是她會錯了意,那豈不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醜世子?”
朝景挑眉,眸中的凌厲之氣越發的凝結。
經他這麼一反問,齊蘿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就說出了心裡話,再怎麼說那醜世子也是他的哥哥,慌忙否認,“不是不是……我說的是景世子,景世子……”
天吶!幸虧是蒙着臉,不然她一定會尷尬羞愧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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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景冷哼一聲,“若非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本世子還當真不相信,像你這樣放蕩的女子竟會身懷一身絕頂醫術,當真是暴殄天物!”
竟是那個醜世子,朝景!
竟然還說她放蕩!放你妹的蕩!齊蘿原先的愧疚一掃而空,只有無故而生起的怒火。
齊蘿想要摘掉自己的頭帕,可手卻被先一步上前制止的朝景按得死死的!
“確實!難道不是隻有放蕩的女子才能配的上您這種,連成親都不方便自己去,只會在這裡欺負女孩子的奇葩嗎?”
齊蘿罵歸罵,但還是將自己和放蕩的女子巧妙的分隔開,她初戀都還沒有過!怎麼就放蕩了!她不就是花癡了一點,顏控嚴重了一點,可那又不是她的錯!這都是與生俱來的!
雖然不知道奇葩爲何物,但朝景堅信,一定不是什麼好話!
朝景一步一步逼近她,被夜明珠拉長的身影包裹着齊蘿,“既然你覺得咱們如此相配,那就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春宵一刻值千金!”
話音剛落,朝景微微一彎腰,打橫抱起了齊蘿。
突然失去重心的齊蘿失聲尖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