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冷丁?”所有人聽柳下惠這麼一說,都是一愕。
畢竟杜冷丁這種藥品不是一般藥品,一般用在絕症患者身上,減少他們臨走前的痛苦。
杜冷丁屬於麻醉藥品,又稱鹽酸哌替啶,和嗎啡差不多,比嗎啡藥藥效要小一點,但是長期使用會有癮。
狂犬病防疫中心有的杜冷丁儲存量並不大,也是爲了減少狂犬病興奮期和尾期患者的痛苦。
但是在場所有人,除了一臉茫然的柳海娜,都知道杜冷丁的副作用,會有頭昏、頭痛、出汗、口乾、噁心、嘔吐等。
如果過量的話,會出現瞳孔散大、驚厥、幻覺、心動過速、血壓下降、呼吸抑制、昏迷等症狀。
所有人聞言都看了一眼一側的於志良,只見於志良一臉慘白,額頭滿是冷汗,嘴脣微顫,瞳孔渙散。
“他胡說!”於志良這時臉色突變成猙獰之狀,立刻指着柳下惠道,“這個小子今天來這裡鬧了半天了,因爲病人是他第一個經手的,他以爲治好了,所以來要求參加新聞發佈會,被我拒絕後,就來陷害我!”
“於主任!”柳下惠這時冷冷一笑道,“你是自己傻,還是把別人都看成了傻瓜?你以爲給病人注射杜冷丁,就可以造成病人復發的假象了麼?沒錯,使用杜冷丁過量後的反應的確和狂犬病的症狀有點像!
但是你忘了一點,杜冷丁的不良反應有嘔吐現象,和狂犬病的流口水完全是兩個概念,你這種簡單的魚目混珠,就想瞞天過海,未免有點太看不起人了吧?”
曹局長聽柳下惠這麼一說,立刻上前看了一下小憶的症狀,他其實對狂犬病的症狀也不是很瞭解。
曹局長看了一會,也沒看出兩種症狀到底存在那些區別,這時轉頭看向於志良,厲聲道,“於志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下惠說的沒錯,於志良的確是想通過給小憶注射一些杜冷丁,造成小憶冰槍復發的假象。
但是於志良並沒有準備要用這招來騙曹局長以及陳副廳長,只要能把柳下惠和柳海娜騙走就行。
只是於志良沒有想到陳副廳長等人會提前到了,讓自己有點措手不及。
見曹局長冷冷地看着自己,讓於志良不知道該如何狡辯,這時不自覺的看向曹局長身後的趙院長,“妹夫,你替我和曹局長解釋一下,我不是這樣的人,我怎麼可能拿病人的生病開玩笑,一切都是柳下惠在誣陷我!”
趙院長這時額頭也滿是冷汗,臉色也不比於志良好看到哪裡去。
陳副廳長倒是沒去理於志良,而是走到了小憶的病牀邊上,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小憶的病症。
陳副廳長是狂犬病研究的權威和專家,不然這次也不會派他來了。
陳副廳長看完後,發現病人的情況和柳下惠說的差不多,立刻回頭看向於志良。
於志良見陳副廳長看向自己,一邊擦着額頭的汗,一邊道,“陳副廳長,你別信他的,剛纔是他先進病房的,就算是打了杜冷丁,也可能是他用來陷害我的!”
陳副廳長沒有說話,其實他已經看出孰是孰非了,他雖然不認識於志良,但是此時看他的樣子,也不信他有能力能治好狂犬病。
倒是一旁不卑不亢的柳下惠給陳副廳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況且之前的中毒事件他也有關注。
加上喬志年和陳副廳長是老朋友了,從古陽回省城和自己第一次見面,就表現出對柳下惠的極度讚賞,還稱柳下惠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醫學奇才。
但是陳副廳長和喬志年不一樣,喬志年從畢業後就一直從事醫學研究工作,在醫學界地位再高,那也就是一個老學究。
而陳副廳長則和喬志年完全不同,從邊城狂犬病防疫中心的主任到市立醫院副院長,再到院長,然後是市衛生局,再到省裡的衛生廳,他一直以來從事的都是行政工作,所以他更像是一個政客。
作爲一個政客的敏銳,讓陳副廳長意識到,這件事如果揭發出去,將是醫學界的一大丑聞。
這個世道,百姓大衆本來就對醫生醫院有大量的不瞞與質疑了,如果再爆出這件事,那麼醫生這個職業的聲譽將跌倒谷底。
本來是來古陽見證一個醫學界的奇蹟的,沒想來剛到古陽不到一小時,就演變成是來收拾一樁爛攤子的。
陳副廳長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曹局長自然也懂得察言觀色,立刻對身後的趙院長道,“老趙,你先帶於志良去他辦公室!”
趙院長聞言立刻點了點頭,朝着於志良使了一個眼色,不想於志良此時早已經慌神了,根本沒注意,直接被趙院長拉拽着出了病房。
柳下惠看在眼裡,立刻道,“別以爲出了這個房間,就可以逃避責任,這件事已經不是簡單醫療事故這麼簡單了,於志良涉嫌給病人濫用藥品,對病人身體造成傷害,這已經是刑事罪了,不是任何人想要包庇,就可以包庇得了的!”
趙院長和於志良聞言立刻站在門口,於志良知道柳下惠不會輕易放過自己,臉色比死的親爹還難看,立刻偷偷拉着趙院長的手,“妹夫,你要幫我!”
趙院長並沒有說話,現在關鍵點不是柳下惠追究不追究,而是陳副廳長對這件事的態度。
如果陳副廳長要押下這件事,於志良就還有希望。
如果陳副廳長決定追究,那於志良就不是吊銷醫生執照這麼簡單了,而是刑事罪,他面臨的可就是牢獄之災了。
曹局長也着實頭疼,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本來聽趙院長給自己電話通知,說狂犬病防疫中心的於志良治好了一個狂犬病患者,自己還激動的一宿沒睡好,連夜給省廳電話彙報這件事。
曹局長現在想來,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耳刮子,暗罵自己當時太草率,怎麼就沒查證一下再彙報?
曹局長此時也看向了陳副廳長,他和趙院長的想法一樣,如此事情的決定權都取決於陳副廳長的態度。
但曹局長想的比趙院長還要深,他想的是自己要做兩手打算。
如果陳副廳長決定押下這件事,自己立刻就有一套想法爲陳副廳長出謀劃策。
如果是要嚴辦,那自己就得想辦法和這件事撇清關係,不能爲了一個小小的於志良,壞了自己的飯碗。
病房內的氣氛有些壓抑,陳副廳長看着小憶半晌後,這才轉頭看向於志良,立刻厲聲道,“你還有什麼要解釋的麼?”
於志良連忙狡辯道,“陳副廳長,這是污衊,這是赤.裸.裸的污衊!”
“你真把人都當傻子了麼?”陳副廳長一聲冷哼道,“是不是誣陷,查了就知道!”
於志良一邊擦着額頭的冷汗,一邊辯解道,“就算是病人真被注射了杜冷丁,也不能證明是我指使的!”
柳下惠倒是沒注意於志良,而是一直看着病牀邊的那個護士,此時那護士臉色也不比於志良好到哪裡去,雙腿都忍不住在顫抖了。
柳下惠這時立刻朝着護士大聲叫了一句,“護士小姐!”
那護士聞言嚇了一跳,差點摔倒在地,連忙道,“不關我的事,不是我注射的,於主任也沒給我電話!”
護士這麼一說,頓時在場的人都明白了,於志良的臉色此時和死屍已經沒什麼區別了,腿上一軟,頓時癱坐在地上。
陳副廳長這時不動聲色地看向柳下惠道,“小柳大夫,這件事能不能……”
柳下惠聞言立刻道,“陳副廳長,你也知道現在社會大衆對我們醫生這個職業有多少質疑了,爲什麼會存在這種質疑,就是有於志良這種良心被狗吃了的醫生,纔會給我們醫生的白大褂抹黑。
這件事病人家屬知道後鬧大這件事,遠遠要比我認爲主動處理要嚴重的多,如果事情真發展那樣的話,我相信陳副廳長也應該清楚,那就不是一個於志良的問題了!”
陳副廳長其實也是在糾結這個問題,現在這個社會,民衆對公立醫院和醫生信任度越來越低了,他也擔心一旦這件事曝光,那將又引發新一輪的信任危機。
但是聽柳下惠這麼一說,也覺得很有道理,自己主動解決,遠遠要比讓病人家屬去將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要好解決的多。
“報警處理吧!”陳副廳長這時揮了揮手,“這件事已經不是簡單的醫療事故了,而是刑事罪了,交給警方處理最合適!”
於志良癱坐在地上,聽陳副廳長這麼一說,整個心頓時跌到了谷底,連忙道,“陳副廳長!你不能這樣!”
曹局長看在眼裡,知道陳副廳長已經下了決定,一邊訓斥着於志良,一邊掏出手機撥通了110報警。
陳副廳長這時走到柳下惠面前,對柳下惠道,“小柳大夫,正如你說的,這件事恐怕會引發民衆的信任危機,如果我們採取不公開處理,希望你諒解!”
柳下惠聳了聳肩道,“我只看結果,當事人依法嚴辦就行,至於怎麼善後,那是你們的事!”
於志良現在早已經悔的腸子都清了,也連罵自己到底那根筋搭錯了,纔會想出這一個餿主意,本來一個好好的揚名立萬的機會,居然變成了自己的審判大會。
沒一會功夫,公安局的之法人員到了現場,將癱坐在地上的於志良和那名幫小憶注射杜冷丁的護士帶走。
於志良主動要求給自己套上紙袋,陳副廳長在後面冷哼一聲道,“現在知道丟人了?遲了,就是要給下面的人看看,好好敲敲警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