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柳下惠當中也眯了一小會,一直到夜裡雨水都沒有停,柳下惠被寒意趨醒了,雖然雨水沒有多少沾到自己身子,也不禁有點冷意。
柳下惠轉頭又看了一眼翁貝茹,翁貝茹靠着自己的肩膀已經整整睡了一天了,柳下惠這時用雨水洗了一把臉,隨即輕聲叫了一聲翁貝茹。
翁貝茹咿嚶了一聲,微微睜眼看了一眼柳下惠,什麼也沒睡,繼續閉上眼睛睡覺了。
柳下惠覺得不妥,伸手去試探了一下翁貝茹的額頭,卻覺得翁貝茹的腦袋滾熱,心中不禁一動,連忙叫醒了翁貝茹,“醒醒!”
翁貝茹又睜眼看了一眼柳下惠,隨即道,“我好累,頭好暈啊,你讓我睡一會吧,就一小會!”
柳下惠伸手在翁貝茹的手上號了一會脈,知道翁貝茹這是風寒入體了,如果不是在這斷壁之上,這本沒什麼,只要蓋上被子好好睡一覺,出一下汗就好了。
但是如今這個環境下,翁貝茹根本不可能有被子蓋,如果繼續這麼凍下去,只怕高溫不下的情況會一直持續,這樣下去很可能導致脫水而死。
柳下惠心下一急,立刻伸出手去,等了一手心的雨水,放到翁貝茹的嘴邊,對翁貝茹道,“你先喝口水!”
翁貝茹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動了動嘴脣,還是喝下了雨水,頓時也感到一陣清涼,身體也稍微舒服了一點。
柳下惠看翁貝茹難受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摸了一下口袋,自己隨身攜帶的銀針也放在報復裡一起掉到了深淵裡去了,不然現在給翁貝茹扎幾針,也許能稍微緩解一下她的病情。
雨這時停了下來,山區夜裡寒意更甚,柳下惠見翁貝茹那樣,也許堅持不到天亮了,心中一陣猶豫,還是將翁貝茹摟進了自己的懷裡,用體溫給她取暖。
柳下惠將翁貝茹摟在懷裡,只感覺翁貝茹渾身發燙,燙的自己有些難受,但柳下惠還是忍了下來,緊緊地抱着翁貝茹。
翁貝茹這時感覺到溫暖,越是往柳下惠的身體靠緊,緊緊地靠着柳下惠的身體,還不時的側動兩下,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柳下惠看翁貝茹這樣,就好像一個未成年的少女一般,心下不禁一動,想到翁貝茹本可以不用跟着自己來這邊吃苦的。
柳下惠其實知道,翁貝茹表面上是擔心沐東樓的安危,實際上這也肯定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但是真正說到底的原因,還是她想跟着自己。
柳下惠想到這裡,心中一暖,摟着翁貝茹的手不禁緊了緊,這時柳下惠感覺到鼻間聞道一股翁貝茹身上的體香,讓柳下惠的心不禁一陣躁動。
柳下惠想到自己以前和樑翊綺發生關係是因爲藥物的結果,和冷漠是因爲酒精的麻痹,這些理由都能說得過去。
但是眼下,柳下惠只是摟着翁貝茹而已,而且翁貝茹還有病在身,如果自己這個時候都能心懷其他想法,那就真是禽獸不如了。
雖然柳下惠心中警告自己要對翁貝茹相敬如賓,但是翁貝茹火熱的身體貼着自己,也實在搞的自己一陣燥熱難耐。
柳下惠乾脆用雨水洗了一把臉,讓自己保持清醒,這才覺得身體好受了一些,隨即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翁貝茹,睡的是那麼的安靜,不禁會意一笑。
柳下惠不知不覺中也睡着了,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但是天空依然不見太陽,也不知道現在什麼時間了。
柳下惠轉頭看了一眼翁貝茹,見翁貝茹依然還靠着自己在睡,伸手摸了一把翁貝茹的腦袋,發現翁貝茹並沒有嚴重下去,但是也並沒見好轉。
白天的天氣要比晚上好的多,而且甚至可以說有些悶熱,看來不久後還要有一場大雨,柳下惠知道翁貝茹如果再經歷一場大雨,那就可難說了。
柳下惠這時鬆開了翁貝茹,讓她靠在石壁上,這才走出了巨巖下,看了一眼斷壁上的情況。
斷壁上滿是大小不一的石塊,而且斷壁邊上有一棵樹已經被石塊壓斷了,眼見就要斷裂了。
柳下惠擡頭看了一下山壁上,這時鬆動的石塊雖然少了,但是也由於下雨的原因,變的格外的溼滑,要是現在爬上去,比昨天還要危險。
柳下惠正想着,這時聽到山頂處傳來了一陣銅鈴的聲音,柳下惠心中一動,立刻朝着山頂喊着,“救命啊,有人嘛!”
柳下惠一連喊了十幾聲,也不見山頂有人答應,這時泄氣的蹲在斷壁上,看了一眼翁貝茹,心中暗道,“難道自己就要和翁貝茹一起死在這了?”
柳下惠正想着,這時聽到山頂上傳來了一聲吆喝,但是說的是少數民族語言,柳下惠一句也聽不懂,也看不到人。
柳下惠立刻站起身來,朝着山頂叫道,“救命,下面有人……”
山頂又沒有聲音了,柳下惠還以爲那人聽不懂自己的話走了,但是沒想一會,山頂邊上探出一個黑溜溜的腦袋來,看不清樣貌。
那人好像是趴在山頂邊上朝下看,還朝着下面揮了揮手,嘴裡不知道在說着什麼。
柳下惠也聽不懂,只是不停地朝着山頂叫着,揮着手,如果錯過了這個人,再等有人經過,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柳下惠一邊揮着手,一邊朝着山頂鬼喊,那人趴在山頂邊上看了一會,也朝着柳下惠揮了揮手,嘴裡嘰裡咕嚕的說這話。
柳下惠心下着急,完全聽不懂對方的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到底是救還是不救。
柳下惠正想着,卻見那人縮回了腦袋,柳下惠本來以爲他是去向辦法救自己了,但是半晌也不見上面再有動靜。
柳下惠心下更加焦急了,立刻又朝着山頂叫喚了半天,這次卻再也沒有絲毫的迴應了。
“唉,看來是走了!”柳下惠一陣心灰意冷,這時又覺得肚子有點餓了,這斷壁上除了石頭就是石頭,什麼吃的都沒有,這樣下去最多三五天,指定餓死了。
翁貝茹這時睜開了眼睛,只覺得口乾舌燥的難受,悶哼了一聲,坐起身來,看着柳下惠蹲在那邊,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翁貝茹叫了一聲柳下惠,見柳下惠看向自己,朝着自己走過來,對柳下惠道,“我睡了多久了?”
柳下惠朝着翁貝茹一笑道,“沒多久,放心吧,一會就有人來救我們了!”
“你別安慰我了!”翁貝茹朝着柳下惠道,“剛纔山頂有人,你叫了人家半天,他也沒救我們,我都聽到了!”
柳下惠沒想到被翁貝茹聽到了,尷尬地朝翁貝茹一笑,“也許是他一個人沒辦法救我們,所以去喊人了呢!”
翁貝茹沒有說話,只是覺得自己腦袋昏沉沉地,又看了看四周的情況,這時眼眶不禁一紅,“我們看來真的要死在這了!”
“說什麼傻話呢!”柳下惠連忙對翁貝茹道,“這才第一天而已,肯定還會有人來的!”
“你看天上……”翁貝茹擡頭看着天空,天空不遠處一大片的烏雲正在往這裡飄來,“肯定又要下雨了,你不是說,山區的雨季,山道很少有人來麼?”
“總有例外的嘛!”柳下惠朝着翁貝茹道,“昨晚不是也下了一夜雨,剛纔不也有人路過了麼?”
翁貝茹沉吟了片刻,沒有再說話,柳下惠轉頭看了一眼翁貝茹,“在想什麼呢?”
翁貝茹搖了搖頭,還是沒有說話,卻聽柳下惠這時對翁貝茹道,“放心吧,有我在呢,我一定想把法把你救出去!”
翁貝茹這時擡頭看着柳下惠,良久之後,這纔對柳下惠道,“現在我們可能都活不了幾天了,我想問你幾句話,你一定要老實回答我!”
柳下惠聞言立刻點了點頭,“什麼問題啊?我一定如實回答你!”
“如果我們再也出不去了,你最放不下的是什麼?”翁貝茹問柳下惠道,“是師傅?還是你父親?還是魚小姐?只能選一個!”
柳下惠一愕,隨即朝着翁貝茹一笑,“你怎麼想起問這麼幼稚的問題……”
“幼稚麼?”翁貝茹聞言自言自語的說了一聲,隨即對柳下惠道,“你就當我幼稚好了,你回答我!”
柳下惠沉吟了片刻,半晌後這纔對翁貝茹道,“其實我沒有什麼放不下的,人只有在要死的時候,纔會對世上的一切都有所留戀……”
“我不想聽大道理!”翁貝茹對柳下惠道,“我只想知道你最放不下的是誰?”
“我不知道!”柳下惠搖了搖頭,“也許三個我都放不下吧,又或許我三個都能放下!”
翁貝茹一嘆,隨即對柳下惠道,“那換個問題,如果我們出不去了,明天就要死了,你希望現在陪在你身邊的人是誰?”
柳下惠聞言看了一眼翁貝茹,其實他知道,翁貝茹的這兩個問題其實是一樣的,都是想知道自己心裡最在意的那個人是誰?
柳下惠想着擡頭看了一眼天空的烏雲,又看了看山頂,心中一會大雨傾盆,自己和翁貝茹可能真的再也上不去了。
柳下惠想到這裡,立刻對翁貝茹道,“其實現在有你在我身邊,也挺好,真的……”
翁貝茹聞言心下一動,盯着柳下惠看了半晌,“我知道你在安慰我……”
“沒有!”柳下惠立刻對翁貝茹道,“我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