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lotte不知道柳下惠認識陳顯東,在電話那邊也沒意識到柳下惠的不妥,又和柳下惠說了幾句後就掛了電話。
柳下惠掛了電話後點上一根香菸,多年前在川地的那個囂張的陳顯東,居然現在已經不在紅叉會,而是去當了什麼審批慈善基金會的官員了?
世道就是如此,好人遭人踩,人渣人人擡,陳顯東這種人在柳下惠眼裡就是標準的人渣,以前是紅叉基金會是,柳下惠不信他換了一個工作,就不是人渣了,充其量也就是個高級人渣。
本來柳下惠一聽說是陳顯東負責審批,當場就想和Charlotte說,自己就不去了,倒不是柳下惠怕見陳顯東,而是柳下惠不想因爲自己,影響了基金會的申請。
但是柳下惠這句話始終沒有說出口,不知道爲什麼,柳下惠潛意識裡還真想見見這個和自己有過一點淵源的陳顯東,現在變成什麼鳥樣了。
兩天後,Charlotte給柳下惠電話,果然和他當初說的一樣,今天他沒有時間,必須要親自負責一篇專稿,所以讓柳下惠親自去見陳顯東。
柳下惠兩天前就做好了準備,聽Charlotte這麼說,點頭答應後,立刻出了診所開車去了陳顯東下榻的酒店。
Charlotte雖然沒能親自來,但是Charlotte的中國朋友,早就在酒店等候柳下惠了,見柳下惠來了,立刻迎了上來,“柳大夫是吧,我是Charlotte的朋友羅純,陳主任早上剛剛到古陽,現在還在房間休息,據說他這次來古陽只待一兩天,明後天可能就要走!”
柳下惠一邊聽Charlotte的朋友羅純介紹着,一邊和羅純進了電梯,羅純還在和柳下惠交代道,“我堂兄是陳主任的小舅子,這次陳主任也完全是看在我堂兄面子,才答應見我們一面的,我們一定要抓緊時間!”
待電梯門要關上的一霎,羅純才意識到柳下惠居然是兩手空空的,立刻一把按住了電梯門,詫異地看着柳下惠道,“柳大夫,你怎麼這麼就來了?”
“嗯?”柳下惠看了羅純一眼,問道,“那我該怎麼樣纔來?”
羅純立刻將柳下惠推出了電梯,將柳下惠拉到一邊,低聲對柳下惠道,“這年頭請人辦事哪有這麼容易啊,唉,怪我沒和Charlotte說清楚,這個陳主任沒什麼其他愛好,就是好酒,我們現在是求人辦事,買兩瓶好酒也應該吧?”
柳下惠開始還真沒在意這些,不過聽羅純說了,心中更是不屑,嘴上卻道,“既然如此,也好,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附近去買兩瓶好酒來!”
柳下惠說完就往酒店大堂外走,羅純卻一把拉住了柳下惠,不住地摸着腦袋上的頭髮,搔了搔頭皮,這才急道,“柳大夫,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我是說送兩瓶好酒!”
“沒錯啊!”柳下惠立刻道,“我這不就是去給他買好酒麼?”
羅純這時無奈的一嘆,伸出了手指,在柳下惠的面前作出一副數錢的手勢,“是好酒!”
柳下惠立刻明白了,羅純說的哪裡是好酒,明明就是讓自己給陳顯東送現金,本來要柳下惠給陳顯東送酒,柳下惠都不願意,更別說現在要送現金了。
柳下惠心中一動,嘴上卻對羅純笑了笑,拍了拍羅純的肩膀,“這點規矩我還是懂的,但是總不能直接拿着上去嘛,我得稍微準備一下!”
羅純見柳下惠這麼說,總算舒了一口氣,對柳下惠笑道,“柳大夫,既然你這麼會辦事,我相信這件事就不難了!”
柳下惠和羅純客套了兩句後,讓羅純在這裡稍等,自己則是出了大堂。
羅純等柳下惠走後,繼續坐在大堂的侯客處看着雜誌,眨了兩下眼睛後,拿起手機打了一通電話,“哎,陳主任,是我,我是小羅啊,對對,我已經在酒店的大堂了,一會我們就上去……您放心……我們不會送禮的,我們怎麼可能給您添麻煩呢……放心吧……哎,哎,我們一會就上去,不打攪您吧?……好嘞,好嘞!”
羅純通完電話後,又看了一會雜誌,這時見柳下惠從大堂外走了進來,手裡還真提着一個古陽頂級特曲的包裝袋,而且價格似乎不菲。
羅純擔心柳下惠還是沒明白,立刻迎了上去,“柳大夫,這是?”
“放心吧!”柳下惠拍了拍酒水的包裝袋,“裡面另有乾坤,保證陳主任喝的痛快!”
羅純看了一眼裡面的兩瓶酒的包裝盒明顯都拆開過了,暗想柳下惠肯定已經將現金塞進酒水包裝盒了,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領着柳下惠進了電梯。
羅純並沒有領着柳下惠直接去陳顯東的客房,而是去了三樓的咖啡廳,進去後找了一張安靜的桌子坐下,對柳下惠道,“陳主任一會就來,我們先坐一下!”
柳下惠坐到羅純的一側,將酒水包裝袋放到一側,羅純看了一眼,低聲問柳下惠道,“準備了多少?”
“不多!”柳下惠笑了笑,“不過陳主任肯定會滿意的,這點情理我還是懂的,不會讓你難做!”
羅純聽柳下惠這麼說,立刻點了點頭,“現在這世道都這樣,是不是熟人都一樣,更何況馬上就要過年了,人家陳主任特地爲了這事來一趟古陽,我們孝敬一點也是應該的!”
柳下惠笑着點頭,連聲說是,羅純見柳下惠如此,也很是欣慰,“一會陳主任來了,你不要多說什麼,我幫你說,這事鐵定能批!”
柳下惠點了點頭,連聲感謝羅純,羅純卻笑着道,“柳大夫,你太見外了,誰讓我和Charlotte是朋友呢,放心好了!”
柳下惠心中一陣詫異,Charlotte怎麼會認識羅純這種中國朋友的,正想着就聽羅純對自己道,“來了!”
羅純說完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柳下惠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穿着一身西服的中年男人正笑着和羅純握手,正是柳下惠認識的那個陳顯東,不過多年前的啤酒肚似乎收斂了一點。
羅純一邊和陳顯東握手,一邊將陳顯東領到柳下惠的座位旁,給柳下惠介紹道,“柳大夫,這位就是陳顯東陳主任了!”
柳下惠聞言站起身來,朝陳顯東伸手道,“陳主任,你好!”
陳顯東看了柳下惠一眼,笑着和柳下惠握手,卻聽羅純在一旁爲陳顯東介紹道,“陳主任,這就是我的朋友,柳下惠柳大夫,在我們古陽也算是名人了!”
陳顯東和柳下惠握着手道,“我看過報道,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久仰久仰!”
柳下惠見陳顯東好像不認識自己一樣,心中正一陣奇怪,羅純已經給陳顯東挪好凳子,讓陳顯東坐下了。
柳下惠等陳顯東坐定後,這才坐到陳顯東的對面,羅純連忙給陳顯東點菸,又給柳下惠遞來一根,柳下惠接過來,卻沒點上,只是靜靜地看着面前的陳顯東。
陳顯東抽了一口煙後,看向柳下惠笑道,“柳大夫,如果知道是你申請的這個基金會,我來古陽之前就給你把審批的表格蓋章帶來了,何必這麼麻煩呢!”
柳下惠淡淡一笑,心下卻在奇怪,莫非這個陳顯東真是貴人事忙,早就忘記了當初在川地還狠狠揍過他的自己了?
羅純在一旁笑道,“其實很多文件我們都達標了,就等審批了,而且現在又近歲末,我們也知道像陳主任這樣的領導,肯定都忙,所以也不敢催啊!這不是聽說陳主任您要去我們江東省城一趟,我也不敢留您在古陽待兩天啊!”
“沒事,沒事!”陳顯東一邊抽着煙,一邊笑着道,“又不是其他的事,做慈善嘛,人人有責,雖然審覈的程序比較麻煩,但是問題不大,問題不大……”
陳顯東說到這裡笑了笑掐滅了菸蒂,喝着咖啡不再說話了。
羅純立刻會意,朝着柳下惠使了使眼色,柳下惠自然知道羅純的意思,是讓自己這個時候把東西送陳顯東。
不過柳下惠卻不着急,看着陳顯東,緩緩點上香菸,對陳顯東道,“陳主任以前是不是在川地做過事?”
“哦?”陳顯東眉頭一動,看向柳下惠笑道,“柳大夫也去過川地麼?我的確在川地紅叉基金會做過主任,不過那也是好幾年前的事嘍!”
陳顯東一邊一說着,一邊朝着柳下惠意味深長地笑着。
柳下惠這時似乎明白了,陳顯東不是認不出自己,很可能是認出了,也假裝不認識,反正今天是自己要求他辦事,他可以穩坐釣魚臺,無需着急。
柳下惠還是將酒水的禮包提了出來,對陳顯東道,“聽聞陳主任好飲,我也沒什麼送的出手的,這兩瓶古陽頂級特曲,還請陳主任一定要收下!”
陳顯東看了一眼桌上的酒水,卻不動聲色的看向羅純道,“我不是說了麼,不要送東西,我任何東西都不會收的,你看看,你看看,現在這叫什麼嘛,本來是爲慈善事業的,現在搞成這樣,成何體統啊!”
羅純也不知道陳顯東說的是客套話,還是真話,一時也尷尬地不知道怎麼說了。
柳下惠卻詫異地看着陳顯東,暗道,莫非這鳥人升官以後開始清廉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能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