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御書房。
陸翎之匍匐跪在地上,額頭冒着細汗,他是來給皇上請罪的。
“安陽侯,你方纔說什麼,朕沒聽明白。”墨容湛冷冷地看着陸翎之,眼底跳躍着兩束怒火。
“皇上,是陸貴人去世,臣本是想讓人整理她閨房的物件一併陪葬,才發現了亡父給她留下的書信,因此……才知道她原來假冒皇上的救命恩人,皇上,請您看在雙兒對您癡心一片,饒恕她的欺君之罪。”陸翎之磕頭說道。
墨容湛目光銳利地打量着陸翎之,想要知道他這話究竟有幾分真假,他揭穿陸雙兒的真面目之後,立刻將她送去念慈廟,陸翎之根本沒有機會和她見面,所以,陸翎之肯定不知道他已經知情。
“你父親的書信都寫什麼了?”墨容湛沉聲問道。
陸翎之臉上一陣悲痛,掙扎猶豫了許久,才從懷中取出一疊書信,“皇上,臣求您饒恕亡父一片愛女之心所做錯的事情。”
福德過去將陸翎之手中的信件拿到墨容湛面前,墨容湛一封一封地看着,薄脣緊抿着,眼眸的怒火卻越來越盛,“你父親把真正的那個小姑娘藏起來了?”
“回皇上,信上是這樣說的,臣尚未去找人。”陸翎之低聲說道。
“延至,你知道將這些信交給朕的後果嗎?”墨容湛眸中彷彿有寒霜凝結,他對當年救他的小姑娘一直念念不忘,以爲陸雙兒就是她的時候,將陸雙兒寵得無法無天,後來知道陸雙兒不是她,他想要找到真正的小夭夭,卻根本找不到她了,他以爲她已經死了,如今陸翎之拿着這些信件卻是要告訴他,那個小夭夭還活着,並且被陸世德軟禁在某個地方。
陸翎之眼底閃過一抹痛苦,“臣是想隱瞞皇上的,但臣怕將來真相大白,反而累及整個陸家……”
墨容湛冷聲問道,“難道你如今就不怕朕讓你們陸家付出代價嗎?”
“臣只求能夠皇上能饒我們陸家上下一命。”陸翎之磕頭說道。
“你讓人去找過她了嗎?”墨容湛低聲問,他其實還不是很相信這些信中所說的,若是這又是一個假冒的呢?
陸翎之說道,“這些信是昨日臣才找到的,還不曾去確認過,也不知道……那位小姑娘還……”
墨容湛大掌一拍桌面,“朕當初就不該輕易饒了陸雙兒!”
“皇上恕罪!”陸翎之驚恐地磕頭,他額頭的細汗越來越多,臉上的神情越來越痛苦,撐着地面的雙手已經在微微顫抖着。
“安陽侯,若是你父親囚禁之人當真是當年救過朕的小……姑娘,朕必然會讓你們陸家付出代價。”墨容湛冷冷地說。
陸翎之久久才咬牙說出一句,“是,皇上。”
墨容湛微微蹙眉,怎麼覺得陸翎之有些不妥,以前便是面對敵軍的千軍萬馬都面不改色,今日難道對着他就怕成這樣嗎?
福德眼尖發現陸翎之的異樣,他急忙說道,“皇上,安陽侯似乎有些不對。”
“陸翎之?”墨容湛厲聲叫了他一聲。
陸翎之很想開口說話,可是全身的疼痛卻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張了張口,整個人都不可抑制地抽搐起來,“臣……失禮……了……”
“快傳御醫!”墨容湛看到他這個樣子,臉色頓時一變,明白陸翎之是毒發了。
很快,龔院判已經匆忙趕來,齊瑾和皇甫宸都不在京都,龔院判便一直給陸翎之治病,可惜效果並不如何,餘毒無法解清,止痛的效果一次不如一次,如今只能勉強讓陸翎之減少痛楚,其他的根本沒有辦法。
大半個時辰過去,陸翎之才漸漸停止抽搐。
墨容湛本來滿腔的怒火也因爲陸翎之的毒發消散了大半,他想起陸翎之是大捷歸來的路上中毒的,雖然陸世德和陸雙兒該死,但陸家以前還有功勞,陸翎之更是立下不少軍功。
罷了,等他將小姑娘找回來,若是安然無恙,他還能饒過陸家,若是……以後陸家也就如此了,不可能再進一步的,這算是對陸翎之立功的恩賞了。
“讓人護送安陽侯回去,讓他在家中好好養病。”墨容湛淡淡地吩咐。
福德應了一聲,心想若是皇上將那位姑娘找了回來,不知道這宮裡又會發生什麼變化呢。
墨容湛看着桌面上的書信,照着心中所寫的地方,陸世德將小夭夭囚禁的地方就在京都的郊外,這一次他要親自去將她找回來。
懷江城,村口。
葉蓁剛從望江樓出來,便聽說這邊出事,她匆忙地趕來,看到徐繼的人拿着刀劍對着村裡的人,原來那些村民想要離開村子,不過卻被徐繼的人攔着,不許他們越過圍欄半步。
“徐大人,這是怎麼回事?”葉蓁走過去詢問徐繼。
徐繼冷哼了一聲,“這些人想要離開村子,本將自然要攔着他們。”
“即便是要攔着他們,你的那些士兵也不該拿着刀劍對待他們。”葉蓁不悅地說,“他們沒有染上傷寒,何必對他們這樣苛待。”
“等他們離開村子傳染其他人,你就會覺得這樣的苛待不算什麼。”徐繼冷笑說道。
葉蓁還想再說什麼,徐繼已經走了過去,命令那些士兵,“誰再敢撞開圍欄,殺!”
一個殺字立刻將那些村民給震懾住了,他們無助地對視着,既害怕真的會被那些士兵殺死,又怕繼續留在村子裡會被染上瘟疫。
“我們要出去!”
“對,我們要離開這裡,放我們出去!”
“我們不要留在這裡等死,放我們出去啊!”
那些村民都叫了起來,他們覺得他們的村子已經變成死村,如果再不走的話,他們也會死的。
“這是報應,是懲罰!我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亂說村子裡有瘟疫……”
“蒼天啊,我們錯了,我們錯了。”
●т tκa n●co 有幾個村民對着那些在大哭的人罵道,“就是你們,每年總是胡說八道,我們村明明不曾有瘟疫,你們偏偏每年都說有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