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心裡是有些不放心的,只是他就算是再蠢也知道,他就算是再不放心,也沒有太多的用處,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只能由得簡鈺去安排。
再加上皇帝這幾日一直擔驚受怕,他的年歲已長,到此時,的確也已經疲累不堪,萬里江山再重要,也抵不過他身體的疲累。
於是他輕點了一下頭道:“好,這一切朕就交給你來處理了。”
簡鈺躬身一揖,淡聲道:“請父皇放心!兒臣一定不會讓父皇失望。”
皇帝輕咳一聲,想起一事,問簡鈺:“簡義那個混蛋呢?”
簡鈺輕輕拍了一下手,夜瀾已經將簡義拉了過來,簡鈺指着簡義道:“不知父皇打算如何處置他?”
簡義此時還暈迷着,軟軟的倒在地上,皇帝看到他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他近乎咬牙切齒地道:“先把他給朕關進死牢!等過幾日朕要好好提審他!”
皇帝此時怒氣濃郁,他的帝王之尊被簡義這樣挑釁,對他而言實在是奇耳大辱。
簡鈺當即吩咐下去,夜瀾便親自將簡義給拖了下去。
皇帝此時也覺得疲累無比,不想再去處理那些事情,他微微轉身,不想因爲連着煎熬了好幾日,此時一放鬆,便覺得有些累,腳下一軟,險些就摔在地上。
皇帝身邊的太監忙伸手將他扶住,輕聲道:“皇上慢些走。”
皇帝長長地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道:“人到這個年紀了,不服老不行了,往後這大秦的江山,就得看洛王的了。”
若是以往,簡鈺聽到這句話必定會搭句話,好讓皇帝放心。
但是這一次,簡鈺對於皇帝這種試探類的話已經聽到煩了,由得皇帝去說,他站在那裡只當做沒有聽見,就連眼風都未動分毫。
皇帝說那句話的時候,眼角的餘光是看向簡鈺的,他心裡其實是有些期盼的,期盼簡鈺還能像以前一樣,對他恭敬溫順,就算有時候會耍耍性子,那也只是耍耍性子罷了。
但是此刻,皇帝看到簡鈺面上的表情之後,他心裡的不安加劇。
皇帝的眸光深了些,手不自覺地將太監的手抓得緊了些。
那太監伺侯皇帝已經有好些年,對於皇帝的心思他心裡也是清楚的,此時他看到這光景便在旁打圓場笑道:“皇上春秋正盛,往後這大秦的江山還得皇上來指點。”
皇帝笑了笑,沒有再接話。
兩人進到最裡面一層宮門後,簡鈺微微轉身,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一次皇帝和他都沒有提一個字關於他身體的情況,也沒有提一個字他帶來的那些兵馬到底是哪裡來的。
這些事情,兩人的心裡已經有如明鏡,不說心裡也是清楚的,真要說白了,那反倒失了其中的味道。
簡鈺微微擡眸,眼裡透出了一抹深沉,路走到這一步,他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
只是在這一刻,他的心裡卻沒有一分輕鬆的感覺。
他知道
,這一次的事情之後,不管他是否願意,整個大秦都會翻開新的篇章。
從今往後,他再不需像以前那樣謹小慎微的活着,而壓在他肩頭的擔子卻比往日還要大得多。
他此時不想去管皇帝的心裡是如何想的,也不想去管簡義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他只要陪在他妻兒的身邊,和蘭晴萱相依相偎在一起,好好說說話。
簡義的這一次宮變,對大秦的影響是巨大的,因爲這一次宮變,皇族的宗室傷亡慘重,好幾個皇子身受重傷。
朝中的大臣,很多都受了重傷。
最苦的是京中的百姓,因爲簡義的那個命令,京中的百姓死傷無數,很多人家破人亡。
一時間,京中罵聲連天,賢王府前是被憤怒的百姓給砸得面目全非。
簡鈺在最關鍵的時候領兵解皇城之威,在京中一時間傳爲佳話,他之前重病之事,此時再無一人提及,在衆人的心裡,直接將那一頁完全翻了過去。
又或者說,在那些百姓和大臣們的心裡,簡鈺原本就是強大到無堅不摧的存在,所以不管他有多麼強大,那也是極正常的事情。
一時間,原本門庭冷落的洛王府,再次恢復到了鼎盛的時期,又或者說,比起之前的鼎盛時期還要熱鬧的得多。
朝中的大臣,都清楚的知道,如今大秦的兵權到底掌握在誰的手裡。
那居於高位之上的帝王,因爲簡義的事情,已經大病一場,雖然皇帝之前立了十三皇子爲太子,卻並沒有將監國的權利交給簡心。
一大堆的皇命從深宮中接二連三發了出來,所有的實權都落在簡鈺的身上。
蘭晴萱在王府裡聽到外面的動靜,她並沒有分心去理,她知道現在對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養好身子,至於其他的事情,不在她的考慮範圍。
只是就算如此,京中的那些大事還是一一傳到了她的耳中。
比如說簡鈺的得新掌權,簡義的下獄,以及皇帝的裝病,她都一一聽着,心裡有如明鏡,卻並不多言。
朝中大臣們一個個遞進王府的帖子,她只掃一眼,就懶得再理會。
因爲她剛生產完,不少的大臣的正妻們,也都打着這個招牌來看她,對於那些事情,她完全沒有興趣,到了此刻,那些人如何看她已經不再重要,於是她都讓錦娘去打理。
錦娘原本就是個玲瓏人物,之前能做到皇后的掌事宮女,能力自然是不容小視的,不管那些大臣的正妻們提出什麼樣的問題,她都能坦然應對,也能從容應付,而當她們問到關鍵的地方,錦娘卻又是一問三不知了。
所以那些大臣的正妻們到洛王府走一圈之後,並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唯一算得上是有用的消息那就是蘭晴萱產下兩子,如今身體有些虛弱。
而這件事情,在她們還沒有來洛王府之前就已經知道了。
因爲這一連番事情,她們也明白洛王妃的關係怕是不好拉。
但是就算是如此,明面上的那些虛禮還是一套接一套的來。
錦娘足足忙活了十餘天,纔將那些人打發的差不多,只是這般忙完了,也把錦娘給累攤了。
這日午後,蘭晴萱剛給簡安和簡樂喂完奶,打算休息一會,忽聽得一旁的簾子輕響,她以爲是呂萼兒和或者田問秋在那邊,也不以爲意。
她此時恰好有些口渴,便隨口吩咐道:“萼兒,幫我倒盞水來。”
一盞水遞了過來,卻並不是呂萼兒的手,也不是田問秋,蘭晴萱的眸光微動,緩緩擡頭,便看到了曲綰心那張淡笑的臉。
蘭晴萱沒料到會在此時見到曲綰心,只是細細一想,又覺得此時見到她也算正常。
蘭晴萱淡定地從曲綰心的手裡接過茶盞,小口喝了一口後問道:“你怎麼來呢?”
“想和王妃說說話,所以就來了。”曲綰心的聲音很是平淡,並沒有太多的波瀾。
蘭晴萱淺笑道:“我以爲我們之間是談不上有太多的話可以說的。”
她說完含將手裡的茶盞放下,眸光依舊如往昔一般平靜。
曲綰心輕笑道:“我和王妃之間原本的確是沒有太多的話好說,只是我曾經在王妃的面前說過,要好好伺侯王妃,但是卻一直沒有實現,眼下我快要離開了,也該實現自己的承諾了。”
蘭晴萱聞言看了她一眼,不由得想起之前曲綰心曾說過會好好尊重要她,並用心伺候她的話,她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揚道:“所以你現在來爲我倒這一杯水?”
曲綰心微微點了一下頭道:“是的,也順便來向王妃道個歉。”
“道歉?”蘭晴萱的嘴角微勾道:“道什麼歉?”
“之前情迷心智,自認爲自己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所以就覺得全天下人都欠了我很多東西,所以曾經做出很多傷害王妃的事情,我今日是來爲這些事情道歉的。”曲綰心答道。
蘭晴萱看了她一眼道:“你當真爲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爲後悔呢?”
“悔不當初。”曲綰心幽幽地道:“若蒼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犯同樣的錯,只是老天爺卻未必會給我這個機會,到如今,心裡只餘下濃烈的後悔。”
蘭晴萱自曲綰心一出現,心裡是存有些擔心的,曲綰心的能力不容懷疑,但是處事的風格卻讓人無法接受,再重要的是曲綰心的性子,似正似邪,還透着幾分冷然。
而她和曲綰心之間,可以說是嫌隙頗深,之前在王府的時候,互相算計過多次,曲綰心更曾數次想要她的性命,這中間的根源雖然說是曲綰心對簡鈺的愛慕之心,但是在蘭晴萱看來,這所有的一切還是取決於曲綰心的心思。
之前簡鈺去死牢見過曲綰心的事情他並沒有瞞她,而後曲綰心曾冒險送來一盒胭脂解了當時蘭晴萱的圍,但是就就算有這些事情在,蘭晴萱也不覺得她和曲綰心之間沒有嫌隙,有了那些嫌隙,猜測自然也就多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