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家二小姐的面色頓時變得十分不善,她睜圓了一雙眼,看着趙郡然道:“不是金簪?莫非這位小姐認爲我戴的是一支假金簪?”
趙郡然朝萬家二小姐欠了欠身,十分誠懇地笑道:“小姐誤會了,只是您這支簪子的確不是金簪。若是金簪,又豈會摔斷呢。”
萬家大小姐聞言趕緊將簪子取過來瞧了瞧,卻見那斷口處黑乎乎的一層,倒是瞧不出來究竟是什麼。她問萬家二小姐道:“這支簪子可就是新妹妹送你的那一支?”
萬家二小姐點了點頭,就聽大小姐道:“我瞧着這簪子卻是連鍍金都算不上,可真是出手闊綽啊。”
趙郡然的嘴角掠過一絲弧度,很快她便朝兩人欠了欠身,帶着海蘭離開了。
萬家二小姐又仔仔細細將那簪子查看了許久,之後忽然摘下了她姐姐頭上的金簪,用力一壓,竟是也斷成了兩截。
大小姐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她用力咬了咬牙道:“好啊,這個新妹妹還沒進咱家門呢,就敢拿假貨來誆騙我們。”
海蘭跟着趙郡然走出柔音軒後,便忍不住掩着嘴笑起來。
趙郡然回頭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說道:“你這偷竊的本事,倒是比武功還了得。”
海蘭眯起眼笑了笑,從袖子裡摸出兩支金簪交給趙郡然道:“小姐覺得這兩支金簪該如何處理?”
“如此貴重之物,丟了實在是可惜,但留着卻是個禍患。一會兒你便找個地方將它們融了。”
海蘭點了點頭,眼見着萬家的兩位小姐垮着臉從裡面走出來,趕緊朝她們欠了欠身,含笑道:“兩位小姐慢走。”
萬家的大小姐朝趙郡然微微頷首,二小姐卻是氣呼呼地上了轎子。
趙郡然瞧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悠悠地嘆了一口氣道:“邵敏茹過慣了一呼百應的日子,怕是用不了幾日便要哭嚷着回府裡來了。”
主僕兩回到相府,海蘭伺候趙郡然換過衣裳後,便往秦蕙蘭的產房去了。誰知到了產房門口,卻被告知秦蕙蘭回了自己的院子,眼下邵振楠正陪着秦蕙蘭。
趙郡然就此作罷,轉身正要回房,卻見府裡的老媽子快步朝她走來。
老媽子對趙郡然道:“趙小姐,夫人喝了一碗廚房裡送來的下奶湯便吐得厲害,還請趙小姐趕緊過去瞧瞧吧。”
趙郡然十分疑惑地皺了皺眉,卻是並沒有多言,命海蘭背上藥箱便趕緊往秦蕙蘭的院子裡去了。
她進到秦蕙蘭房中的時候,邵振楠已然離開了。五小姐沉沉地睡在乳母的臂彎裡,纖長的睫毛低垂着,很是美麗可愛。
秦蕙蘭面上笑容深深,她瞧見趙郡然來了,不禁笑道:“方纔你義父爲你五妹妹取了名字,叫婷茹。”
“女子婷婷,宛若碧玉,倒也是個十分好的名字。”趙郡然微微頷首,看了一眼沉睡的邵婷茹,倒是十分喜愛地握了握她的小手。
秦蕙蘭將乳母屏退了出去,對趙郡然道:“你快坐下來。”
趙郡然依言走到圓桌邊,待秦蕙蘭坐定後,她方纔在一旁坐下來。
秦蕙蘭收斂起笑容,微微嘆了一口氣道:“今日老爺同我提及,說是明日一早,他便準備讓敏茹認萬老爺爲義父,從此後敏茹便是萬老爺家的人,與我們相府再無瓜葛。”
趙郡然忍不住冷笑出聲,若是與邵敏茹再無瓜葛,邵振楠又何必再費心爲邵敏茹找好後路呢。
秦蕙蘭顯然也是不信的,她此時很是糾結,若是邵敏茹當真不再回府,她這個做後母的難免被人詬病。那些長舌之人必然會說是秦蕙蘭容不下邵敏茹這個前夫人生的女兒,因此纔會想辦法將她趕出相府去的。
趙郡然說道:“我眼下改變主意了,既然義父決心要將邵敏茹留在萬府,那便由着義父吧。免得夫人干涉過多,惹惱了義父。”
秦蕙蘭聞言不禁有些詫異,她分明記得就在昨日,趙郡然還要求秦蕙蘭阻止邵敏茹認萬老爺爲義父。纔不過一天的功夫,怎麼她就改變主意了?
趙郡然眼見着秦蕙蘭面露疑惑,她不僅微微一笑,口氣冰冷道:“我現在想想,讓邵敏茹在萬府多受些苦倒也好。等她歷經苦難,夫人再將她解救出來豈不更好。”
秦蕙蘭知道,趙郡然所做的一切,多半還是爲了報復邵敏茹。她倒也不想去計較這些,只是有些不解道:“論說敏茹去了萬家,萬老爺爲了巴結老爺,定然是會善待敏茹的,又何來受苦一說呢?”
“這件事夫人便不必操心了,你知曉的越多,閒話便也越多。”趙郡然說着便起身朝秦蕙蘭欠了欠身,淡淡道,“我瞧着夫人身子安好,便也就放心了。”
趙郡然出了秦蕙蘭的屋子,卻見邵振楠此刻正從月亮門內走進來。他見到趙郡然,面上倒也和善。他對趙郡然道:“今日我進宮,見陛下咳嗽嚴重,聽汪公公說御醫們也是束手無策,你若有什麼好法子,便早早地獻上去。”
“郡然還需經望聞問切後方敢斷症,如今陛下不曾請郡然進宮,郡然卻是不能夠隨意入宮去面聖的。”
邵振楠點了點頭道:“你放心,我已然向太后提過,興許明日太后便會召你進宮去。”
趙郡然聞言柔順地點了點頭,對邵振楠道:“夫人產下五妹妹後,身子虛弱,郡然一會兒便派人出去抓一些補藥回來。”
邵振楠已然明白趙郡然的意思,他微微頷首道:“近些日子我忙於奔走,倒是疏忽她們母女兩了,還望你替我好好照料她們。”
次日一早,宮裡果然來了一位嬤嬤來請趙郡然進宮,卻是太后身邊的楊嬤嬤。
趙郡然換過衣裳,命海蘭帶上藥箱,便急急忙忙跟着楊嬤嬤進宮去了。
邵振楠負手站在前廳門口,眼見着趙郡然離開,微微鬆了一口,心想着自己丟了一個嫡長女,這個養女可不能夠再出什麼事了。相府今後的榮辱,便都全靠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