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郡然道:“可那人固然輕功再好,但宮中守衛森嚴,他終究還是無處躲藏的。除非他已然混在了御林軍之中,纔有可能奪過搜捕,以及避免被人發現。”
雯女官道:“那我便立即派人查一查,門口的侍衛們的手臂上是否有指甲刮過的痕跡。”
趙郡然搖了搖頭道:“如此興師動衆,只怕打草驚蛇。”
“那麼依趙小姐的意思呢?”
“郡然認爲,雯女官倒不如將他們請進來,以保護大夫人之名,讓他們守在這裡。”
大夫人神色驟變,飛快地看了趙郡然一眼,當她見到趙郡然的目光正投向她時,便迅速低下頭去。
雯女官也回頭看了大夫人一眼,點頭道:“那且試一試吧。”她的面上有些訕訕的,畢竟方纔她企圖用這個方法來判斷趙郡然面對大夫人時是否心虛,如今卻被趙郡然借用了去。
侍衛們又被雯女官請進了屋子裡,依舊是方纔那些人。
雯女官對侍衛們道:“我們到底不能在這裡長久守着,又是女兒家,就算刺客再來,到底還是敵不過的。便有勞幾位侍衛大哥暫且守上一陣子,我先去將事情細細彙報過太后再過來。”
侍衛們知道雯女官是太后面前的人,倒也客氣地點頭。
雯女官命宮女們爲衆人上了茶,便帶着趙郡然和海蘭離開了。
侍衛們在大夫人房中守了半個時辰,都覺得有些乏了,便坐下來喝着茶。
大夫人一個人坐在牀頭,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有一名宮女守在裡邊,此刻正在喂大夫人喝水。
其中一名侍衛朝大夫人看了一眼,目光中露出些許凌厲之色。
此時大夫人正好側過頭來,撞上那侍衛的目光,猛地打了個寒噤,堪堪打翻了宮女送到手邊的茶盞。
宮女滿是怒火道:“連個茶杯也端不穩,真是個傻子。”她說着便走出屋子去取掃帚。
方纔看着大夫人的那名侍衛對其餘人道:“宮裡哪敢有刺客出沒,保不準是這個瘋婆子在胡言亂語。你們不如先去休息,等半個時辰後再來換我。”
侍衛們看了看大夫人,見她一副傻里傻氣的樣子,也懶得在這裡耗時間,便先行離開了。
屋子裡只餘下侍衛和大夫人,雖然屋子的門敞開着,可大夫人還是不由感到害怕。她帶着哭腔對那侍衛道:“不要殺我,我什麼都沒有看見。”
侍衛挑起嘴角笑了笑,關上門慢慢走到她身邊,伸出手扼住了她的脖子,口中道:“你別怪我狠心,我也是忠人之事。”
大夫人一雙眼睛充滿了驚恐,她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人,想要開口,卻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她覺得自己的喉嚨就要被掐斷了一般,痛楚從外頭一點一點蔓延到喉口。她的手死死地抓着那侍衛的手腕,爲了掰開他的手,便將手鑽進了他的衣袖裡,用指甲狠狠掐住了他的手臂。
然而那侍衛並沒有鬆開手,反而往她的脖子上加了力道。
大夫人的兩條腿急亂地瞪着,一雙眼睛瞪得越來越大,看起來面目猙獰。
就在她以爲自己將要死在他手中的時候,面前一暗,便看到兩名女子走了進來。
侍衛飛快地鬆開了手,正要從窗口逃離,卻已經被海蘭攔下了。他正要向海蘭出手,卻見窗外忽然跳進了一名侍衛,之後門口接二連三涌入了十餘人,將他圍了起來。
海蘭趁亂退到了趙郡然身旁。
雯女官對侍衛們道:“將他的衣袖捲起來查一查傷口。”
有侍衛捲起他的衣袖看了一眼,只見他的手腕以及手臂上滿是月牙形的傷痕,衣袖上也沾着血跡,很明顯是新傷。
雯女官秀眉微蹙,別過頭去道:“將他綁起來押去太后那裡。”
兇手很快便被五花大綁着送到了太后宮中。
雯女官和趙郡然也緊隨其後。
彼時太后剛剛起身,見大殿內跪着一名御林軍,便問道:“此人是兇手?如今邵夫人可好?”
雯女官說道:“回稟太后,此人妄圖殺害邵夫人,正好被奴婢和趙小姐,以及浣沙宮外的侍衛們逮住了,已是證據確鑿。”
太后道:“既然已經證據確鑿,那便將他直接押入天牢,待秋後問斬。”
趙郡然朝太后福了福道:“稟太后,此人幾次三番試圖殺害大夫人,可見是與大夫人有着血海深仇的,還請太后仔細審一審爲好。”
兇手看了趙郡然一眼,眸光中透着一絲寒意。不待太后問話,他便說道:“趙小姐好狠的手段,僱兇殺人,事情敗露後卻又將我棄如敝履。”
趙郡然滿臉詫異道:“我並不認得你,還望你莫要胡言亂語纔好。”
“趙小姐今日一早入宮便買通我殺害邵夫人,還承諾我事成之後必定將我引薦給六殿下。”
趙郡然好奇道:“哦,今日一早?那是有多早呢?”
兇手想了想道:“便是剛退朝之時,趙小姐便已經入宮了。正好趙小姐此時去浣沙宮門口張望,遇到我巡邏,便給了我一百兩銀子殺害大夫人,還親口許下承諾。”
趙郡然不由笑起來:“看樣子今日你們一個個不將矛頭指向我是不罷休的。先是浣沙宮內的宮女,再是秋棠,而後是你。”
太后對兇手的話將信將疑,她看向趙郡然道:“你可認得此人?”
趙郡然朝太后欠身道:“郡然在此之前,從未見過他。”
太后將雯女官招呼到身邊輕聲說了幾句,未多時便看到雯女官走到一名侍衛身旁,對他小聲說了些什麼。
那侍衛點了點頭,便在兇手的身上摸索起來。那兇手左右躲閃着,只覺得自己被羞辱了一般,眉頭緊緊擰在一起,凝出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趙郡然看着那兇手的神色,不由眸子一閃,隨後對太后道:“郡然可否問太后討要一杯茶?”
太后滿是不解地點了點頭,命宮女將一杯熱茶送到趙郡然手中。
趙郡然倒也不喝,只是慢慢走到那兇手面前,將一杯滾燙的茶水從他頭頂澆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