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騎人

001騎人

“上邊交待,活要人死,死要見屍。”崖壁之上,烏風獵獵,黑衣蒙面,刀光晃晃!

黑衣頭領冷酷無情的言語,從風口帶飄出去,幽遠。

邱桑容頭疼欲裂地睜開眼,浮空的感覺讓她下意識的要抓住什麼。

“咔嚓!”

還沒給邱桑容有咒罵人的機會,懸空的身體急速下降。

“噠噠噠……”

懸崖之下,千里馬急速奔騰的彈跳力發揮到極至。

馬驚,黑披風男人急勒住馬,危險意識讓馬上主人擡頭。

黑影當頭一罩,這樣的速度,武林高手都反應不及。

“砰!”

邱桑容大舒一口濁氣,拍拍跳動不止的胸口。

“幸好,幸好!”幸好下邊是軟的,否則……

咦?

軟的?

下意識的往下一摸,又滑又軟!

滑潤的觸感讓邱桑容暗暗驚呼一下,往下一瞧,一張“包公臉”正陰測測地看着她,此刻天眼眯成一線。

邱桑容第一眼。

漂亮的男人!

順着感應掃過去,崖壁路上,一條長長的隊型正整齊劃一地坐在馬背上。

每個人的臉上陰森森,比崖下的陰氣還要重幾分,特別是她,呃,屁股下的這位。

戾氣沖天,眼如寒潭。

意識危機降臨,不敢細看美男,擺手訕笑:“這位壯士,不好意思騎了你的頭,呃……麻煩,趴下,好讓我下馬……”

“包公臉”一片暗礁撲面……

見其不爲所動,邱桑容乾咳數聲,“不好意思啊,打憂你們怕戲……咦?”

不對勁!

很不對勁。

邱桑容慌忙左右相顧,接着腦子一震,全身僵硬。

不屬於她的東西一股腦倒進來,草包大小姐,有胸無腦,臭名遠揚之類的詞跌撞而來……

“不可能……”邱桑容一臉不可致信地跳下地面,利落的身手也不知是不是潛力的推發。

她,竟然死了?

神經還沒有接受突然其來的記憶,又經這一打擊,她臉色刷地慘白。

靜定,靜定!

像是印證什麼,邱桑容驀地擡眸。

黑亮的盔甲泛着寒意,深幽不可測的黑瞳。

好冷的眼神!

沒注意男人俊美的長像,雙目有些無焦距地定在一片黑壓壓古代軍人打扮的男人們身上。

眼神銳利,殺氣重重!

咬牙,“操,見鬼了……”

邱桑容低咒了一聲,急速地衝着崖道路衝出去,尤顯狼狽。

隊伍一動不動地看着這戲劇一幕展開,然後又快速地結束。

那女人渾身血跡,額頭上更是撞得厲害,顯然是從崖上滾摔下來所致。

呃,這麼高的崖,摔死她,也多得他們王爺在下邊接……

意識到不對勁,全軍倒吸涼氣。

“王,王爺?”軍師戰戰兢兢地開口低喚。

冷~

崖口吹來的風,更寒了。

即使是在光線不明的崖壁兩則,屬下們還是能感覺出那種殺人的目光猶如刀鋒般的犀利。

沒人敢撞上刀口上,垂首。

陷入詭異的寂滅。

“走。”

等了很久以後,男人才漠然打斷沉寂,彷彿不曾發生過任何事的疾馬而去。

身後衆人不敢打馬虎臉,個個臉色冷沉緊跟。

“呼!”

密集的草林內,邱桑容撲出,一路奔跑後,她腦子漸漸冷靜了下來。

尋找到小溪源,乾渴的邱桑容大口大口地捧着水喝上數口。

在清洗身上髒污時,發現這具身體竟受了幾處明顯的刀傷,來不及消化自己的死亡,新身份,在草林中尋找了幾株止血良藥,放在口中嚼碎敷上。

“沙沙……”

不同風吹的沙沙聲,空谷傳來。

耳膜一靜,耳朵一動。

知道自己在那個世界已死,此刻不過是藉着別人的身體存活了下來,又接受了她前面小片段的記憶。

邱桑容覺得自己不該怨怒,但想到自己此刻的滿身狼狽,感同身受的疼痛讓她忍不住這口氣。

從唯一僅存的記憶裡得知,她是淮京權臣嫡孫女,還沒接回家,就遇上這種刺殺事件。

很明顯,有人不想她回京去作威作福。

從小片的記憶中猜測到,這身體的主人之前生活太過混亂,囂張蠻橫,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就是這樣的一個草包大小姐卻得到家中那位萬般的疼愛。

種種的疼寵讓她更加放肆,從差點誤殺公主那一幕開始,她就被迫送往尼姑庵靜休。

剛滿一年,家中疼愛孫女的那位就忍不住的派人接回。

種種原因可見,她當年,完全是被人陷害的。

而讓邱桑容驚奇的是,腦子裡只有這一年來的記憶,前邊的記憶全然空白,難道在傳渡的過程中出現了短路狀況?

邱桑容爲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今天被人極力追殺,顯而易見的,她很“冤”。

來不及多想,現在擺脫對方的追擊纔是要緊事。

別剛醒來又被迫閉眼見閻王了。

“沙沙……”

邱桑容思前想後先出手爲快,化被動爲主動。

無聲無息靠近上前,從他們的背後襲擊。

邱家,一個隱世古武世家,在寧靜的背後專攻醫術,武術等。

在那個世界裡,他們的存在就是神秘的武林高手。

如今到了這個人人都有可能飛來飛去的古代裡,邱桑容慶幸自己出生那樣的世家。

“嗖嗖……”

撤退了?

感應到對方的極速撤離,邱桑容大皺眉頭。

這種快要接近目標而又快速的撤離,第一不是他們的頂頭上司發生了緊急狀況,第二就是附近有更讓他們忌憚的人急速靠近。

而很快,邱桑容肯定了後者。

順着他們的腳步追上去,靠近山路口處時,邱桑容伏低在暗處,屏住呼吸。

“噠噠噠……”

又是一種響切在山間的震盪,馬蹄聲滾滾如雷鳴,憾動人心。

連邱桑容的心跳也跟着他們幽沉的馬蹄聲,急速加快。

待他們遠去,邱桑容一身破爛衣物站在空蕩蕩的山間路上,發愣。

橫躺的屍體,沒有一塊是完好的,盡碎。

像是被現代炸藥彈炸碎的肉塊,流淌的血液此刻正泛着熱氣。

對方的手段不光是殘忍,還狠毒。

想起那個冰冷的眼神,邱桑容狠狠打了一個冷顫。

直覺上告訴她,那個人不是一般的可怕,惹不得。

突然想起自己先前還騎到了那人的頭上,如此無禮的舉動,那男人這一次回頭過來不會是想擰斷她脖子吧?

只是好巧不巧的,被這些人做了替死鬼。

看着盡碎散發出噁心血腥味的肉塊,邱桑容只覺得頭皮發麻,這得有多大的怒氣才下如此狠手啊。

摸摸自己完好的脖子,邱桑容決定儘快離開此地。

太邪門了。

順着一年前的記憶,邱桑容快速的奔跑在叢林裡。

她不敢跑到正路去,生怕遇上那羣吃人的魔軍團。

抄着小路跑,大慨快看到人家了,突然側邊的路傳來馬蹄聲。

“不是吧?”

那些人也跟着她一塊抄小路不成?可是想想不對,他們這麼多人,馬蹄聲沒有那麼密集整齊,不像是那夥人。

難道……

“靖容,靖容!”

聽到急促的呼喚聲,想要藏身的動作一頓。

這聲音,聽着怪熟悉的。

身體的自然反應,等邱桑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欣喜的叫出聲了。

“哥哥,我在這兒!”

一馬當先,長衫飄飄,面如冠玉,歡喜的笑容在見邱桑容後盡斂,殺氣頓現。

修長身影罩上前,眉如鋒,眼如墨,只是眼中沉沉,積起了怒火。

“誰敢如此對靖容你下毒手?有沒有受傷?傷得重不重……”一連串的關切問候下來,急急觸下自己的披風裹住她狼狽的身體,衣衫不知什麼時候碎裂得不像樣。

男子緊張地擁着自家妹子的嬌小,橫抱而起,慌慌張張地衝着身後隨行而來的屬下急喝,“趕快去找淮京最好的大夫來。”說着,帶着邱桑容策馬而去,臉緊繃得可怕。

邱桑容完全愣了,在邱家,縱然有家人,有溫暖,但對比這種,卻是不一樣的感覺。

邱家,只有你爬在第一位,家中長輩纔會對你露出溫暖如春的笑,包容你。但前提是,你得是家族中最強悍的那個。

一個屬下完全沒有一絲猶豫,先一步策馬奔在前頭。

其餘人則緊張兮兮地跟在男子的後頭,一批人抄着小路快疾奔騰,彷彿發生了天大的事件,拼命的趕。

而就此時此刻,淮京的相府卻亂作一團,特別是二房那邊。

二房許氏正攪着白絹,左右卻等不到報稟的人。

正是此時,一個慌里慌張的丫鬟急急衝進院子裡,嘴裡還叫嚷着,“夫人,夫人不好了……”

許氏心頭一跳,不好的預感壓上來。

同時,廂房那邊有一麗人盈盈急來,嘴中低柔叫喚着,尤顯急切,“孃親,她要回來了,可怎麼辦,我們的人沒殺成那個賤人,她若回府,必又要與我爭奪,可如何是好?”

許氏眉睫一冷,握住女兒的手,“靖媱你放心,娘不會讓她搶了你的位置,這次死不成,還有下一次。等娘去瞧個究竟,看看她是死是活,哼,想回來奪你妃位,她想也是別想。”安撫地拍拍女兒的手背,“一切有娘在,沒人敢奪走該屬於你的東西。”眼中陰毒閃過。

少女也鎮靜地點點頭,看向許氏的眼神也堅定了不少。

鬆放女兒的手,許氏急急跟着丫鬟匆匆而去。

少女剛剛還有溫度的眼神,慢慢的冷卻,閃過毒辣。

“我會讓你後悔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