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時間的失神，慕容彤終於恢復了過來，她令宮女太監們紛紛退下，然後邀請楚夢靈他們三人到一旁的位子上坐下。這次，慕容彤並沒有如剛剛那樣一直看着楚夢靈，而且恢復了她一貫的安靜，從容。她轉過頭淡淡的看了眼慕容昀，“怎麼今天這麼閒，領着晴兒過來？”淡淡的幾個字，好像讓人忘了剛剛那個失神的人。
慕容昀笑了笑，並沒有立馬接話。
慕容彤看着楚夢靈，“這位姑娘是哪家千金，作爲主人，你怎麼都不給姑姑介紹的。”慕容彤一邊說，一邊看着慕容昀。
“姑姑，您既然已經知道了，又何必要問小侄，如此多此一舉呢？”
“喔？”見慕容昀沒有要說的樣子，慕容彤倒也無所謂的笑了笑。
見着這二人一人一句來回着，跟打啞迷似的，一旁的慕容晴早就坐不住了。
“哎呀，我說姑姑，四哥你們在幹嘛！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嗎！四哥，你今天特意帶我和嫂子來姑姑這裡，到底要幹嘛！”慕容晴洋洋灑灑的一句話，簡單而直白的道明瞭來意。
“嫂子？老四，你何時娶了親，姑姑怎麼不知道？”
沒料到慕容彤突然這麼一問，楚夢靈刷的紅了一臉，看得慕容昀一陣暗暗偷笑。
“嘿，姑姑不要誤會，四哥還沒娶，這是準嫂子，準嫂子。”
“那你們今天是來見家長的？不對啊，你們不是應該先見見你們父皇嗎？”
“見過見過了，昨天剛回來就見了。”
不知道這三人是故意的還是如何，竟然是一個比一個說得起勁了，任楚夢靈坐在一旁，好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得了。想讓他們不要說了，趕緊進入正題，可紅了一張臉的楚夢靈，根本連擡頭都變得不好意思，更別說讓她開口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三人似乎說夠了，只聽着慕容昀開口。
“不說笑了，姑姑，今天我們過來，是有事要請問您的。”
收了笑容，慕容彤悠閒的喝了口茶，“說吧，什麼事。”
“想跟姑姑打聽一下南海的事。”
“南海？你倒會找人，不過，本宮爲何要告訴你呢？”幾句話，慕容彤頓時變得高傲而盛氣凌人。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麼事，但基於好奇心，還可以聽故事，慕容晴自然選擇幫自己四哥了，她蹭到慕容彤身邊，拉着她的衣袖，像小孩兒撒嬌一般幌着，“姑姑，你就說嘛，說嘛。”
慕容彤沒好氣的看着這個小侄女，笑道，“姑姑當年發誓，替朋友保守秘密，又怎麼好跟你們隨便就說了。”慕容彤一邊說，一邊不自覺的看了楚夢靈一眼，那雙眼睛好像在跟楚夢靈說着什麼。
這時，楚夢靈站了起來，她不卑不亢的給慕容彤行了個禮，“長公主殿下，夢靈自知人之信極重，但此事關乎夢靈身世，還望長公主恕罪。”
楚夢靈的表現，讓慕容彤很是滿意，其實當楚夢靈進來時，她就大概猜到了什麼，但畢竟時間過去了將近二十年，早已物是人非，誰又能保證什麼呢。只
見慕容彤笑了笑，“姑娘無需多禮，在本宮這寶軒殿裡，只有閒話家常，沒有君臣禮節。”看着楚夢靈重新坐下，慕容彤繼續開口，“你們想知道什麼，如果我知道的，自然會告訴你們，只不過，你們是不是應該先讓我看到，是不是夠資格知道這些。”
慕容彤的話很直白，很簡單，就像談一場公平的交易，你我之間，是一個故事換另一個故事的等價交換。
楚夢靈笑了笑，她看了看慕容昀，隨後慢悠悠的開口。
“不瞞長公主殿下，夢靈家母白笑薇，也就是白雲霜，是南海的聖女，這件事我也是前段時間才知道的，我名義上的舅舅南海王告訴我，我現在的‘父親’楚青壽不是我生父，但我生父是誰，他一直不肯告訴我。家父是何人，是生是死，夢靈一概不知，身爲女兒，終難盡孝道，深感遺憾。後從四皇子那裡得知，您與南海曾有交好，今特來求長公主殿下賜教。”
楚夢靈的一段話，皆在慕容彤意料之中，她擺了擺手笑道，“你既是雲霜姐的女兒，也就不必同我如此客氣。”慕容彤用了“我”而不是硬邦邦的“本宮”楚夢靈知道，她一定和自己的母親關係非淺。
“長公主，您信我？”
“爲什麼不信？你這張臉就是最好的證明。”
楚夢靈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麼，倒是慕容彤喝着茶，悠然然的，好像自言自語着什麼，“應天哥還是那個樣子，他終究是放不下雲霜姐啊。”看着楚夢靈，慕容彤又補上一句，“不過，他居然能放你出南海，看來我還是低估了雲霜姐在他心裡的作用了。”
楚夢靈沒有說話，她一直在等着慕容彤的故事，然後在適時的時候插上一句。
“方纔，你說那個楚青壽是什麼人？”慕容彤突然轉了話鋒問道。
“他是辛月前丞相，我曾經一直以爲，他是我父親。”再一次提起這個人，楚夢靈發現並沒有恨了，“楚青壽”三個字更像一個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的陌生人。
“你見過自己母親嗎？”
“見過。不過母親在我九歲那年就過世了。”
“怎麼回事。那個楚青壽對你們不好嗎？”
楚夢靈淡然的搖了搖頭，“我想，楚青壽一直都知道我不是他親生的女兒，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開始給母親和我下毒，後來母親是在他縱容下，被姨娘推下河的。”
“什麼！”聽到白雲霜的結局，慕容彤無比震驚，她一直在搖頭，“不可能，雲霜姐她善良，她不捨得傷害任何一個生命，但南海皇室獨有的靈力足以保護她，雲霜姐身爲聖女，雖然靈力不及應天哥，卻也是要讓應天哥忌憚三分的。若非如此，當年雲霜姐也不可能離得開南海，這樣的人，她怎麼可能隨隨便便被人害死。”
“具體的，或許是我當時年紀小，記不得什麼，但我現在身上的毒是千真萬確的，前段時間，我曾經逼迫過那個害死我母親的女人，她是這麼同我說的。”
楚夢靈話剛出口，慕容彤就拉過她的手，把手指搭了上去，過了會兒，慕容
彤十分氣憤的開口，“可惡！居然下毒抑制你們體內的靈力！看來那個楚青壽是預謀已久了。”
一聽到楚夢靈身上自小就被下了毒，慕容昀坐不住了，“姑姑可有治法？”
“這個還不清楚，抑制靈力的藥其實有很多，沒有先查出是什麼毒，華佗扁鵲都沒有辦法。”
楚夢靈看着慕容昀笑了笑，“放心，我現在沒事的，閻王爺還不敢收了我的。”慕容昀看着楚夢靈，張了張口，卻還是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麼。
“你們是什麼時候到楚家的，怎麼到了哪裡你知道嗎？”
楚夢靈搖了搖頭，“不知道，我記事的時候就已經在了，應該是在楚家出生的，至於母親什麼時候去到那裡，爲什麼會去，我就不清楚了。”
一時間，屋裡有些沉默，幾個人都在消化這段故事。不知道過了多久，慕容彤沉沉一聲嘆息，隨後終於開口了。
“夢靈，你的親生父親，其實是辛月的先皇伊南風。”
“爲什麼……”楚夢靈無比震驚，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父親會是辛月的先皇，可是所有的證據指向都是東璃或者藍蒼，怎麼會！一時間，楚夢靈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麼。
慕容彤笑了笑，“爲什麼是辛月，而不是藍蒼或者東璃，爲什麼如果是辛月，我一個藍蒼的公主怎麼會知道。是嗎？”慕容彤的幾句話，好像看透了楚夢靈心裡一樣。
“這是個很長很長的故事，長到我想忘，都忘不了，也不敢忘。”慕容彤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憶，她目光悠遠的看向窗外，好像透過那窗小小的破口，她看到了若干年前的人和事……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一定在南海看到過，一具帶着一個紫色月牙狀耳釘的屍體吧。”
“您怎麼知道的？”慕容彤的總是可以不斷的讓楚夢靈震驚。
“那就是你父親。你舅舅，果斷沒有放過他，哪怕他早已死了，你舅舅也要讓他，死都得不到安寧。至於我是怎麼知道的，只能說，我太瞭解他們了，瞭解你母親，你父親，包括那個看似魔鬼一般的舅舅。”
慢慢的，慕容彤開始講着自己的故事。
“藍蒼和南海的交好，是很久遠的事了，久到連我父皇可能都說不清楚具體時間的那個時候就開始了。作爲世人眼裡最尊貴的公主，我從小就被烙上送去南海和親的命運。當然，這些一開始，我並不知道。”
慕容彤低着頭，說着她自己的故事，“我六歲那年，第一次被父皇送去南海，我雖然是藍蒼的公主，但我的童年，絕大部分的時間實在南海度過的。我第一次見到雲霜姐，見到你母親，也是在那一年。那年，她大概七八歲的年紀吧。起初，我只是覺得雲霜姐很好看，看好得好像不是真的一樣。”
慕容彤看着楚夢靈笑了笑，“你跟你母親長得真的很像，說實在的，你長得比你母親還要好看，但你母親身上，那種可以融化萬物的柔軟，是你沒有的。”楚夢靈沒有說話，她只是這樣靜靜的聽着慕容彤的敘述，然後儘量去捕捉關於母親的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