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說的拗口,閔大少聽懵了,“那到底是趕出去了,還是沒趕出去?”
“你別管趕沒趕,總之,劉太醫現在不是姚先生的徒弟了,你記住這條就行了。”司馬六少氣的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給閔大少總結了一句,閔大少一縮脖子,‘噢’了一聲。
羅大看了眼李兮,又看了眼閔大少,不知道想到什麼,鬱郁嘆了口氣,仰頭悶了滿滿一杯酒。
李兮目光迷離的看着湖面,一口接一口的抿着酒,根本沒聽到三人在說什麼。
“你瞧瞧你這樣子!”司馬六少看了半天,越看越生氣,“你雖然脾氣是差點,既不溫柔又不體貼,可你也有長處,長處還不少,人長的也還過得去,你還怕嫁不出去?犯得着光盯着眼前那一丁點兒,犯得着整天這麼愁眉苦臉的?”
“我不是怕嫁不出去!”李兮一口堵了回去,“我壓根沒打算嫁人!”
“沒打算嫁人?”司馬六少一聲怪叫,“你誠實點兒行不行?不打算嫁人,那你這幅樣子爲的什麼?咱們倆,你!和我,明人別說暗話,當我面你還敢這麼瞎說!”司馬六少的嘴快撇到耳根子上去了。
“心情不好!我就是心情不好!怎麼了?不行啊?我悲風傷月,不行嗎?”李兮惱羞成怒。
“姐!你還愁嫁不出去?那不成了笑話?你要是想嫁……”
“你多什麼嘴?你一個有婦之夫!有你多嘴的份兒?”司馬六少被李兮一通不講理搶白的氣兒全撒在閔大少頭上,一巴掌拍在閔大少腦袋上,把他打了回去。
“你敢打我……打就打吧……我沒跟你說話!跟我姐說話!姐,就你這樣的,你想嫁誰就嫁誰,嫁給誰誰不得高興暈了?娶了姐,那就是娶了座活金山!金山銀海!銀子誰不喜歡……”
“你閉嘴!”這回是李兮和羅大異口同聲,閔大少急忙嚥下後半截話,縮着脖子,掙扎着嘀咕了半句,“我說的都是實話……”
“我平常看你也是個明白人,怎麼一直糊塗在這件事上醒不過來?他就是拿你當金山銀海!我早就點明瞭提醒過你,你怎麼還糊塗成這樣?你看看你這個樣子,犯得着?傻不傻?啊?”司馬六少不理閔大少,接着和李兮說話。
閔大少一臉茫然,羅大一個愣神,呆呆的看看李兮,再看看司馬六少,若有所悟。
“這不是糊塗不糊塗的事,明白歸明白,人歸人,心歸心,”李兮垂着頭,一下一下咬着酒杯,聲音低落含糊,“就象你迷戀陳紫瑩啊,嬌蕊啊,也知道不對,不是照樣迷戀?”
“我從來沒迷戀過陳紫瑩陳嬌蕊,那些人,我一個也沒迷戀過!”司馬六少答的斬釘截鐵。
李兮被他這直硬的過份的回答頂的連噎了好幾口,幾乎要伸脖子了,“好吧,那比如這酒,明知道喝醉了不好……”
“我從來沒喝醉過。”司馬六少不等李兮說完,張嘴就堵了回去。
李兮被他連堵了兩回,一口氣無論如何順不過來,瞪着他氣憤道:“那好,那你自己說!你說你迷戀過什麼?我就不信你事事都能說不想就不想,說斷就斷,你是人!你還是人嗎?”
“就因爲我是人,所以我纔要主宰自己,而不是被那些無聊的貪戀主宰。”司馬六少一幅居高臨下的樣子斜睨着李兮,慢吞吞道。
李兮瞪着他,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司馬六少往前探身,將頭伸到她面前,很認真的問道:“我就不明白了,他有什麼好?你看上他什麼了?長的好看?位高權重?文韜武略?那你看看我,看清楚!我長的比他好看,若論位高權重,不過三五年……就是現在,我也不把他放在眼裡,若論文韜武略,他也就比我多了一把子蠻力,若論文章謀略,我甩他半個城!他有什麼好?”
閔大少頂着一頭一臉的茫然,不停的點頭,論好,當然還是他六哥好。
羅大滿眼驚愕的看着司馬六少,再看看一臉憤忿然的李兮,喉結艱難的滑動了下,又滑動了下,嚥了口口水。
“你會跳到樹梢上折梅花嗎?你會舞劍嗎?”李兮上身前傾,頭的珠花幾乎抵上司馬六少的襆頭,瞪着他問道。
“幼稚!”司馬六少直起上身,一臉譏笑,“你是三歲小孩子嗎?這點小花招就能把你哄騙了?你知不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對你好?”
“我知道!”李兮煩躁的揮着手,“我告訴過你了!你不用跟我說這些大道理,我都懂的,我知道的!我就是有點難過,很難過,想有個人說說話,吹吹風,喝點酒,讓自己不那麼難過!我對他沒什麼想法,也不想怎麼樣,道理我都知道,都懂!我就是難過!這裡,難過!你懂了吧?”
司馬六少死盯着李兮指着胸口的那根手指,緊緊抿着嘴,捏着杯子的手指指甲都發白了。
羅大緊盯着司馬六少,臉色發白。閔大少擰着眉頭,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挪到羅大身邊,咬着耳朵問道:“李先生看上誰了?我怎麼越聽越糊塗?”
“你聽錯了,沒有誰看上誰,他們說學問呢。”
“六哥明明說……”
“那是用美人代指學問!跟你說你也不懂,總之,誰也沒看上誰!”羅大一巴掌把閔大少撥到一邊,閔大少不停的眨着眼,越品這味道越不對,可哪兒不對,又說不上來。
“好!我陪你喝酒,吹風!”司馬六少伸手將窗戶推的全開,拿起酒壺,將自己的杯子斟滿,仰頭一飲而盡。
“趕緊讓人拿幾個炭盆放窗戶外面。”羅大憂慮的看着迎着冷風坐在窗戶前的兩人,推了推閔大少。
司馬六少一手拿杯一手拎壺,斟一杯衝李兮舉一舉,仰頭就喝,李兮也摸了個酒壺過來,自斟自飲,兩個人你仰頭喝酒時他正舉杯致意,他舉杯致意時她正低頭斟酒,好象是在比着看誰喝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