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陽光透過窗邊,探入奢華的寢宮內,內室裡,偌大的牀榻上,放下的牀帳並未完全合攏,隱約可以透過邊縫看清牀內的一對男女。
男子一手被女子壓在脖頸下,另一手則是攬着女子纖細的腰肢,將其整個環抱在懷中,已然晚春的天氣算不得涼氣,蓋在兩人身上的薄薄的蠶被此刻以滑下腰間。
倏然,女子絕美的容顏上,如羽毛般濃密的睫毛輕顫,纖眉微蹙,眼簾上下浮動,終是沒有抵過白日裡的光線,睜開了那雙攝人心魂的水眸。
楚汐顏的眸子先是有着初醒時的迷茫,隨即很快轉爲清明,感受到腰間和身子的禁錮,擡頭,方纔看到那張如謫仙般俊美的容顏赫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纖長的手指輕觸着那斜飛入鬢的眉,摩挲了幾下,便順着白皙的皮膚滑下挺立的鼻樑,在上輕點了幾下,看着這張俊臉,全然沒有平日裡的淡然和冷漠,而是帶着些許傲氣和不羈,怎麼沒有發現這人有着面呢?
“你這個壞傢伙。”
看着蘇淺白微抿的薄脣,楚汐顏不免想起以往的種種,想她堂堂大楚的安陽公主,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才情、樣貌、家世,都是屬於上上層的,有多少人愛慕自己,可是自己怎麼就偏偏看上了這個不懂風情的臭木頭呢?!
楚汐顏想想自己爲了勾搭自己臭木頭可是做了多少違背自己傲氣的事情,不禁有些苦澀,不過,好在現在他是自己的了!
即便這樣,楚汐顏還是忍不住傲嬌的在那張俊美的臉頰上捏了幾下,以發泄自己的不滿。
正當楚汐顏不滿地捏着蘇淺白的臉頰時,那雙本緊閉着的雙眸睜開了眼,沒有任何迷茫,有的只是無奈和寵溺。
“你裝睡!”
楚汐顏惱怒地瞪着那個帶着無辜神色的男人,想到剛纔自己有些幼稚的作法,一時間覺得毀了形象,失了面子,一下子漲紅了臉。
蘇淺白的薄脣上揚,看出了楚汐顏的小心思,倒也不在意,俯身在那張微張的小嘴上輕啄一口。
早晨一醒來,睜眼看到的便是自己心尖上的人,又送上了一個充滿的溫馨愛意的早安吻。
兩人都不禁的坦然,這樣子真好。
食用完早膳之後,楚汐顏和蘇淺白照例在後院休息。
“蘇淺白,稍會我要進宮一趟,若是晚了,午膳就不必等我了。”
蘇淺白放下手中的醫書,坐正了身子,眉頭微蹙地看着坐在石凳上品茗的楚汐顏。
“身子無礙了?”沉沉的聲音響起。
楚汐顏絕美的小臉忽得飄起兩朵紅雲,她自然知道蘇淺白話語中的意思,自從那夜與他旖旎之後,蘇淺白不僅在膳食上注意照顧自己,更重要的是嚴厲禁止自己出門,甚至於少走動。
楚汐顏真的不得不說自己早就無礙了,疼痛並沒有那麼嚴重,先不論自己幼時習武,體質本就比普通女子好很多,更何況……楚汐顏擡眸看了眼斂着神色一臉嚴肅的蘇淺白,頓時感覺心頭一跳,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
更何況那夜這傢伙也做了很多,雖然自己不大清楚,但是隱約有些印象,所以腰身和下處的痠軟早就恢復了。
所以只能說,侍醫大人,你真的多慮了,關心則亂。
但是不得不說,作爲一個女子,能得到夫君如此的關愛,甚至於在此等事上也是如此,楚汐顏感覺到的只有甜蜜。
“嗯~”又是一聲詢問,聲線中帶着他獨特的清冷和關懷。
楚汐顏紅着臉搖搖頭,表示自己無礙。
蘇淺白抓過楚汐顏纖細的手腕,細細的號脈,發覺了脈象平穩,確定無礙之後,便也一聲不吭地重新拿起醫書,入神了一般的看着。
想到剛纔蘇淺白的動作,楚汐顏不自覺地將手覆上自己的小腹,面色有着一絲絲期待之意。
這裡……什麼時候會有一個小生命呢?
蘇淺白從醫書的癡迷中分了三分神落在楚汐顏身上,自然也看到了她的小動作,不禁的柔和了眉眼,雖然知道沒有,但是隱隱約約中還是有些歡喜,只是……在這之前必須要處理一些事情了。
坐了片刻,楚汐顏便離開進宮去了。
誠然,有些事情,她還是很在意的,一點也不喜歡不明不白的情況,所以,楚汐顏只能進宮先去看看,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父皇和皇弟肯定知道些事情。
日頭逐漸的上升,慢慢地預備掛上正上空的時候,蘇淺白方纔從書海中回神過來,揉揉有些發酸的眉心,看生澀拗口的醫書果然是費神。
蘇淺白放下手中的醫書,離楚汐顏進宮也有些時辰了,想起昨晚的事情,那個勁裝黑衣女子,總覺得事情不簡單,對於自己前朝太子的身份,莫說那女子了,若是長期不提,自己恐也記不清了。
只是,這個時候,突然找上門來,是有什麼打算嗎?
蘇淺白站起身來,理理褶皺的衣裳,淡然的臉上帶着嚴謹的神色,即便是龍潭虎穴自己也得去,即使不在意那些事情,但是也絕不能威脅到自己和汐兒。
城門外,十里坡。
午時,日頭當空,豔陽高照,晚春的天氣並不炎熱,所以這樣的日頭也只能算和煦。
蘇淺白騎着一匹白色的駿馬,穿過長長的石林,到達一片空地上,空地不遠處有一座小小的涼亭,亭上的牌匾刻着清晰的三個大字:十里坡。
看來就是這裡了,只是人呢?
蘇淺白手裡捏着馬繮,蹙着眉,控制着心神,警惕着周圍。
風吹起滿地的落葉,捲起一陣塵埃,一道凌厲的攻勢朝着蘇淺白的門面射來。
蘇淺白敏銳地偏頭,一隻明晃的飛鏢擦過蘇淺白因風飛揚起來的髮絲,削斷了其中幾縷髮絲,隨着飛鏢深深的嵌入蘇淺白身後的大樹內,被削斷的髮絲便緩緩的從蘇淺白的面前飄落,掉入蘇淺白的修長的手中。
“這是爲祁氏皇族落的發。”又是那夜好聽卻肅殺的女聲響起。
蘇淺白應聲擡眸,果然在不遠處的大樹上看到了那抹黑色的倩影。
雲初俯視地看着馬背上的男子,祁國太子,白衣勝雪,謫仙之容,果然不負那二人的容貌,尤其眉眼處與當年那個張揚肆意的女子有着三分的相似。
可是,那又如何?!
雲初面具底下深邃的眸子滑過一絲嘲諷,挑釁地看了一眼蘇淺白,隨即,單手拍在樹幹上,強勁的掌風催動着自己的身子向石林深處飛揚。
在蘇淺白的眼裡,只剩下一抹黑影在石林間穿梭,沒有任何猶豫,也不去思索剛纔雲初眼裡的挑釁,蘇淺白足尖一點,踏在馬背上,跟隨着雲初的身影而去。
自小爲了上山採藥方便,蘇淺白的輕功可以說是登峰造極,甚至於超過蕭何,蕭何也曾感嘆,蘇淺白的輕功世間恐怕無人能及。
很快的,蘇淺白便追上了雲初的影子。
雲初斜眼看着蘇淺白追上來身影,不禁訝異,雖然早就知道了蘇淺白的身份,也曾暗地裡觀察過,但是蘇淺白真正的實力她倒是沒有查過。
自己的輕功是當初那人教的,有多快自己當然清楚,而蘇淺白能夠臉不紅氣不喘的追上了,而且看起來還遊刃有餘的樣子,看來,真是小看了這個太子殿下。
不過,也不能怪自己,畢竟這個太子殿下基本就沒有在外頭展露過實力,在新科慶宴上,那些個殺手不過是佔着人多,堵住了蘇淺白的行動。
而玉龍雪山這事,雲初倒是知曉一些,聽聞祁連派出了一隻內團小隊和三隻外團小隊,不過全軍覆沒,看來不僅是祁連蠢,更重要的是蘇淺白的實力強了。
倏然,雲初腳步一轉,穩穩地停在了石林深處外的懸崖邊,負手看着追上來的蘇淺白。
蘇淺白停下了腳步,同樣負手回視着雲初深究的眼眸,如泰然穩固般的淡然的神色絲毫沒有任何皸裂。
“太子殿下。”雲初薄脣上揚,有些揶揄地對着蘇淺白開口,視線細細地打量着蘇淺白俊美的臉,看看是否有些波動。
顯然,雲初失望了,而且還被蘇淺白的下一句話所驚愣。
“雲大人,大楚的太子是楚修。”
蘇淺白眉梢略挑,看着雲初臉上的表情,突然間覺得有些好笑。
雖然雲初恢復了女兒身,又帶着半邊面具,而面具的一邊那樣絕美的側臉顯然與身爲雲大人時的那張平凡的臉沒有絲毫的相似。
但是,習武之人講究的是武者之氣,只要武功高到一定程度,就會在動用內力時泄露這樣薄弱的氣息,那麼也就很難掩飾自己。
更重要的蘇淺白作爲神醫,在氣息方面比起常人更加的敏銳,但是基本上無人會注意到這細小的方面,所以僞裝對於普通而言仍然有效。
本來昨晚蘇淺白還沒有認出雲初的,但是今日,在她施展輕功,泄露武者之氣,與當日新科宴會上,雲初爲救嚴寒之所泄露的氣息一致,所以蘇淺白才推斷出這人是新科探花,現今的戶部郎中雲初。
雲初雖然愣了片刻,但是常年作爲暗祁之主的雲初很快就回神過,素手不由地拍了起來。
“啪!!”雲初帶着戲謔的笑意,看着蘇淺白說道,“不愧是當年有着天資之稱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