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七月的天越發得炎熱,幸而楚都地處偏北,即便處於八月中旬的天氣也不會令人感到燥熱。
而在外閒情一路,晃盪了兩月有餘的楚汐顏等人,也終於在慢慢悠悠地馬車行駛中進了楚都。
安陽公主府。
“公主、駙馬,到了。”嚴寒之拉住了手裡的馬繮,將馬車穩穩地停下之後,與祁雲初一道下了馬車。
“嗯。”馬車內傳來淡漠的聲音。
一雙修長白皙的大手微微挑起車簾,蘇淺白從馬車內探出高大的身子,一襲墨色長衫的他,依舊是風度翩翩,舉手投足間,氣質非凡。
下了馬車的蘇淺白,單手掀開車簾,一手虛空扶着,握住車內繼而伸出的一雙修長蔥白的玉手。
楚汐顏藉着蘇淺白的手,在他小心翼翼地護衛中,下了馬車,立在蘇淺白的身側。
單薄的身子被一件上好的雪白綢緞的披風包裹着,透過一側,依稀可以看出原本平坦的小腹有着微微地隆起,也是因此,這個素來追求完美的女子才寧願用披風擋住這已然走形了的身材。
“公主駙馬既然已到,那寒之也就告辭了。”嚴寒之嘴角噙着一抹溫和的笑意,看着楚汐顏和蘇淺白兩人,不覺地感到溫馨。
蘇淺白頷首對着嚴寒之點了點頭,只是還沒等他說些什麼的時候,祁雲初就上前了一步,拉着嚴寒之後退了幾步,“哥哥,我和他出去逛逛楚都,你就安心進去吧。”
說罷,祁雲初就拽着嚴寒之一溜煙地跑不見了。
見狀,蘇淺白也只是無奈一笑,便擁着楚汐顏的腰身,準備轉身走進公主府,只是一腳剛邁上臺階時,身後的就傳來了興奮地喊聲,
“皇姐、皇姐夫。”
楚修興沖沖地踏着飛快的步伐從公主府外踏了進來。
見狀,蹙着眉頭的蘇淺白麪色一泠,護着楚汐顏一把攬過她已然不甚方便的身子,然後一手攔住來勢沖沖的楚修,手勁頗爲用力地捏住楚修越發寬厚的臂膀,語氣不善地喚道:“楚修。”
“咳咳……皇姐夫,是我太心急了。”楚修有些吃痛地停下了衝上前的腳步,瞅了瞅自家皇姐隱在披風下有些顯懷的肚子以及皇姐夫臉上那明顯冷然的表情才恍然過來,自己剛纔的舉動太過沖動。
畢竟皇姐今時不同往日,那腹中可是懷有他的小外甥,不可衝 撞,不然難保眼前這位皇姐夫會捏死自己。
“修兒。”楚汐顏扯了扯蘇淺白的袖擺,示意他放下捏着楚修肩膀的手,然後看着楚修,才發覺,不過四月多未見,自己這個弟弟居然已經比自己高了。
“嘿嘿,皇姐,你不要怪皇姐夫,是修兒魯莽了,差點衝 撞了小外甥。”楚修摸摸鼻子,很沒形象地道歉着,一點都沒有身爲一國儲君的威嚴。
“進去再說。”在楚汐顏還沒開口的時候,蘇淺白淡漠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雖然在楚汐顏面前他可以開懷甚至無賴,但是本就是清冷的個性也無法使得他對他人如何熱情。
“嗯嗯。”楚修搗蒜般的點了點頭,然後下意識地上前想要扶着楚汐顏,卻被蘇淺白“啪”得一掌拍開,然後攔着楚汐顏的腰身,頭也不回的進了公主府。
楚修摸了摸自己被拍紅了的手背,有些無語地看着漸行漸遠的兩人,這個皇姐夫,我又不是什麼外人,我可是皇姐的親弟弟!親弟弟!
“太子殿下。”正當楚修有些不平衡的時候,身後響起了那熟悉的清冷的聲音。
琉影左手佩劍,依舊是一襲黑色的勁裝,英姿颯爽的打扮,只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此刻正眉頭微蹙,薄薄的脣瓣吐出毫無情緒的話。
“公主和駙馬已經進去了。”
“本太子當然知道。”楚修撇撇嘴,一臉不滿地看了一眼琉影,便擡着腳進了公主府。
而此刻,城南大街上,屬於楚都最爲繁華熱鬧的主街。
嚴寒之牽着祁雲初的手,寬大的手與白皙小巧的手十指相扣,一雙清澈的眸子裡滿滿都是寵溺地看着身旁的女子東張西望的小模樣,煞是惹人憐愛。
忽得,祁雲初似乎看到了什麼特別興奮的事情,扯着嚴寒之的手邁開步子就朝着人羣的一側擠去。
城南大街實在太過繁華,以至於擁擠,嚴寒之緊緊地握着祁雲初的手,纔不至於被人羣衝散。
“我要一串糖葫蘆。”祁雲初擠到一個角落,伸出纖長的手指,指着一串大紅剔透的糖葫蘆喊道。
而那位扛着糖葫蘆的小販卻呆傻地看着祁雲初那張展顏歡笑的絕美容顏,久久不能回神。
見此,嚴寒之原本含笑的臉上已然收回笑容,帶着不滿,蹙着眉頭,從懷裡掏出兩文錢,塞到小販的手裡,然後拔出一根糖葫蘆,說動作一氣呵成地拽着祁雲初頭也不回地走了。
“誒,把糖葫蘆給我。”被拽走的祁雲初一邊走着,一邊盯着嚴寒之另一隻手上的糖葫蘆。
而嚴寒之卻充耳不聞,依舊大步地朝前走。
居然敢不理我?!
祁雲初挑了挑好看的眉梢,反手握住嚴寒之的手,迫使他停下了腳步,然後腳下的足尖一轉,身形閃過嚴寒之的身前。
待嚴寒之回神看清之際,那女人已經奪下自己手中的糖葫蘆,在自己面前邁着步子,輕快地走着。
一瞬間閃過複雜和懊惱,嚴寒之依舊繃着一張臉,抿脣不語,就在祁雲初的身後亦步亦趨地跟着,看着那似乎會在下一秒就消失不見的窈窕背影。
剛吃下一顆糖葫蘆的祁雲初敏感地發覺哪裡有些不對,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看着站在自己身後的嚴寒之,一臉肅然,那張清俊的臉上明顯地寫着:我很不高興。
眨了眨眼,似乎想到了什麼的祁雲初踏步上前,將手裡的糖葫蘆遞到嚴寒之的薄脣邊,勾着紅脣輕笑着。
儘管有些惱怒,但是嚴寒之卻還是沒辦法拒絕祁雲初的任何要求,也只好張開了薄脣,咬下一顆糖葫蘆,含在嘴裡。
“甜吧,嚴侍郎。”祁雲初拉着嚴寒之的手,問道。
“嗯。”
“那不就行了。”
“嗯。”
聰慧如嚴寒之,也明白了祁雲初的意思,探手摸了摸祁雲初的腦袋,寵溺一笑,把心裡的那些小醋和彆扭的情緒統統倒光。
只要身邊的這人在,那又何妨,別人再在意也不過是別人的事情,因着這人是我的,而我牢牢抓住,那又何須去擔憂是否會消失不見呢。
嚴府。
午時,從城南大街一路逛回了嚴府的嚴寒之拉着祁雲初本欲在府中食用午膳,豈料……
“表哥。”剛踏進大堂的嚴寒之就聽到了一聲銀鈴歡喜的聲音。
一位穿着鵝黃色羅裙的俏麗少女歡喜地朝着嚴寒之跑來,卻在看到嚴寒之身側的絕色女子之際,一瞬間笑顏僵硬。
“羅裳,你怎麼在這裡?”
“表哥,她是誰!”被喚作羅裳的女子趾高氣昂地衝着祁雲初質問道:“你這個狐狸精,誰允許你站在我表哥身邊的!”
羅裳惱怒地看着嚴寒之與祁雲初親密交握的雙手,又看了一眼絕色容顏的祁雲初,頓時氣憤不已。
“住口!”聽到羅裳的話,嚴寒之冷着臉,下意識地將祁雲初護在身後,原本澄澈的眸子裡帶着冷意,“道歉!”
“表哥!”被嚴寒之吼着的羅裳盈盈的水眸中泛着淚光,欲泣欲滴,在眼眶打轉,似乎在控訴着嚴寒之的十惡不赦。
“我是你未過門的妻子,憑什麼要我道歉!”
“你胡說什麼!”嚴寒之蹙着眉瞪了眼羅裳,隨即轉身對着身後的祁雲初急切地解釋着:“雲初,你不要聽她胡說,我沒有未婚妻。”
祁雲初不說話,而是挑着眉梢看了眼嚴寒之然後拉開他擋着自己的身子,轉頭對着羅裳輕笑着,嫣紅的薄脣慢慢地吐出一句輕飄飄似乎毫無殺傷力的話語,“你說什麼?”
儘管祁雲初在笑,笑得很美,但是不知爲何,面對那雙泛笑的鳳眸,羅裳還是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卻仍是嘴硬地開口:“我說我是表哥的未婚妻,你這個狐狸精趁早給我滾。”
“呵呵。”祁雲初勾了勾嫣紅的脣瓣,一雙鳳眸裡帶着銳利的寒意,斜睨了一眼羅裳,輕啓薄脣,淡淡說道:“我的男人什麼時候成了你的未婚夫。”
本來還着急的想要解釋的嚴寒之在聽到祁雲初那樣霸道地宣揚主權的話時,一時間愣住了,但是下一秒卻笑開懷了,更加用力地握着祁雲初,將自己心中的念想通過手心的溫度傳達到她的心口,一雙澄澈的眸子帶着毫不掩飾地深情,直勾勾地望着祁雲初。
“你!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羅裳惱怒地大喊着。
“少、少爺。”從堂外走進來的徐管家聽到嚴寒之回來的消息,興沖沖地趕了過來卻在看到嚴寒之身側的那位絕美女子時,愣住了。
他家的少爺爲什麼會拉着一位女子?
他家的少爺不是喜好雲大人嗎?
這、這到底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