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柳非煙眼眸中閃爍着淚光,看着蕭婉清一字、一字道,“這些日子,我應該與蕭蓮兒多走動走動了!”說話間,她已揚聲向外道,“佩蘭!去準備一份禮品,明日,我要去世子府!”
“娘!”蕭婉清的鼻子不由有些發酸。柳非煙爲什麼要去世子府,她心中清楚。那是爲了讓她有機會找出那個從花廳中叫走蕭影的婢女!可她喚了一聲娘後,她所有抱歉的話語仿若千斤重一般,在柳非煙那盈盈的淚光中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如鯁在喉!
柳非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讓她眼中蘊含的那顆晶亮在眼眶中打了個轉,卻沒有滑落下來!是不是有些命運,從一開始便已經註定?那時候,她得知她懷有雙生子,是又高興又恐慌,爲了她們的平安,她幾乎向所有人隱瞞了這個消息,隱瞞了蕭影的存在!
所以,此時蕭影被人害死了、她最愛的孩子被人害死了,她想哭一哭也沒有理由,更別提有人會幫她去查找殺害蕭影的兇手了。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她自己!
柳非煙慢慢轉身,一步、一步緩緩向暖榻而去。那每一步都如灌了鉛一般沉重無比,又如踩在刀尖上,讓她痛的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
望着柳非煙那顫巍巍的背影,淚珠再一次順着蕭婉清的眼角滾落。她拼命的回想當時蕭影隨那婢女離去的場景。一遍又一遍!只有這樣,她才能讓那婢女的背影深深的刻在她的腦海中!只要一看到,第一眼,她便能認出她來!
這廂房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斥着悲嗆的氣氛,而與此同時二皇子府雲玄耀的書房中,氣氛也是同樣的凝重。
“殿下!”阿梨緩步走近雲玄耀回稟道,“楚醫女回來了!不過,金小姐又跟來了!”
雲玄耀擡首,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打量着眼前垂眸的阿梨久久不語。
“若殿下沒有別的吩咐,那阿梨先告退了!”阿梨依舊垂眸道。雖她眼眸低垂,但卻依舊感覺到雲玄耀的目光如麥芒一般正紮在她的身上。這讓她心虛又膽怯。
“阿梨?你,就沒有什麼要向我回稟的嗎?”雲玄耀此時的聲音雖然平靜,但其中的冷意卻讓阿梨不禁打了個寒顫!
“今日在世子府,楚醫女的玉飾被掛在了金豆的脖子上!”知道事情瞞不下去了,阿梨在心中嘆息了一聲,擡眸看向雲玄耀如實道,“雲小姐拿那玉葫蘆詢問阿梨是否見過?阿梨如實答了!”
雲玄耀起身緩步走到阿梨身邊,盯着她看了半晌,一揮手“啪!”的一個響亮的耳光便招呼在她的臉上,“我讓你幫我照顧她,你就是如此照顧的?”
“殿下!”阿梨的臉在痛,但心卻更痛,“那楚夕顏心中並
沒有殿下!若非如此,這兩日,她爲何一直糾纏着金小洛,還不是害怕殿下……”
“啪!”
阿梨還未說完的話被雲玄耀的這反手一巴掌又都給打回到了肚子裡。
“她是什麼樣的心思,不用你來管!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分內的事情便好!”雲玄耀冷聲看着阿梨道,“如果你再擅作主張,哼!”
阿梨紅着眼眸看向雲玄耀,她沒有憤怒,只有委屈!十分的委屈!她知道他對楚夕顏有意,所以,縱使她心中再不喜歡楚夕顏,卻也沒有故意設計害過她!最多,只是對別人的陰謀,保持了沉默,或者順水推舟!但也僅此而已,她真的從未主動去害過楚夕顏!
可今日竟然就爲了她的一句實話,他便給了她兩個耳光?呵呵……
她自知自己與他身份不同,不敢說與他青梅竹馬,但他們兩人卻是的的確確一同長大的!她到現在都還清楚的記得,他被皇太后罰跪,她偷偷跑去給他送糕餅!他對她說,阿梨真好!我要阿梨永遠在我身邊!爲了他的這句話,她一直守在他的身邊!可是他的眼中,不知從何時起,卻再也看不到她!
“還杵在這做什麼?退下!”在圈椅上坐定的雲玄耀擡眸,見阿梨依舊怔在那裡一動不動,不由不滿的斥道。
“是!”阿梨咬着脣、含着淚道。直到她轉過身,背對雲玄耀之後,纔有一顆淚珠順着她的臉頰滾落!
“阿梨!”就在阿梨走到書房門口時,雲玄耀忽然又出聲道,“她,是南楚的公主!”
阿梨的身子不由一僵,雖雲玄耀並沒有說她是誰,但她心中已然明瞭!就這一句話,就這淡淡的一句算不得解釋的話,卻讓她心中滿腹的委屈蕩然無存!她沒有回首,只輕聲道,“阿梨知錯了!阿梨必定幫殿下完成心願!”
“阿梨,還是你最好!”
阿梨沒有再說什麼,出了書房,帶上了房門!可她自己知道,雲玄耀這幾個字,這一句,還是你最好!卻已讓她心甘情願的爲他赴湯蹈火、再所不惜!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整日,楚夕顏都在廂房中塗塗畫畫,沒有離開一步。一直到黃昏,溫心掌上燈看向她道,“小姐!美景來了!”
“小姐!”美景向楚夕顏行了一禮道,“今日我們已將浮雲城所有的藥鋪都查了一遍,只有城中最大的百草堂和杏仁堂有魚腥草、迷幻蘑菇和罌粟,只不過最近兩個月他們都沒有售出過!”
“沒有售出過?”楚夕顏不由蹙眉,“那就意味着蕭影身上殘留的嗜血不是新配的!”她又沉吟了一下,眼眸驟然一亮道,“或者,縱鼠傷人的人還有別的渠道可以弄來藥!”繼而她眼眸中的亮光便暗淡了下去,“不過無論是哪個原因,怕是通過嗜血往下追查已經很難了!”
“是啊!”美景點頭附和道,“我和良辰也這樣認爲!那接下來我們怎麼辦?”這嗜血
不能查,那世子府的事情應該從何入手呢?
“看來,我們只能等了!”見美景疑惑,楚夕顏才解釋道,“婉清告訴我,昨日在世子府,她曾見到一名婢女喚蕭影出去,這個婢女很有可能就是關鍵人物!這幾日,她和柳非煙會去世子府,看看能不能找出此人。而且,世子也已着手調查,我們先等下他們那邊的消息,再決定下一步!”
“是!”美景應聲道,“哦,對了,小姐!良辰讓我和小姐說一下,現在明月醫館負責修繕的人叫楊允!”
“楊允?”楚夕顏疑惑道,“我怎麼從未聽你們提起過這人?”
“他本是來浮雲投親的,可他那遠房親戚搬了家,恰巧他的盤纏也用盡了,便混在那些泥瓦工中想掙點銀兩。良辰見他談吐不凡,又會些拳腳,便讓他負責明月醫館的修繕事宜,允諾他若是事情做得好,可以將他留在明月醫館!”美景據實向楚夕顏回稟道。
“這些事情你們看着辦就好!”楚夕顏對此倒是沒有什麼異議,畢竟明月醫館不僅僅是個醫館,所以多一些人手也是必要的!否則上次,若不是正巧是除夕,他們都在,說不定此時已沒有明月醫館了!
美景頷首,張口剛要說話,便見溫心疾步走了進來道,“小姐!阿梨來了!”
“那我先回去了!”美景說着壓低了聲音道,“夫人讓我轉告小姐好好照顧自己!”
楚夕顏頷首,見美景悄然離去,才向溫心道,“讓阿梨進來吧!”此時阿梨來找她,不會是雲玄耀又找她喝酒吧?
心中正揣測着,便見阿梨那嫋娜的身影已從門外走了進來,不待她開口,阿梨已衝她直挺挺的跪了下去,“楚姑娘!阿梨今日是來向你請罪的!”
“阿梨!你這又是唱的哪一齣啊?”楚夕顏怔了一下,緩緩起身,但卻並沒有去攙扶阿梨。從她入府以來,阿梨雖對她很客氣,但卻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疏離和敵意!哪怕她曾經爲她說過話、求過情,阿梨對她的敵意都沒有減少分毫!今日,怎會好端端的突然請罪?
“楚姑娘入府之後,便或明或暗的暗示過阿梨,說你不喜歡殿下,可阿梨卻一直不信!所以,纔對楚姑娘心存芥蒂!直到今日,阿梨纔信了姑娘的話!所以,特來向姑娘道歉!”阿梨擡眸直視楚夕顏的眼眸道。
“阿梨,那你的轉變是不是有些太過突然呢?”昨日在世子府她還沒有絲毫想要袒護她的意思,今日這態度竟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這也太奇怪了吧?
“那是因爲今日我無意見到金小姐翻牆越戶!”阿梨說着瞥了一眼此時暖榻上坐着的、正拋着兩個金桔玩的金小洛,“所以,我才相信了你的話!”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金小洛接住空中落下的金桔,瞪着眼睛看向阿梨道。她翻牆越戶,和阿梨相不相信楚夕顏是完全不相干的兩件事,怎麼會扯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