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裡顧思然來了!據說好像是爲老爺和夫人傳口信的。”見楚夕顏臉上依舊是一副不以爲然的神色,重蓮又補充了一句,“這顧思然是二小姐的遠房表哥!而且聽說他非常喜歡二小姐,只是夏芷姨娘和二小姐一直看不上他!”
“所以,你覺得這顧思然會找我的麻煩?”楚夕顏停住了手中的筷子看向重蓮問道。
“咚咚咚!”
不等重蓮回答,院門外驟然便響起了敲門聲,緊跟着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便在門外響起,“五小姐!思然奉老夫人之命特意給五小姐送東西來了!”
房中幾人不由面面相覷,能自稱思然的,又是一個完全沒有聽過的聲音,除了她們現在正談論的顧思然,還能是誰?
這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楚夕顏暗自嘀咕了一句,這才向溫心丟了個眼色,示意她去開門,而她自己也起身與重蓮一起向院中走去。
片刻,隨着院門大開,一個一身戍裝、濃眉大眼的男子便大步走了進來,迎着楚夕顏道,“思然見過五小姐!”說着,他將手中拿着的一個正紅色半尺來長的雕花錦盒遞向楚夕顏道,“思然來之前,老夫人特意讓思然給每位小姐都帶了一份禮物!這是老夫人送給五小姐的玉如意!”
“多謝!”說着,楚夕顏便伸手去接顧思然遞向她的錦盒。
眼看楚夕顏的手就要觸及那錦盒,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卻忽然從那錦盒中跌出,一下跌入顧思然的手中。與此同時,顧思然身形猛然先前一躍,手中攥緊那從錦盒中跌出來的匕首,便往楚夕顏心口刺去。
這一驟然變故,超乎所有的人的預料,誰也沒有想到顧思然前來是爲了刺殺楚夕顏,而此時,她們再想反應卻已經遲了。
溫心、重蓮,包括楚夕顏自己就那樣眼睜睜的看着那匕首往她心口而去,楚夕顏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感慨一聲,她的肌膚便已感受到那匕首的寒意。
顧思然的脣角此時不由上揚了一下,表妹,我幫你報……
他心中的話還未說完,便見楚夕顏整個人卻驟然向後滑去,那速度竟然比他奮力一擊的速度還要快。
因此,毫無懸念的,他這奮力的、勢在必得的一擊落了個空。不等顧思然調整身形再次向楚夕顏發動進攻,便覺一股大力如山一般重重壓在他的背上,他本要頓住的腳步不由順着剛纔刺殺楚夕顏的趨勢繼續向前衝去,繼而“撲通!”一聲重重跌倒在地上。
“叮——”
顧思然手中的匕首也被他這重重的一跤摔的砸飛了出去。與此同時一口鮮血也從顧思然口中噴出,恰巧沾染到此時才落下的那已經空了底的半尺來長的錦盒上。
“說!是誰指使你來的?”一個雖低沉但卻異常冷厲的聲音就在此時響起。這聲音落下之時,一個披着紅色披風的男子攬着楚夕顏也從楚院的院牆上緩緩飄落
。
“小姐!您沒事吧?”到此時才反應過來的重蓮和溫心這時才慌忙的迎上鳳染天已放開的楚夕顏。
楚夕顏搖了搖頭,示意自己還好。可事實上,剛纔顧思然拿匕首刺向她的那一刻她還沒有怎麼着,現在卻後知後覺的心“砰砰砰”的跳的厲害。若不是鳳染天,她此時,怕已是一具死屍了吧?
她擡眸瞥了一眼自己身旁這鳳眸微眯、身形挺拔、如琢如磨的男子,“謝謝!”
“說!是誰?”鳳染天沒有理會楚夕顏的道謝,卻繼續冷眸看向顧思然逼問道,今日若是他沒有來給楚夕顏送茶葉,那後果他不敢想象?
“噗!”顧思然將口中殘存的一口鮮血吐出,紅着眼擡眸看向此時近乎依靠在一起的紅衣烈烈的男子與一襲雨過天晴色錦裙的女子,神情不由一怔,表妹與自己站在一起,是不是也是這般情形呢?不過,當即他又很快搖了搖頭,若是表妹沒有毀容,她與姨母又怎麼會看上自己?
“不說,那就死!”
就在顧思然愣神的瞬間,又一股大力向他襲來,將他從地上拋起,然後又重重摔落在地上。
“噗——”一口鮮血又從他口中噴出,顧思然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幾乎都沒有了。
“是夏芷還是蕭婉歌?”看着從顧思然身上掉出的一塊令牌,鳳染天眸光一閃當即問道。這令牌是宮中侍衛專用令牌,可如今竟然出現在此人身上,很顯然這個人是從浮雲而來。
蕭家子侄自然看不上宮中侍衛之職,而且剛纔他在牆外聽此人還是借用老夫人的名義,由此可見,此人應該與蕭家有些淵源。因此,他今日的行動便只能是爲他人報仇了。而現在最恨楚夕顏的怕只有夏芷和蕭婉歌了。
果然,一聽鳳染天提起這兩人,顧思然當即艱難否定道,“不!不是!是、是我自己、自己看不慣、這蛇蠍心腸的女人!”
“呵!”楚夕顏冷笑一聲,“就因爲你喜歡蕭婉歌,所以她說我不好,我便不好!她說我蛇蠍心腸我便蛇蠍心腸!她說我該死,我便該死嗎?”
顧思然不由怔住,今日一早天還未亮,他就急不可待的去了歌院,誰能想到他那個聲音甜美、貌美如花的表妹,竟然變得滿臉凹凸不平,沒有了鼻子,就連耳朵都只剩半個,那還是人嗎?簡直是人間厲鬼!
在聽聞了表妹的經歷之後,顧思然是肝腸寸斷,一顆心幾乎碎成了渣渣。他什麼也顧不得,當即找了個錦盒去掉一半盒底,裝入匕首便來了楚院,勢在必得的要殺死楚夕顏,然後再將她千刀萬剮、挫骨揚灰以爲自己的表妹復仇!
可此時,眼前這眼神明亮的女子竟然如此這般厲聲質問他這個問題,他竟然有些無言以對!難道事情不是這樣的嗎?難道不是像姨母和表妹所說,是她放老鼠咬傷了表妹嗎?
見顧思然怔住不說話,楚夕顏這才一步步走
近他道,“你既是二小姐的表哥,想必應該瞭解蕭府的情況,若真的是我害了二小姐,你覺得蕭大人、蕭夫人,甚至夏芷姨娘會對此坐視不理?還放任我好好的站在這裡?”
是啊!別人不敢說,可這蕭夫人在浮雲城的時候便一直看這五小姐不順眼,若眼前這女子真做下這等事情,蕭夫人又怎會不借題發揮?更何況自己的姨母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莫非這其中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緣由?
他雖心疼表妹受的傷,也同情她的遭遇,可並不代表他就會因此不顧青紅皁白冤枉他人。不過儘管顧思然心中已有了疑惑,但他卻依舊想保護自己的表妹與姨母,因此他看向楚夕顏道,“我、我不知道五小姐在說什麼!是我自己看你不順眼,與別人沒有關係!”
說着,顧思然又瞥向一旁一直沉着臉的鳳染天道,“既然遇到了鳳公子,要殺、要刮,悉聽尊便,只是這一切都是我顧思然一個人的想法,與旁人沒有關係!”
“不要!”眼角的餘光瞥見鳳染天的手就要擡起,楚夕顏忙出聲制止道。然後她又轉眸看向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顧思然道,“顧思然!今日之事,我暫且不追究!但若再有下次,那怕此事要鬧到蕭大人、蕭丞相、蕭老夫人,甚至皇上面前,我也要對你的污衊之詞討個公道!”
“還不快滾!”不待顧思然再開口,鳳染天便衝他呵斥道。然後鳳染天伸手拉住楚夕顏的手便徑自便帶着她往東廂房而去。
“今日,謝謝你!”進門之後,楚夕顏將自己的手從鳳染天溫暖的手中拽出,擡眸看向他再次道謝道。
“哼!”某人不滿的哼了一聲才道,“你這警惕性也太差了吧!若不是我今日來得及時,你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那我豈不是虧大了?”
“呵呵!”楚夕顏不由莞爾,“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所以,長遠來說,你或許還是賺到嘍!”
鳳染天不由輕嘆一聲,伸手揉了揉楚夕顏的腦袋道,“你還是心太軟!他雖是宮中侍衛,但我鳳染天殺個宮中侍衛,想來還沒人敢說什麼?”
若不是她剛纔出言,顧思然敢刺殺與她,他豈會留下他的命來?
“不是我心軟!”楚夕顏遲疑了一下擡眸看向鳳染天道,“只是一來,那顧思然找我爲蕭婉歌報仇也不算找錯人,放老鼠咬她的人雖是重蓮,但重蓮如此做卻是爲了我!二來,我只是一時感慨與他對蕭婉歌的深情!”
她剛纔只是看到顧思然望着她與鳳染天愣神的瞬間,忽然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前世爺爺說的一句話,如果你真心喜歡一個人,那他放個屁你都會覺得那是香的!
那時她的年齡與現在也相仿吧,有個小男生給她塞了一封情書,說是喜歡她。可是她對那個男生卻全然沒有印象,於是回去便問爺爺,什麼是喜歡?喜歡一個人是怎麼樣的?爺爺便說了那麼一句話糙理不糙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