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先不急着走,今日這事情怕不止是我這一邊的事情,也許二弟留下來還能幫助爲兄解惑也說不定呢?”在夏子恆站起身準備告辭時,夏子清不急不緩的開口,阻止了夏子恆的腳步。
夏子恆轉過臉低頭看向夏子清,一張還算明朗的面容此時不忙寒霜“大哥這是何意?難道你懷疑你們大房的事情和我有所牽扯了。”
夏子清擡頭靜靜看着他,清潤的面容上仍就保持着淡漠的神色“剛纔二弟妹提起的分家,也正因爲要分家,才發現咱們府上出現這麼一大筆漏洞,對於我和二弟你以及三弟不都是有所關聯的麼?今日大哥我想讓二弟留下來自然是想着一起找回那些銀兩,二弟以爲呢?”
夏子清這番話讓原本惱羞成怒的夏子恆臉色瞬間萬變,臉上一陣黑紅交加,心裡也是轉了無數的想法,隨即勉強笑出聲來“大哥說的的確在理,不過今日子恆正巧和御史臺的良大人有約,實在不便在繼續耽擱下去,今日這件事情就全權交給大哥處置便是。”
“御史臺的良大人麼?呵呵,今日真是碰巧了,聽聞早上時宮裡傳出話來,皇上急召良大人進宮面聖,不知這位良大人和二叔所說的良大人是否同一個人呢?”夏清歌帶着無辜的眼神好奇的詢問夏子恆,而後者的面色更加陰沉幾分。
夏子清見夏子恆面色鐵青也隨着笑了笑“既然良大人有事在身,怕是和二弟這約就取消了吧,既然如此,二弟自然有時間和爲兄一起審理此事。”
正在夏子恆爲難之際,夏雨夢突然插話進來“爹爹一向是信守承若之人,既然和良大人有約在前,即便良大人真的入宮面聖了,爹爹也應該前去等候纔是,也許良大人只是進宮片刻便回來了,若去了和爹爹相約之地未曾發現爹爹,豈不是讓爹爹您落下個爽約的名聲?”
夏子恆眼神一亮,緊緊抿起的嘴脣終於扯開了一抹笑意,讚賞的看向自己引以爲傲的女兒“還是夢兒知書達理,想的周到,看我這糊塗的,險些就真的打算不去了呢,呵呵,大哥,看來今日子恆真的不能再次逗留了。”
夏清歌靜靜站在一旁,擡眼掃向夏雨夢,而後者也微笑看着她,二人的目光中都閃現着睿智的光芒。
“二叔先不急着走,今日良大人怕是不會很早出宮,南方雪災成患,此次南巡欽差大臣雲崢昨日進京,想來此時良大人應該正和皇上、雲大人商議簫振海一案。怕是天黑之前不會出宮了。”
簫振海乃是齊國公之子,爲人張揚跋扈,頗具世家子弟惡俗之氣,月餘前雲崢擔任此次難尋欽差,而簫振海屈居雲崢之下,當時夏清歌聽聞此事便知,以簫振海平日的作風,他定然不遠甘居雲崢之下,被一個身份低賤的草民管制,而當時南方雪災案牽扯的一系列事情都和榮國公府有關,南詔郡的道臺、知府、甚至是縣令都是出自楊家,說白了,南詔那一代可謂是榮國公府的天下,如今此處發生災情,主要原因還是和當地官員處理不善有關,若雲崢前去按着一切明細的流程公事公辦必然會得罪榮國公府,而若他不按着皇上的意思,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必然也會引起皇上的猜忌,所以,當時夏清歌在下棋之事方纔說了那番話。
“如今我手中白子可謂成了衆矢之的,若我落棋,必然導致我軍潰敗,若我不落,我必成爲軍中叛徒,思來想去,左右爲難,終是難以定奪”
“既退不得,也攻不得,那我只有取而代之,爲自己找一個替死鬼,既不留下千古罵名又不至於因此禍起蕭牆,惹來殺身之禍。”
她當時是暗地裡告訴雲崢,此次南下不易冒進,若想安然無事的回到京城只有裝一回孫子,讓他找一個替死鬼取而代之,而這個替死鬼就是簫振海。
雲崢果然聰慧過人,這次前去南詔郡一路上處處顯示自己的“無能”逢迎簫振海的“豐功偉績”結果真如二人當時設定的那本,簫振海此次意圖和楊家對抗卻落下個勾結亂黨,耽誤糧草之罪,這次不但自己要人頭落地,只怕連帶着他身後的齊國公府、簫貴妃和大皇子一同被牽連在內。
延遲賑災糧草,夥同南詔郡知府察泰謊報實情,與鳳家軍勾結,致使數十萬百姓活活餓死,這件事情如今已經驚動朝野,此次,皇上的另外一個目的又達到了,簫家這次怕是要倒了,接下來能和榮國公府抗衡的也只有東平郡王府、南安郡王府和西寧郡王府了,如今東平郡王府的明珠郡主葉玉卿早已經入宮爲妃,東平王世子葉檀更是得到皇上重用,與榮國公府眼看已經成了並駕齊驅之態,南安郡王府,一位隱匿幾百年的歐陽是假,他們背後的勢力究竟有多大,只怕連皇上都不知曉吧,不過南安郡王府應該是皇上真正想要掌控卻不消滅的族羣,因爲他們身後代表的便是慕容策。
說起來,秦武帝機關算盡,一切除了和楊太后較量之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想要將這天下親手奉送到自己最疼愛的兒子手裡,前面這些犧牲或者即將被犧牲的世家也不過是爲慕容策登基鋪的墊腳石而已。
夏子恆瞪着夏清歌無辜微笑的臉,心裡閃過歹毒的念頭。
“大伯和姐姐爲何言語之間都是勸阻父親出門的意思,難道說今日這事情姐姐是非要打算和我們二房有所牽扯了?”夏雨夢也收起了和氣,嘴角挽起一抹冷笑。
夏清歌對上她,見夏雨夢終於捨得卸下僞裝,她反而微笑的更加燦爛。
“二妹妹何出此言?今日的事情父親已經說的明明白白,是二嬸主動開口要分家,我和父親只不過是應和大家的意思分家而已,如今在分家的過程中遇到了麻煩,自然是要一起解決纔是,你看三嬸嬸就未曾要走的意思,既然是分家不然要三方都在纔算公平不是麼?”
夏清歌說完話後瞟了夏子恆陰鬱的臉,玩笑道:“三妹妹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我,爲何說道丟失的這筆鉅額錢財,二叔就急着走呢?”
夏子恆怒瞪夏清歌,終於暴跳如雷“一派胡言,我夏子恆何時怕過什麼?你休要在這裡血口噴人,小小丫頭便學的如此蛇蠍心腸,黑白顛倒,也不知長大後會成個什麼妖孽,難怪當年慈恩大師非要將你送去西郊,如今看來,有你的一日這國公府就難以安寧。”
“二弟一個年過半百的大人,和小孩子一般計較不顯得你太不知分寸了麼?”夏子清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扶在椅子上的手不自覺的收緊,扶手上傳出一陣木杆折裂的聲響。
“哼,既然大家都說道這份上了,那還等什麼?大哥不是打算讓樑姨娘說出真相麼?我倒是要聽聽,這屋裡的人究竟誰是那心存歹念之人。”夏子恆氣憤的回身坐回位置上,一旁的二夫人、黃姨娘也紛紛面色不悅的坐了下來。
“說什麼做什麼看着情形全部都是你們大房說了算了,誰知道是不是有些人別有用心特意安排這麼一場戲來污衊人的呢。”二夫人聲音也不由放冷,聲音比平日尖銳許多,冷冷的撇了夏清歌和夏子清父女二人一眼。
夏清歌面色平靜,而夏子清卻擡眼看向夏清歌,見她面色如常,心裡也放心不少。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那筆銀兩究竟何如何從了?”夏子清從夏清歌臉上轉移開來,低頭注視着樑姨娘,雙目清冷,隱約之間帶着風雨欲來的狂怒,卻唯獨不見絲毫的情分。
樑姨娘在夏子恆這麼一鬧的時間,終於冷靜了下來,她擡眼對上夏子清,隨即在轉過臉看向夏子恆,猶豫片刻之後開口道:“妾身真的不知那筆銀兩的下落,老爺如果要責罰妾身,妾身甘願受罰。”
說完話,樑姨娘彷彿心灰意冷一般,緊緊閉上眼睛,身體更是無力的癱軟下去,又彷彿鬆了一口氣一般。
心裡卻無比怨恨,如今這形式容不得她不妥協,這段時間她的努力,所花費出去的銀兩絕對不能就這般打了水漂,爲了今後涵兒和自己能有好日子過,今日她就豁出去賭這一把了。
想到此處,樑姨娘的態度更是堅決。
夏子清眼神危險的眯起“你確定?”
樑姨娘聽到這道渾厚而微怒的聲音,睜開眼直視着夏子清,隨即點頭道:“妾身十分確定。”
她像是受了什麼脅迫一般,顫抖的擡眼看向夏清歌,無比悲憐的祈求道:“大小姐就饒恕妾身吧,妾身知道從前自己做下許多錯事,可自從妾身去庵堂參禪古佛之後就真的洗心革面了,如今您讓妾身來當衆污衊二老爺一家子,妾身真的是做不出來啊。”
“你休要血口噴人,大小姐根本就沒有污衊你,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今日竟然還有臉來污衊大小姐。”瑞珠見樑姨娘反咬夏清歌,氣憤的從椅子上站立起來,顫顫巍巍的朝着樑姨娘身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