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們出門上香,其實就是個出門遊玩散心的事情,早上週瑾寒出門的時候還好一番的叮囑:“晚上我就過去了,有事叫侍衛回來給我回稟。”
唐妤霜好笑的道:“知道了,放心吧。”
周瑾寒這纔出門了。唐妤霜也收拾了一番,去寺廟就是呆兩天而已,後天就回來了,因此只是帶了兩三件的衣物,給勁哥兒倒是收拾了一大堆。
磨蹭了好半天才親自抱着勁哥兒,奶孃、天茶天寶她們幾個全都是拿東西的,潛哥兒在側門已經等了半天了,看到這一大羣人出現,真真又好氣又好笑的,忙過來扶着唐妤霜上車,還有點不確定,問道:“姐姐,咱們是去住兩天嗎?”
唐妤霜點頭:“是啊。”
唐嶼潛失笑。
上了馬車坐定了,這纔出發。
唐嶼潛騎着馬在前面走,十幾個侍衛前前後後的將馬和馬車全都圍護着,也是威風凜凜的。
剛出發沒多遠,奶孃又發現世子爺的尿芥子居然沒帶,已經收拾了一個大包裹的,但是那個包裹居然忘了拿了。
唐妤霜便叫侍衛回去兩個拿,讓馬車走的慢一點。
出了城門,馬車就停在了城門邊等着。
車剛停下,唐妤霜就聽見車外面有人說話:“……說過了多少次了,若是這樣就不要跟着出來,非要跟着我!跟着我做什麼?!”
是女子的聲音,聽着說的是一口漂亮的官話,只是聲音冷冷的,帶着極度的嫌棄和厭煩。
“是……”好一會兒,纔有另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
“是什麼是?!你成天是是是的,到底會不會說別的?!把孩子給我,你去那邊茶寮給我要杯水喝!”前面說話的女子厲聲道。
後面說話的女子雖然唯唯諾諾的,但是卻並不答應:“不……不去……”
“不去你就滾遠點!別叫我看見你!”前面的女子分明是怒樂。
唐妤霜聽着,覺着這兩個婦人實在是奇怪,於是示意坐在門邊的邵媽媽看一看。
邵媽媽微微的挑起一點簾子看外面,唐妤霜從挑起來的一點縫隙也看到了,外面的城牆邊,蹲着兩個衣衫襤褸的婦人,剛剛聽見了這兩個婦人全都說的是一口標準的官話,這會兒看到了人,唐妤霜簡直都對不上號!
剛剛說話的就是這兩個婦人?兩個婦人不但是衣衫襤褸,連臉上都是青一道紫一道的。當然,不是傷,而是用泥巴摸得,頭髮散着如同瘋子,其中一個婦人的懷裡還抱着一個襁褓,襁褓中應該是個嬰孩兒。
這樣的兩個婦人,說的話確實官話,而且聽着聲音……好像是神情清醒的人。
一般這樣要飯的瘋子,不是不願意說話,就是神經有點不正常,但是這兩個婦人聽着說話很順,一點沒有不正常。
唐妤霜看着那個襁褓嘆氣,也不知道這兩個婦人是什麼人。不過最近京城清洗大皇子的人,很多顆官員的腦袋是掉了的。
新皇仁慈,倒是沒有一個官員是牽連了家人的,可是隻要被判了抄家的,家人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流離失所的。
那段時間京城也是亂紛紛的,怎麼處置這些家眷們,皇上還很費了一番腦筋,最後還是皇后給了個主意,將這些犯官的家眷全都流放到山東去。
當然,這種流放和流刑不一樣的,皇后命人將這些犯官的家眷,一一的記下了名字,年歲什麼的,派的專人去送,也不是發到西北西南或者北方苦寒之地,而是去富庶的山東,山東也有判了流刑的犯人,這些人的罪行就是非常輕的。
這些家眷到了山東那邊有人接收,安頓,當然的,就變成了農夫農婦,要種田自己養活自己的,每年還要上稅糧,比旁人也少一些。
皇后這邊留下了名單,每一年叫人去查問一次。
一來是杜絕這些人在流放的路上就被折磨死的,二來是杜絕到了流放地被人折磨死。
其實真的查不查,誰也不知道,但是皇后親自過問的,真的就沒有人敢欺負這些婦孺。
皇后這一個法子挺好的,倒是替皇上解決了一個難題,也不用在新皇登基的頭一年,就那麼血腥。
唐妤霜看着這兩個婦人,倒是真的有點像這樣的犯官家眷。但是既然皇后是叫人一戶戶登記過去的,全都留下姓名,就應該沒有遺漏的,這兩個婦人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看在那婦人懷裡孩子的份上,唐妤霜也不能不管,輕聲叫邵媽媽給送點銀子過去。
邵媽媽答應着,還和天香天茶的湊了湊,湊出來了十來顆大小不一的碎銀子,送了過去。
她們並不是沒有大錠銀子,出門就帶着的,很多,但是像這樣的兩個婦人,若是給她們大錠的銀子,那不是幫她們,是害她們。兩個柔弱的婦孺,只要是稍微的漏一點財,怕是就會被人劫財了。
邵媽媽去送銀子,車簾子就放下了,唐妤霜沒有在看到外面,她抱着勁哥兒,勁哥兒睡得呼呼的。
一會兒邵媽媽回來了,輕聲的道:“收下了,還道謝呢……不過……”
“不過什麼?”唐妤霜問道。
邵媽媽臉上有些疑惑:“奴婢覺着這兩個婦人很奇怪……”
正說着,外面已經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她們的對話就停下了,聽見唐嶼潛在問:“拿來了嗎?”
侍衛回到:“拿來了。”
過一會兒車簾子掀了起來,唐嶼潛的笑臉就在旁邊,手裡拿着大包裹:“姐姐,叫奶孃看看是不是這個?”
奶孃忙伸頭看了看,點頭:“對對,是這個!”
唐嶼潛揚手:“放後面車上吧?”
唐妤霜忙道:“還是放在這邊車上好了,萬一路上就用呢。”
唐嶼潛笑着點頭,直接從車窗遞了進來,奶孃幫接了過去,唐妤霜叫放在自己的手肘下面,正好墊着,抱着勁哥兒不用使勁,軟乎乎的。
邵媽媽和奶孃又一塊兒動手,將她整理的舒舒服服的坐在牀上,背上放在了迎枕,唐妤霜靠着這才笑着點頭:“好了。”
天香和天茶坐在對面的橫條凳上面,她們就沒有動了,馬車裡畢竟是地方有限,全都站起來就有點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