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粉黛來找麗妃,這也是她自己的突發奇想,歸根結底緣於她跟五皇子玄天琰的吵架,還有她那顆越來越不甘的心。一個五皇子已經不能滿足於她了,又或者說,她覺得五皇子人單勢薄,很難成其大業,所以,得盡一切可能讓五皇子的勢力強大起來。一個人不行,就兩個人,兩個人不行,就再集結更多的人,總之,她野心的閘門已經打開,封也封不住。
“小姐。”冬櫻有些不解地問:“咱們到這裡幹什麼?這……這是娘娘們的帳子呀,咱們快走吧!”
“急什麼。”鳳粉黛聳聳肩,“娘娘?今日的娘娘而已,總有一天,我也會成爲娘娘。”
冬櫻嚇得不停勸她:“小姐這話可不敢說!即便是小姐您心裡頭的確是這麼想的,也不該明目張膽的說出來呀!”她一邊勸粉黛一邊四下張望,好在這時候人們都在準備着晚上的篝火宴會,並沒有人在意她們。
粉黛又往帳前走了幾步,冬櫻趕緊在後頭跟上,兩人很快發現這帳子門口並沒有御林軍把守,守着這邊的將士被支開很遠,只留了個侍女在外頭站着,警惕地看着她們兩個人,面上露出不悅之色。
鳳粉黛卻是跟沒看見一樣,依然一步步往前走着,直到那侍女實在看不下去了,迎上前來伸手一攔:“站住!你們是什麼人?這裡是麗妃娘娘的營帳,閒雜人等不得靠近。”
主子被攔,這種報名號的事情是丫鬟做的,於是冬櫻趕緊道:“這位姐姐好,我家小姐是鳳家的四小姐,這次是跟着五皇子一起來參加冬圍的。”
那侍女打量了一會兒粉黛,這才又道:“哦,原來是鳳家小姐。請問鳳家小姐到這裡來,是有什麼事嗎?”
這冬櫻可不知道怎麼答,她都不知道她家小姐這是要見麗妃娘娘,還是純路過,於是只能看向粉黛,等着她親自回答。可此時的粉黛卻並沒吱聲,她只是靜靜地站着,聽着帳子裡時不時地傳來的哭泣聲,面露疑惑。“你家娘娘在哭?”她開了口,卻不是回答那侍女的問題。
對方顯然很生氣,瞪着眼厲聲道:“娘娘做什麼不需鳳小姐操心過問,鳳小姐管好自己就行。您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就請離開吧,這是妃嬪的營帳,鳳小姐久站在這兒不合適。”
粉黛卻還是沒聽她的話,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帳子裡頭,耳朵幾乎豎了起來,裡頭的哭聲一陣一陣傳來,隱約的還帶着一句話——“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沒想到會是這樣,怎麼就成了這樣?”
粉黛聽着聽着心裡就更疑惑,那哭聲定是麗妃娘娘沒錯,不然任誰也沒有膽子跑到妃嬪的帳內這般喧譁。可這麗妃娘娘閒着沒事兒哭什麼?還說了那樣一番奇怪的話是爲什麼?
她正想着,那侍女卻已經開始更不客氣的趕人了——“別在這裡愣着了,快走快走,今日我家娘娘身子不爽,不見客。鳳小姐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好歹還有五殿下的面子在那兒擱着呢,您自己不顧顏面,總不能連累着五殿下也跟着丟份兒吧!您要是再站着不走,奴婢可就要喊人了,到時候面上不好看的,可是小姐您。”
冬櫻聽不下去了,“你怎麼這樣說話呀!雖然侍候在娘娘身邊,可也就是個下人,我家小姐以後嫁給五殿下是要做正妃的,那也是正經的主子,你這樣說話,就不怕日後遭報應?”
“少威脅我。”那侍女看着冬櫻,不屑地道:“那是以後的事,就算以後她做了五殿下的正妃,見了我們娘娘也還是要磕頭的。今日我是看在五殿下的面子上不與你們計較,若是你們再不知好歹,我這就進去稟報娘娘,治你們個不敬之罪!”
“行了,都少說兩句。”鳳粉黛突然開了口,看了眼那侍女,笑着道:“我不過是想來看看麗妃娘娘,聽五殿下說娘娘最近身子不好,還堅持陪着皇上來這邊冬圍,我心裡放不下就過來看看。既然娘娘沒事,那我們就回去了,你們做下人的可要仔細娘孃的身子,別委屈了主子。”她說完,又笑了笑,拉了冬櫻一把,兩人轉身回了自己帳子。
郡主營帳這頭,鳳羽珩早已將那小人兒交到二皇子手裡,又將自己跟玄天華的分析也說了出來,此時,班走正站在她的面前,告訴她說:“傅雅進獵場了,扮作侍女,跟在元淑妃身邊。”
黃泉笑着提醒他:“你不知道,現在已經不是元淑妃了,是元貴人。她不知死活的跟咱們主子做對,讓皇上給降了位份。”
班走聳聳肩,“早該降了。”然後再看着鳳羽珩道:“那傅雅進了元……貴人的帳子,暫時還沒有進一步的做爲,我這邊繼續盯着。你……你自己小心些,別又是老虎咬人又是被人下咒的,一點也不讓人省心。”
鳳羽珩早就被班走給數落慣了,只翻了個白眼,說了聲“知道了”,就打發了班走繼續去盯着。她也不再帳裡多留,囑咐黃泉留在這裡看好小白虎,自己則去了御帳看着玄飛宇。
此時天已漸黑,她到時,天武已經醒了來,正坐在飛宇榻邊看着小孫子。她給天武行了禮,這才問了句:“父皇還去晚上的宴會嗎?兒媳看到外頭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四皇子張羅得很好,聚起來的人很多。”
天武一擺手,“不去了,哪還有那個心思,什麼宴會也不如朕的小皇孫重要。朕只要看着這孩子好起來,才能安心。”
鳳羽珩趕緊勸他:“父皇安心,飛宇真的沒事的,阿珩一定會把他治得跟從前一樣,不會留下一點痕跡。”
天武點點頭,看了她一眼,“朕相信你,只是飛宇這孩子怎麼還不醒?”
話剛問完,就聽牀榻上小飛宇哼哼唧唧的聲音響起。衆人偏頭一看,好麼,這孩子說着說着就醒了,醒了就精神,小手抓着天武的袍子角對他說:“皇爺爺,您得去參加大宴,不能因爲孫兒就誤了事,那樣可就順了壞人的意了。”
“喲!”天武樂了,“你還知道是順了壞人的意啊?”再想想,“對啊,朕的乖孫已經長大了,是大小夥子,懂事,孝順。”
玄飛宇被他說得很不好意思,小臉兒紅撲撲的,讓鳳羽珩很是擔心這孩子是不是發燒了,可她又不好當着天武帝的面兒說,生怕這老皇帝再跟着着急,萬一再把天武帝給急出病來,她這個禍可是惹大了。
“皇爺爺,快去吧。”玄飛宇推着天武,“外頭那麼多人等着呢,只有皇爺爺出去了,才能讓大家都知道飛宇沒事。還有,不能因爲家事務國,這是皇爺爺教給孫兒的。”
天武都被他給逗笑了,一個勁兒地說他的小孫子長大了,已經開始教訓皇爺爺了。這麼一說一笑的,到是心情好了許多,跟着就出了帳,樂呵呵地去參加大宴。
玄飛宇在天武走了之後叫了鳳羽珩一聲,然後見鳳羽珩坐到他身邊,這才道:“姐姐,有個事兒我一直想不明白,你那個小白虎爲何會跑到林子裡?還有啊,我怎麼覺得那小白虎恨我呢?”
“恨你?”鳳羽珩聽聞也是一愣,“什麼意思?爲什麼說小白虎恨你?”
玄飛宇同她說:“因爲我最開始看到它的時候,它對我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反應,我這才下了馬想要去抱。可待我走近了些,它突然就發了狂,瞪着我就像在瞪着敵人,我再走近,它乾脆就撲上來咬我。我真是想不明白這是爲什麼?”
玄飛宇的話讓鳳羽珩想到了大皇子玄天麒曾經做過的一番分析,他說有可能是小白虎認錯了人,因爲飛宇身上有那種味道,這才讓它誤會飛宇就是它想要咬的人。而真正想要咬的,應該是一個身上有香料味道的御林軍,如果沒錯的話,肯定就是之前守在她郡主帳外失蹤了的那個。
她拍拍玄飛宇,告訴他:“小白虎並不是恨你,有可能是認錯了人,總之這件事情是姐姐對不住你,姐姐沒有看好那小虎,讓咱們飛宇遭了這麼大的罪。你放心,姐姐一定會把你治好,絕不會讓你有事的。”一邊說一邊還往這孩子的腦門上探了探,果然是有點發熱的,她趕緊讓忘川拿了水,給玄飛宇餵了退燒的藥,再哄着他又睡下,這才鬆了口氣。
而此時,外頭大宴已經開始,因爲天武帝出度了,一衆皇子自然也要跟着出席,御帳這邊能清楚地聽到歌舞樂聲,很是熱鬧。
席間,鳳粉黛的目光一直往麗妃所在的那處打量,那個說是身子不爽的人看起來的確沒精打采的,雖說已經補了精緻的妝,卻還是能看出是不久前哭過,只不過並沒有人在意她的情緒,包括皇后,都覺得後宮嬪妃偶爾鬧個情緒哭上一哭很是正常。再加上元貴人今日出了這樣的事,麗妃與她是姐妹,心裡不好受也是正常的。
粉黛笑眯眯地起身去給麗妃敬酒,說了幾句客氣話方纔回了自己的座位來,然後看了五皇子玄天琰一眼,就見玄天琰皺着眉看她,顯然是對她剛剛的舉動又不滿,又不解。
粉黛可不管那個,還跟玄天琰翻了個白眼,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氣得玄天琰真想把那丫頭揪到身邊來問問她到底要幹什麼。卻不知,粉黛的心裡,卻是對那麗妃越來越懷疑。
就在這時,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當口,元貴人悄悄離席,帶着她身邊的一名侍女,走向了獵場的林子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