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抽泣着道:“我要留着……和奶奶一起吃……”
楚雲汐不禁有些心疼,“你可以先吃,不夠的話,我這裡還有呢。你們平時吃的就是紅薯嗎?”
“嗯。”聞言,百花這纔拿起一塊杏仁糖酥咬了一口,她已經很久沒吃過這麼甜的糕點了,若是爹爹和孃親還在,讓他們也來嚐嚐該有多好。
想到這裡,百花又哭了起來,“爲了給爹孃治病,家裡的錢已經花光了,現在爹孃也不在了,我好害怕,我怕奶奶也會離開……”
人死不能復活,楚雲汐不知該如何安慰年幼便失去雙親的百花,嘆了一口氣道:“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這不怪你,都是大秦人手段卑鄙,他們做的餓,我北辰一國遲早要他們加倍奉還回來!”燕譽之握緊了拳頭道。
楚雲汐查看過百花父母的屍體,他們的身上尤其是四肢,泛着青黑色,脖頸下面出現了腫塊,脣角帶有血跡,看樣子臨死前吐過鮮血。
“這是鼠疫。”也叫黑死病,患病之人遍體發黑,死相極慘。
楚雲汐擰緊了眉頭,沉聲道:“看來大秦人是將染有鼠疫的老鼠投放到了此處,百姓因爲接觸到老鼠和老鼠碰觸過的糧食而感染了疫病。”
楚雲汐擡眸一瞥,見到角落裡跑過一隻貓,命人用兜網將貓捉過來,用金針驗查,再次確認了自己的想法:“肯定沒錯,這貓也感染了同樣的病症,是從它們吃過的老鼠身上得來的。”
“拿筆記下。”楚雲汐對身後的侍從道:“柴胡二錢,葛根二錢,當歸一錢半,赤芍三錢,甘草二錢,川樸、紅花、紫花地丁、黃芩各一錢。將這些藥材碾磨成粉,熬成湯藥。”
燕譽之瞥向身後的手下,吩咐道:“你們都去調查一下附近百姓的染病情況,再傳信回去,多帶幾批藥草到洛城。”
“是。”一衆侍從走了出去,院子裡只剩下楚雲汐、燕譽之、桑上和百花。
喝過按照藥方配的湯藥過後,百花手肘上的疼痛的確減輕了不少,因爲她染病的程度比較輕,又是個小孩子,所以病好得很快。
百花忽然擡起頭,“是奶奶回來了!”
楚雲汐望向門外,只見一個頭發蒼白的老婦揹着揹簍走進來,瞧見院中站着的青衣女子,臉色驟然一變。
“你們要幹什麼?放開我們家百花!”老婦上前抓住百花的手腕,將她扯到身後,那個青衣女子的模樣有些眼熟。
“奶奶,大哥哥和大姐姐他們不是壞人,他們說要幫我好好安葬爹孃,還給我喝了湯藥,喝過藥後我的身子已經不疼了!”說着,百花從懷中掏出一塊包在帕子裡的杏仁糖酥遞給老婦,“奶奶你快吃吧,這是我給你留的糕點。”
啪!
老婦突然將百花手裡的糖酥打落在地上,大怒道:“你竟然吃了他們給你的東西!你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嗎?她是北辰國的惑國妖女!就是因爲她,北辰國纔會降下這場瘟疫!”
“不是……大姐姐不是壞人!”百花看着地上的糖酥,哭着說道。
老婦看向楚雲汐,眼底燃着怒火,衝過來到:“妖女,你把我兒子和兒媳的屍體弄到哪裡去了?你一定是來取我們性命的,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碰百花一下!”
說罷,老婦朝楚雲汐撲來,手裡攥着一把鐮刀,向她砍去。
瞧見此景,桑上的眼睛裡閃過一抹血光,正想要抓住楚雲汐躲到一旁,卻見一藍色身影比他的速度更快,徑直擋在了楚雲汐的面前。
“小心!”燕譽之想也未想,將楚雲汐按在懷裡,用自己的後背迎上老婦劈來的鐮刀。
那是一種極力保護的姿勢,將懷中女子遮掩得死死的,絲毫不讓她受到傷害。
楚雲汐瞪圓了雙眼,刀刃入骨肉的聲音清晰可聞,鼻間縈繞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
“燕譽之……”身前男子忽然朝她倒過來,她好不容易纔抱住不讓他倒下,卻感覺到雙手所及之處一片潮溼。
“嘶……輕點。”燕譽之的頭靠在楚雲汐肩上,蹙眉道。
老婦看了一眼手裡染血的鐮刀,將它丟向一邊,抱着百花想要從門口跑出去,卻被桑上伸手攔住。
桑上緊攥着雙手,怒視着眼前人,這個老傢伙想要殺她,如果不是她不准許,他早就掐斷老傢伙的脖子了。
“別害怕,我沒有傷害過百花,她喝了我的藥,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會派人留下幾服藥給你們,你們的病情不重,只要堅持喝幾日藥,身上的病就能徹底好了。”楚雲汐用金針封住燕譽之身上的幾處大穴爲他止血,一邊扶着他朝門外的馬車走去,一邊說道:“至於你兒子和兒媳的屍體,我已經命人將他們安葬在後山一處依山傍水的地方。”
“大姐姐!”百花用盡了全部力氣喚住她,流着眼淚道:“奶奶她不是故意的,奶奶是個好人,大姐姐也是好人……”
“我知道,只是大哥哥受了傷,我要先帶他回去包紮。”楚雲汐回過頭朝百花微微一笑,又轉向老婦,“我不知道你們到底聽說過什麼傳言,又是爲何斷定我便是北辰皇后的。我要告訴你的是,北辰皇后已經死了,我不是她,我只是個行醫救人的普通大夫而已,我要做的就是拯救這裡的百姓,從未有過傷害你們的想法。”
瞧見百花先前蒼白的臉色現在變成了正常的紅潤之色,老婦突然意識到自己做錯了,正想要上前喚他們留下來,可是馬車已經揚塵而了。
“奶奶,大姐姐一定還會回來的。”百花扯着老婦的衣袖道:“她說她要治好洛城的所有人,她一定會說到做到的。”
小姑娘的眼睛裡閃着亮光,老婦抓緊了孫女的手,哽咽地應了一聲。
馬車裡,楚雲汐用剪刀剪開燕譽之後背的衣裳,看到他背後猙獰的傷口,心頭一陣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