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空間雖然寬敞,但只坐一男一女,安樂還是覺得太狹小,更何況她此刻是躺着,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安樂臉頰不由有些發熱,她開口道:“你,你也乘坐這輛馬車嗎?會不會太擠了?”
寧梓凡扭扭身子,“不擠呀!”
他見安樂臉紅得跟蘋果似的,忍不住逗她道:“怎麼,你害怕我路上趁機對你不軌?我覺得對於這點,你應該很放心纔是,你當初那樣勾引我,我都沒有上鉤,現在你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我又怎會亂來?”
安樂聽他又提起那件事,頓時大窘,急忙將頭轉向另一邊,悶悶道:“你別說了,我知你不會亂來就是!”
寧梓凡也不再逗她,解釋道:“一輛馬車比較低調一點,現在漠國境內形勢很亂,我們必須小心謹慎,路上便扮作夫妻,你就扮作孕婦,這樣方便一些!”
當然還有一層原因,寧梓凡沒有告訴她,你是因爲他乃西涼太子,他必須隱藏行蹤,悄悄回到西涼,這樣才能出其不意鬥倒李長娥,若是行蹤敗露,就非常麻煩了。
安樂此時並不知道寧梓凡的身份,還只當他是富商寧木辛。
馬車緩緩上路。
除了一個車伕之外,寧梓凡其他手下全部隱藏在暗處行動。
安樂見馬車漸行漸遠,忽然問道:“你不跟她道別嗎?”
寧梓凡眼中閃過明顯的傷痛,他沉默片刻後,回道:“不需要了。”
“你真的能放下嗎?”安樂眼見寧梓凡對夏晴的深情,此刻見他如此黯然,不由覺得心軟。
寧梓凡苦笑一聲,“能放下又如何,放不下又如何?她終究是別人的!”
寧梓凡想了想,又道:“或許,也怪我自己吧!我當初或許有機會擁有她,可惜,那時候我還不太懂愛一個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欣賞她,看重她,可想得更多的,卻是如何利用她。我最早見識到她的各種才能,便心心念念想讓她跟我去西涼,因爲我知道,她的能力可以幫助我。我開始便存着這樣的心思,又怎會得到她的真心。”
“後來,她要嫁給南宮瑾,我那天本可以去搶走她的,可是顧忌到太多因素,我並沒有行動。那時候,我勢力太弱,若是不顧一切搶人,恐怕會一無所有。所以,我即便再難受,也選擇了隱忍,沒有明着去搶,而是暗中謀劃,策動另外一個女人去破壞他們的婚姻,我知道晴晴一向心高氣傲,定容不下第三者……”
回想起當初將寧欣送入閒王府的事情,寧梓凡臉上涌出濃濃的苦澀之情。
他當初到底有多麼傻,纔會聯合寧欣做出那樣的事情,以爲這樣,夏晴必然不會對南宮瑾動心,甚至他早聽聞南宮瑾身體不好,想來夏晴也不會成爲他的女人。而且,他認爲以寧欣的手段,一定可以控制住南宮瑾。
所以,寧梓凡才將寧欣留下,自己回到西涼,準備鬥倒李長娥,站穩腳跟後,再把夏晴搶到手。
可惜,這路終究是走錯了。
寧梓凡感嘆道:“可惜啊可惜!沒有人會站在原地一直等你,等你手握大權,等你功成名就,等你一切準備就緒之時,已經太晚太晚了!”
寧梓凡想,他終究不可能爲了夏晴完全放棄太子的身份,放棄西涼的一切。
所以,最終沒有得到她,也是他的報應。
安樂聽了這些也不禁有些感觸,她幽幽說道:“或許是有緣無分吧……”
“有緣無分……”寧梓凡苦澀一笑,“或許吧……”
從此之後,她將成爲他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更成爲伴隨他一生的遺憾和痛楚。
“求不得,求不得,世間總有些事情,是你終其一生,求而不得……”
寧梓凡喃喃自語。
夏晴。
就此別過。
從此,天各一方,再見無期。
……
夏晴醒來準備去看看聖女,卻發現房間裡已經空無一人,一旁的護衛告訴她,寧梓凡一早便帶着聖女離開了。
原來已經走了。
這樣也好,否則離別之時,她肯定會很難受。
昨日裡,靈泉附近發生的事情已經震驚天下,在那場戰亂中,冥氏皇族幾乎全部被殺,胡族長老會的人也損失慘重,胡族駐守在那裡的五萬精兵更是死的死,投降的投降,幾乎全軍覆沒。
這場戰鬥被稱爲靈泉血變。
在這場血變中,爲天下人人所痛恨的大魔頭冥寒終於死了,南宮辰離奇帶兵,闖下赫赫名聲。
與此同時,更有消息傳出,煞影門擎天門主已經投靠南宮瑾,正式歸屬慶國皇室,爲南宮瑾效力。
只是衆人此時只知道南宮辰身在漠國,卻不知南宮瑾身在何處。
南宮辰清掃完玉胡附近的胡族勢力後,並沒有停歇,而是直接率軍攻向玉胡。
皇室一族幾乎全部被滅,長老會也損失慘重,冥寒一死,戰王府的勢力分崩離析,玉胡城內早已亂作一團,富商貴族階層匆匆逃命,普通百姓膽戰心驚,留守部隊在幾位將軍率領下守城,但士氣並不高。
而且,聖女爲假冒一事早已傳開,胡族百姓情緒激動,他們不敢想象自己信仰膜拜了這麼多年的聖女竟然只是一個冒牌貨,在這種情緒的涌動下,他們更加覺得是因爲冥氏一族找人假冒聖女,以至於得罪了神靈,因此神靈不再庇佑胡族,而使胡族蒙受災難。
至於漠國境內其他民族因爲受冥氏和胡族壓迫許久,早已心生反心,如今見胡族勢衰,不少民族立刻揭竿而起,開始反抗。
漠國境內,戰火不斷。
也有邊境附近的民族直接向慶國投降。
在這種形勢下,南宮辰僅僅用了一天時間便攻下玉胡城,城中沒來得及逃走的官員百姓紛紛投降。
在南宮辰控制玉胡之後,當天夜裡,夏晴和南宮瑾秘密喬裝入城,進入戰王府。
冥寒已死,戰王府已經無主,府中護衛已經全部逃走,剩下一座空的府邸。
南宮辰便帶着親信安頓在此處,順便把戰王府蒐羅一番。
經過一番疲憊作戰,南宮辰決定今夜好好犒勞將士,早已命人準備了豐盛的晚宴,還專門爲尋霜做了一桌精緻的菜餚。
此時,房中只有他們二人。
尋霜依舊男裝打扮,穿着士兵的衣服,看上去清秀俊美,只是她情緒有些低落,隨意動了幾筷子,便沒有了食慾。
“來,多喝點雞湯!”南宮辰這段時間對尋霜一直極爲照顧,他親自爲她盛了一碗雞湯,放到她面前。
尋霜沒有說話,卻乖巧的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喝湯。
“味道可還好?”南宮辰關心的問道。
“嗯!”尋霜點點頭,依舊沒有多少話。
南宮辰暗自嘆息一聲,他不知道以前那個活潑開朗的尋霜什麼時候纔可以回來。
便在此時,敲門聲傳來。
南宮辰開門一看,只見喬裝打扮的夏晴和南宮瑾站在門外。
夏晴看到尋霜後,急忙跑過去,坐在她旁邊,“霜兒,你這個樣子好帥,連我都忍不住動心了!”
尋霜本準備回話,可是看到一旁的南宮瑾後,她的臉立刻垮下來,起身冷漠道:“你們聊,我先退下啦!”
尋霜走到門邊,正要與南宮瑾擦肩而過時,南宮瑾忽然叫住她,“且慢,我有話跟你說!”
尋霜身體僵住,沉默片刻後,回道:“我們之間,好像沒什麼好說的。”
和殺父仇人,有什麼好說的?她又不能衝上去一劍殺了他。
“有些話,必須說清楚,你隨我來!”南宮瑾說完後,轉身離開。
尋霜猶豫了下,終究跟了上去。
南宮辰有些擔心,想要跟上去,被夏晴攔下,“你放心,你的霜兒不會有事的!”
“我是擔心她會對你家那位下手!”南宮辰憤憤回道,“你們兩個真是鬧夠了沒,一有事就把慶國大小政務全部丟給我,是不是想把我累死?”
“這不是證明你能力非凡嗎?”夏晴有些心虛道,“至於南宮瑾,你更不用擔心,雖然他有傷在身,但霜兒也絕對傷不了他。”
“他想對霜兒說什麼?不會是讓霜兒捅他一刀泄憤吧?”南宮辰越想越覺得擔心。
“你想多了,他不是那樣的人!何況戰場上,本就沒有對錯,他殺敵方將領也是應該,既然無錯,何必抵罪?”夏晴其實已經知道南宮瑾會和尋霜說些什麼,只不過有些話不能讓南宮辰知道。
南宮瑾一路將尋霜帶到一個偏僻的角落,確定四周無人之後,他方纔說道:“對於你父親的事,我很抱歉!”
“道歉沒有用!”尋霜態度很冷,若不是爲了南宮辰,爲了夏晴,她絕對不會壓制自己的仇恨。
“你如果想報仇,儘可過來,若你能勝過我,我便隨你處置!”南宮瑾轉過身去,背對着她,淡淡說道。
“你明知道我不會找你報仇!”尋霜冷眼瞪着他的背影。
“可是你心裡永遠有道坎,以至於就算你再怎麼喜歡南宮辰,也不會坦然接受他,只會互相折磨!”南宮瑾淡淡說道。
“這一切還不是你造成的?”尋霜被戳到痛處,低頭道,“我和南哥哥之間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你明明放不下仇恨,明明心中痛苦得要死,卻依舊留在他身邊,不曾離開,只能說明,你是真的很愛很愛他!”南宮瑾繼續說道。
“和你有關嗎?”尋霜很討厭這樣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