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五皇子,凌雲寨寨主,居然喜歡半夜聽牆角?”夏晴對他表示深深的鄙視。南風塵默認了自己的身份,夏晴心中一陣感嘆,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混進土匪窩,居然會遇到南宮瑾的弟弟,世界真小。
“我不喜歡第一個身份,就像某人不喜歡閒王側妃的身份。”南宮瑾緩緩的說。
“好吧,我們彼此彼此。”夏晴不擔心他會出賣自己,因爲那樣,他的土匪頭子身份也會暴露。他們兩人只要不想暴露自己,便必須爲對方好好保守身份的秘密。
兩人達成默契之後,南風塵方纔看向擎天,“久聞天門主大名,沒想到今夜竟然有緣相見,幸會!”
“幸會。”在面對旁人時,擎天的話極少,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息也極冷。
“素聞天門主武功出神入化,在下想討教一番。”南風塵說道。
擎天只回了一個字:“好。”
“此處不是討教之地,天門主請隨我來。”南風塵轉頭對夏晴道,“夏神醫若想觀戰,也可跟來。”
有熱鬧看,夏晴自然不會錯過。
三人來到一處無人的山林間,夏晴輕輕跳上一根樹幹,坐下準備觀戰。
南風塵拔出長劍,率先出招,整個人飄逸如仙,朝擎天攻去。擎天靜立如鬆,一動未動,直到劍尖臨近,他才如鬼魅般閃開,手中長劍如龍,劃開夜幕。
兩人身形極快,幾個眨眼間,已經交戰十幾招。
夏晴可以看出,兩人處於持平狀態。
明月高懸,星光爛漫,一身白衣的南風塵和一身墨袍的擎天在山林間大戰百回合,依舊難分勝負。
夏晴雖然看得眼花繚亂,但依舊睜大眼睛,認真觀察分析,藉着他們的對戰明悟劍法的精髓。
南風塵漸漸處於下風,終究是敵不過擎天,最後被擎天劍指咽喉。
夜風迅疾,樹葉簌簌作響,因爲兩人的惡戰,林中樹木折斷許多,看上去一片狼藉。
擎天劍尖抵在南風塵咽喉處,時間仿若靜止。
他現在如果想要南風塵的命,輕而易舉。
南風塵一點也不緊張,收劍抱拳道:“天門主果然名不虛傳,在下甘拜下風!”
“她是我徒兒,也是煞影門少主。”擎天說完這句話後,如幽靈般閃入空中,頃刻間便已消失不見。他說的話意思很明顯,就是提醒南風塵,如果夏晴在山寨遇到危險,煞影門絕對會傾全力爲她報仇。
夏晴見擎天離開,急忙跳下地面,心中感嘆擎天走得可真快,還有,她什麼時候變成煞影門少主了?煞影門的人,她到現在爲止,也就見過擎天和古皓然而已。
南風塵面帶笑意朝她走來,一點也沒有輸掉的難堪,反而饒有興趣的盯着她,“夏侯千金,閒王側妃,煞影門少主,夏神醫,你的身份可真多。”
“你也一樣。”夏晴回道,“現在也好,我們對彼此的真實身份都心知肚明,也有利於以後的合作。”
第三日,白芸揣着一千兩銀票來到凌雲寨,因爲夏晴飽受寨中民衆愛戴,所以白芸也受到歡迎,一千兩贖金的事情自然作廢。
夏晴在山寨中開了個臨時診所,爲寨中所有民衆義務診病,藥也是免費發,此舉使得她在山寨民衆心中的地位直線攀升,僅次於寨主和大當家。
南風塵知道夏晴是在收買人心,卻並未阻止,反倒非常支持,經常過來慰問她。
夏晴在山寨中住了些許時日,發現寨中人大多淳樸善良,很多人都是因爲無家可歸才被山寨收留,山寨裡的孤兒很多。通過觀察,夏晴發現這一切都是南風塵的功勞,她對他的印象不由大爲改觀。
南風塵雖然風流,但他做的事情可以算得上是大善之事,收留無家可歸的百姓,爲他們提供住房衣食,搶劫富人的財富救濟貧民,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劫富濟貧。只是他表現得太過風流放蕩,以至於第一次見他的人都會對他有所誤會。
南風塵是一個很有遠見的人,他很早便開始訓練凌雲寨的土匪兵,並且有了一定成效,不過還沒有達到夏晴所說的那種,可以直接媲美正規軍隊的程度。
在確定南風塵的爲人之後,夏晴派人下山,去把黎清白芷以及十三個孩子全部接入寨中,考慮到製作兵器的長期性,夏晴特意讓黎清回一趟京城,去把林鐵山接來。
衆人暫時在寨中安頓下來。
在南風塵配合下,夏晴親自挑選第一支土匪兵的人選。她輕輕一搭脈,便可以對那人的身體狀況瞭解透徹,對她而言,選出身體強壯,適合習武之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不過因爲是第一支隊伍,所以她要求很高,一輪下來,僅僅選了三十人。這三十人都比較年輕,年齡最大的不過二十五歲,最小的十六歲。
選好人後,夏晴製作出一套訓練方法,讓白芸負責監督,讓南風塵派人負責日常訓練。
這支隊伍名爲“天鷹”,這是夏晴將要傾心培養的第一支隊伍。
天鷹隊成立的當晚,山寨內舉行篝火晚會慶祝。衆人一羣羣聚集在篝火旁邊,談笑風生,喝酒吃肉,更有興致者跳舞唱歌,場面極爲熱鬧。
白芷喜歡熱鬧,擅長交際,進入山寨後很快便和裡面的居民打成一片,現在更是在和民衆們一起跳舞。
白芸喜歡安靜,沉默坐在夏晴身邊,一言不發。
古皓然一杯杯喝着酒,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南風塵走到夏晴身邊,故意裝作醉酒的樣子,露出一絲邪邪的笑容,“夏神醫,在下敬你一杯!”
夏晴沒有拒絕,一杯烈酒下肚,只覺得口中苦澀,心中燥熱。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兩人已經極爲熟悉,南風塵邀請夏晴前去閣樓賞月,夏晴沒有拒絕。
這樣衆人狂歡的夜晚,的確更容易讓人產生孤寂之感。
兩人在夜色中施展輕功,一前一後,前往山谷閣樓。
閣樓內,燃燒着一根根紅燭,搖曳的燭火與星光輝映,如夢似幻。
“如此良辰美景,你這閣樓內,居然沒有美女撫琴弄樂,真是無趣。”夏晴取笑道。
“有你一人,足矣。”南風塵深情說道。
“你敢再肉麻點嗎?”夏晴鄙夷道,“我可不吃你這套。”
“我聽說寧梓凡追過你?”南風塵笑吟吟道,“都說他溫文爾雅,乃是天下女子們的夢中情郎,我很好奇,他的溫柔可及得上我?”
“你倆都不是什麼好貨色!”夏晴回憶起與寧梓凡曾經的點點滴滴,心中頗爲感慨。
“那閒王呢?”
“他?”夏晴翻了個白眼,“他可是你哥,你應該更瞭解。”
南風塵直接舉起酒壺,仰起頭,酒水順着壺嘴流下,一滴不落,全部流入他的口中。
他說:“我十二歲離開皇宮,遊歷天下,那時候,他還是個殘廢,窩在閒王府裡,一年到頭從不出府,說實話,我從未見過他一面。”
“從未見過?”夏晴想到他們見面次數可能極少,但沒想到他們從未見過。
南風塵點點頭,“作爲弟弟,我的確應該前去探望他,可惜,我這個皇子不過是宮女所生,孃親無名無份,我自然也處於可有可無的地位。父皇親自對我說過,讓我不要去打擾他養病,所以我直到離開皇宮,都沒有見過他一面。想想真是可笑,親兄弟竟然從未蒙面,甚至到現在,對彼此的印象不過是一個名字而已。”
南風塵轉而笑道:“不過,我雖沒見過他,倒是有幸見到了皇嫂,還能和皇嫂一起喝酒賞月,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夏晴毫不客氣,徑直將杯中的酒潑向他。
南風塵沒有躲閃,被冰涼透明的酒水灑了一臉。他沒有生氣,繼續笑道:“忽然想起來了,我小時候在一次宴會上見過你,那時你五歲吧,還沒有變傻,隨你父親入宮參加宴會,當時我就坐在你旁邊,你趁人不注意,偷偷喝了口酒,結果又全部吐了出來,還吐到了我的身上……”
夏晴尷尬的摸摸鼻子,“有這回事?”
她當然不記得了。
南風塵點點頭,“我記得,從那以後,我就很討厭你,因爲你把我的新衣服弄得髒兮兮的,害我在大家面前出醜。後來你突然變得傻乎乎了,每天都把自己弄得髒兮兮了,我看到你都會繞道走。”
夏晴尷尬的輕咳兩聲,“好漢不提當年勇。”
“哈哈!”南風塵放聲大笑,“沒想到啊沒想到,當初被整個京城人笑話的小傻子今日會變成這般摸樣。”
夏晴撇嘴,“跟我比起來,你這個皇子放着好好的榮華富貴不享,跑到深山裡當土匪頭子,才更驚世駭俗吧?這件事情若是被天下人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麼取笑慶國皇室呢!”
南風塵繼續飲酒,“還有誰會記得我這個皇子呢?”
他雖然在笑,夏晴卻隱隱聽出一絲苦澀之意。
“沒有人希望我回去。”南風塵繼續說,“廢太子不希望,南宮旭不希望,南宮瑾不希望,其他人更不希望……父皇或許會想我回去,但也只是想讓我成爲其他皇子的磨刀石而已。何況,我自己更不願回去。”
夏晴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說道:“南宮瑾和你一樣,沒有母族支持。”
“不一樣。”南風塵說道,“他母妃雖死,卻是父皇今生摯愛之人,父皇會護着他。而我的母親只是一個小宮女,因爲一次偶然被父皇臨幸,但父皇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因爲聽說我出生時,她便死了……我只是一次意外產物,因爲體內流着皇家的血,所以被父皇憐憫,供吃供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