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域又如何?
不論是風暴之神的神力還是煉獄魔神的神力,與雲乾的吞天領域對撞在一起,都消弭於吞天神血的狂暴之中。甚至於,自然妖精和太古蟲族的血脈之力,也能抵擋住那兩股神力。
尤其是,這兩種神力,其實早已過期了。
畢竟神力的源頭,那兩位神祗恐怕都死了。
縱然有境界壓制,也仍舊奈何不了雲乾。
海神之子殺死雲乾唯一的希望,就是它那一具在源海之內孕養了數萬年絲毫未損的神靈之軀。
畢竟是一尊神靈的直系血裔,肉體力量簡直是無法想象。
只是可惜的是,雲乾也不是普通的凡人了。
哪怕是尋遍了神血大陸、無盡汪洋,恐怕也絕對找不到一人,能將九大神藏開到第八大。甚至於在近古時代、上古時代,做到這一步的人類也少的可憐。而但凡做到的,哪一位不是傳說當中的絕世強者?
如今,雲乾也走上了這一條路。
明悟了這些之後,雲乾看向海神之子的目光之內再無一絲一毫的凝重。
這只是又一個即將死在自己手中的對手而已。
“吼~”
“低賤的凡人”
控制海神之子這一具強大而古老的軀體的,只是一縷本能衍生的殘魂而已,擁有海神之子的殘暴、傲慢性子,卻沒有海神之子身爲神祗後裔的智慧和威嚴。如今被雲乾這樣一個凡人逼到這樣的地步,自然是暴怒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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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似乎是怒到了極致,海神之子終於釋放出了終極神力。
整個源海,此刻彷彿有了生命,化爲了一頭前所未有的巨獸,向着空中的一道身影發出了嘶吼。
一個恐怖的領域,就此出現。
黑暗、濃烈的魔氣瘋狂從它體內涌出,開始快速的侵蝕整個源海,發光的海水飛快的黯淡下來,裡面原本死寂的靈氣都復活了,只是變得和魔氣一般殘暴可怕,在另外一股神力的鼓動下,展現出了最恐怖的力量。
“轟~咔擦”
“轟隆隆”
龐大的海域帶着狂暴的力量,試圖將一切都毀滅。
身處其中的十幾位神之子,此刻全部露出了恐懼之色。他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一股他們完全無法抵抗的力量在醞釀,什麼靈血境,什麼真人,什麼神之子,在這一股力量之前都是紙糊的,毫無威脅。
此時他們臉上的神色,大概和麪對野獸的孱弱凡人差不多了。
唯一的例外,是雲乾。
平靜的收回了殺生,雲乾看着完全狂暴的源海,裡面涌動的兩股神力讓雲乾恍惚之間彷彿看到了在數萬年前之前,這裡誕生的哪一位強大的神靈的畫面。
或許那時,這源海也是這般沸騰的吧。
此刻正在沸騰的兩股過期的、老朽的神力,雖然失去了本源,但畢竟是天地之間最強大的力量,一旦狂暴起來雲乾簡直可以預見自己的敗亡。
儘管雲乾強悍之極,卻也沒有逆天到直接越過一個大境界卻擊殺神靈的直系後裔。
不過若是想逃遁離去,或許……。
“嗯?”
正有種發動秘術衝動的雲乾,突兀的似感覺到了什麼,雙目一凝,猛地看向遠處驟然開始盪漾的虛空。
那裡,原本堅硬的空間壁障因爲海神之子發動聖域神通的關係,波光盪漾竟似一面鏡子般,投射出了源海之外的景象。
風暴之源,一場慘烈戰爭到了尾聲。
幾乎所有的空間,都被一道道漆黑、扭曲的身影占據了,半人半魚,卻都散發着殘暴、惡臭的味道。
惡魔海族,漫天的惡魔海族,將一羣光明海族包圍了一座虛空孤島上。戰爭的氣息在四處不散,光明與黑暗的氣息糾纏在一起瀰漫,似乎化爲了冤魂之後也仍舊在廝殺戰鬥。
“桀桀桀桀……光明族的餘孽們,你們完了。”
“沒想到先祖們的遺願會在本皇的手中完成,你們這些像老鼠一樣躲在陰溝裡的光明族餘孽,終於鼓起了勇氣來到吾族這裡送死。怎麼?是終於認識到這風暴海域真正的主宰是誰了麼?”
“今日之後,吾族便是風暴海域唯一正統的主宰。”
“我,就是至高無上的風暴海皇。”
“威武威武”
“吼吼吼”
百萬惡魔齊齊嘶吼,響應着那一道高高在上魔氣森森的皇座上的身影。
這一刻,任是誰都能聽出那聲音之中的得意和狂喜。
畢竟,它是在一衆海族的見證之下,親自帶領着惡魔海族將它們數萬年的死敵光明一族直接碾壓到了這般地步,只差最後的一步就可以徹底的覆滅光明餘孽,成爲這一片海域唯一的主宰。
數萬年來,每一任惡魔海皇恐怕都是以完成這個偉業作爲一生目標的。
沒有想到最終會是它這一任做到了,也難怪惡魔海皇如此激動。
與之對應的,卻是那唯一光明處的死寂。
數萬光明人魚族被困在孤島上,每一道身影都帶着傷勢,剝奪的光明之鱗,黯淡的聖潔之光,慘烈的氣息,驅之不散的血腥味道,還有漸漸瀰漫的絕望。
要被滅族了麼?
這一刻,所有的光明人魚族腦海之中都是這道念頭,眼眸裡都是前方那一老一少兩道身影。
戰爭,是她們主動發起的。
爲了什麼?
送死?
還是爲了救她們新一任聖女的暮星?
按理說,她們有理由怨恨。
因爲光明一族其實在秘境之中生活的很好,雖然時刻處於惡魔一族的威脅之下,可畢竟還是活了下來。若不是在光明大祭司和聖女的帶領下主動來到這風暴之源然後發動了這一場幾乎是必敗的戰爭,她們不會死那麼多族人,更不會面臨滅族的危險。
每一位光明人魚,都有理由怨恨她們的大祭司和聖女。
不過奇怪的是,她們沒有。
在她們的眼眸之內,依舊是虔誠、忠誠,絲毫怨恨都沒有。
這一切,都被作爲聖女的彌雅感受到了。
晶瑩的淚水立刻從小美人魚的眼角滑落,耗盡神力的軀體搖搖欲墜,此刻卻好似得了莫大力量的彌補一般硬撐住了。
只是她的眸子裡面,愧疚、自責諸多情緒開始閃爍。
她仍舊只是一個少女,卻揹負了比一座大山更加沉重的東西。
如果可以,爲了救雲乾,她的暮星哥哥,她願意放棄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可現在,她卻帶着自己的族人走上了滅族之路。
“姥姥,你帶着大家離開吧,讓我……”
彌雅彷彿感受到了上一任聖女留下的力量,一種決絕的氣息在她身上蔓延,原本稚嫩的神色立刻從少女美麗的眼眸之內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悲憫之色,足以讓任何生靈爲之動容的聖光開始在她身上閃爍。
不可思議的,這一刻包括那惡魔海皇在內的所有惡魔海族都從彌雅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危險預兆。
“好孩子,我們躲的太久了,先祖的血脈不能繼續被陰暗所侮辱,光明一族終究要面對這一切。”
“吾族,即便是隕落,也要將血脈留在這裡。”
一句彷彿從靈魂深處的話,自光明大祭司的口中吐出。
在她身後,僅存的光明人魚們俱都對視了一眼,而後點了點頭,重新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決絕的氣息彷彿傳染一般,佔據了每一條光明人魚的心靈。
這一刻,她們身上的光華彷彿融合在了一起。
“轟~嗡”
白茫茫的聖光自那孤島上爆發,直衝雲霄。
一衆海族都被這一幕震撼了,那濃烈、聖潔的光芒似乎在爆發最後的餘熱,不可思議的力量在其中醞釀。
一些離的太近的惡魔海族,直接在聖光照耀之下灰飛煙滅了。
一時之間,慘嚎不斷。
在這裡的海族都知曉風暴海域之內有一個光明海族,也知道她們纔是這片海域真正的主宰。
只是數萬年前遭受了悲慘的命運,一直延續到現在。
原本在他們看來,那或許只是一個倒黴的族羣。
可是現在,所有海族都被鎮住了。
只是這短短的一瞬,光明一族便征服了所有的海族,一道念頭不可遏制的在百萬海族的心底生出。
“風暴海域的主宰,應該是她們。”
這念頭,彷彿是從他們的靈魂之中生出的,根深蒂固,簡直不可取代。
只是很可惜的是,他們的頭頂還有着一片黑暗的天幕,讓他們不敢開口,更不敢做什麼。
這天地之間,終究還是由力量主宰一切。
尤其是下一刻,暴怒的惡魔海皇開始發動最後一次攻擊時,風暴之源立刻陷入了慘烈的氛圍之中。
“光明餘孽們,讓本皇送你們上路吧。”
“轟~”
惡魔海皇每吐出一字,魔氣便濃郁一分,虛空中的光明便黯淡一分,自世界之外看去,便是一點熒光即將徹底的消失在黑暗之內。
一息?
或許是兩息?
雲乾的目光穿透一切,直接與黑暗深處那一雙聖潔、悲憫的眸子對視在一起。
“永別了,暮星哥哥”
彌雅看到了一雙憐愛的眸子,熟悉的眸子,淡淡一笑,與自己的暮星哥哥告別了。
“不”
源海,雲乾清秀平靜的面龐瞬息扭曲了,狂暴的氣息毫無徵兆的從他身上爆發出來。
不可以!
這一切不可能再發生!
我不允許!
這一刻,雲乾陷入了不知名的詭異狀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