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橡古森,這座似處處都在閃爍靈光的森林,每一樣存在,一草一木,一花一葉,都讓人無比的安寧,雲乾自有悟性,與這一片小天地似無比的契合,睜目一眼便沉浸其中。
漸漸地,一種玄妙的狀態出現在了雲乾的身上。
“嗡”
雲乾的魂靈,似在這一刻抽離了出來,脫離了軀體的束縛,飄蕩於虛無之間,無比歡暢的自那空中落下,往大地上滿是靈光閃爍的森林墜去,沒入其中,一瞬置身於靈性之海,不可自拔。
如此這般,一日竟就過去了。
“呼”
雲乾掌心,一片橡樹綠葉自行化作綠光消散,重新融入這天地。雲乾仍舊盤坐於靈橡樹葉上,不懂不聞,毫無醒轉的跡象,那面上的神情愈加的沉浸,愈加的歡喜。
又過一日,轉瞬如流水。
“呼”
第二片綠橡葉消散了。
“嗡”
靈葉上,雲乾的神情微微變化了一下,卻不是醒轉,而是更加的沉浸了,寶相莊嚴,渾身上下顯露出來的氣息赫然與身下的靈性橡樹葉融爲一體般,不分彼此。
可那虛無深處,那滿是靈光的大地古森內,雲乾的魂靈卻是正迷惘而焦急着。
雲乾的魂靈帶着洞徹、感悟的使命而來,周遭的一切,在他目中都被剝離了外在的形體、軀殼,欲顯露出內裡的靈光,讓雲乾可以頓悟其中的法則、道理。
樹木、花草、石頭、飛蟲……一切存在都蘊着一種法則,支撐着它們的運轉,讓蒼生得以繼續繁衍。
雲乾以魂靈降臨,使得眼前沒了軀殼的遮掩。
但即便如此,雲乾卻也沒能在兩日內感悟出什麼來。
雖然沒有了外在的遮掩,那一道道蘊着法則道理的靈光就在眼前,似乎是唾手可得。
可惜,並非如此。
每一道靈光之上,都有一層灰撲撲的光華存在,將所有靈光遮蓋的嚴嚴實實,任憑雲乾如何的探查,都無法看清靈光的真面目。
“矇昧之光!”
雲乾知曉這灰撲撲的光華爲何,正是無情天道降下的,遮掩天地自然、蒼生萬物運轉秘密的一道矇昧之光,這光,無形無質,毫無道理,卻又真實的存在。
而且,是無所不在。
任何生靈想要洞徹天地蒼生運轉的秘密,都先要突破那一層矇昧之光。
揭開它,方能見至理。
而“揭矇昧”的方法,存在萬千種,有時簡單之極,機緣一到,甚至不需要自己去揭,那矇昧自然便去了。有時卻無比的困難,任你修爲通天、霸道無雙,也奈何不得。
當初雲乾能領悟“風之意境”,便是機緣巧合之下,逃生慾望的驅使之下,雲乾看穿了那矇昧,自行得到了風的力量。
但那是一次機緣,所謂機緣,便是可遇不可求。
此時,雲乾刻意在求,卻一無所得。
足足兩日時間,雲乾的魂靈遊蕩整個綠橡古森,看遍了這浩瀚無邊的翠綠林海,見到了無數靈光在自己的眼前閃爍,可不論雲乾如何做,始終不能揭開哪怕一層矇昧光華。
樹之意境!見不到!
花之意境!見不到!
磐石意境!見不到!
……
一層矇昧蓋於眼,萬物難見。
兩日時間,對於魂靈來說,卻是漫長之極,尋常人恐怕早已倦怠,立即迴歸軀體,修養去了。可雲乾,卻是依舊如一“幽靈”般,繼續遊蕩在浩瀚森林之內。
“呼~”
雖然不願,可第三日,卻還是如約而至了。
第三枚綠橡葉,即將消散。
而云乾,仍舊一無所獲。
那一道道矇昧之光,死死的擋住了雲乾的洞徹神光,讓雲乾無法一窺法則奧妙。
此處的矇昧,似比任何地方都要濃烈。
縱悟性再高,也未必能有收穫。
這便是爲何,綠橡古森名列神都宗內門最不受歡迎的禁地之一。
三枚珍貴無比的通行令牌,竟就這般耗去了。一旦第三枚綠橡葉消散,雲乾身上僅有的四枚通行令牌便算是消耗乾淨了,要再得到,卻是要耗去更多的心血和時間纔可以了。
莫非就這般結束了?
認真準備卻以潦草結局收尾?
當然……不!
“嗡”
不知何時,一縷魂靈迴歸本體,讓雲乾緩緩睜開了雙目。此時雲乾的眼鏡,那瞳孔內,竟一絲感情也無,唯有早已準備好的一道神光綻出,一直在雲乾體內醞釀的力量,這一刻終於……爆發了。
“轟!”
巨響,源於雲乾體內深處。
“轟隆隆”
雲乾體內,一直在混沌煉體鍛字篇牽引下運轉的磅礴血力,這一刻變化了。
“呼~”
毫無徵兆的,奔騰不休的血力開始凝滯了。一股、兩股、三股……所有的血力都開始凝固,連接在一起,融合在一起,玄妙無比的景象就在下一刻開始上演。
“嗡”
出現了,一道晶瑩血光,陡然出現在了雲乾的心臟內。
哪裡,是一股凝固的血力,宛如是一片晶瑩剔透的血鏡碎片,正倒影着雲乾的軀體,隨着一點點血光閃爍,雲乾軀體內的一切秘密似在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來。
血脈神鏡!
欲開神藏,先凝血鏡。
雲乾早已準備好的神奇手段,不可思議的手段。只有照血鏡的武者,才能施展一次的神奇神通。雲乾決定用在此處,他要在這最後關頭,在這綠橡古森內開啓“血脈神鏡”。
“咔~咔咔”
彷彿是一個信號,當心髒處的血鏡凝結的一刻,雲乾軀體內所有血力都凍結了。
“嗡”
一瞬,一枚玄妙無比的血脈神鏡便出現在了雲乾的體內。
“轟!”
光芒萬丈,血光如潮。這一刻,盤坐在靈橡樹葉上的雲乾,簡直化身成了一尊人形血晶,閃爍起了無比耀目的血光。
“第一神藏……開!”
雲乾心底,雷霆大喝。
下一刻,雲乾只覺一道古老而神奇的力量,陡然從自己體內深處涌出。這力量好似從始至終都存在於雲乾的體內,只是雲乾從未能將其挖掘出來。唯有此時,當那血脈神鏡的凝結的一刻,這力量自行涌出,沿着神鏡的無形紋理,直入了雲乾頭顱。
突然,雲乾感覺到了一絲麻癢,自眉心而來。
“嗡”
神奇無比的,雲乾感受到了。
自己的眉心,一絲血光先行浮現,似是一道豎着的血線一般。
而後,這血線緩緩的……睜開了。
“轟隆”
看到了!
雲乾看到了一個全新的天地,來自於他全新擁有的第三隻眼。那眉心處的,血眼、血瞳,古老蠻荒,再現人間的眼鏡。
“心眼神藏!”
雲乾記起了,那遠古人族先民擁有的九大神藏之一的第一神藏……心之眼。
當心眼神藏開啓的剎那,一絲明悟浮現在了雲乾的腦海深處。
十息!
心眼睜開的時間,只有十息。
十個呼吸之後,神藏閉合,雲乾便只能等待晉入仙階時,去開啓那第二神藏了。
“十息,夠了!”
雲乾張口,緩緩吐出一句。
同時,那心眼,也在這一瞬,看向了眼前的浩瀚古森。
“轟”
漫天玄妙血光灑下,宛若一道血色驕陽,緩緩出現在了這綠橡古森的上空。
森林內的一切,在血光之下都開始變化了。
軀殼、外在轉瞬剝離,而後便是那一道道浩瀚而可惡的……矇昧之光。
“嗡嗡”
好似烈火烹雪,原本阻擋了雲乾三日的無盡矇昧這一刻開始融化了。樹木、花草、沙石……森林內的一切,本來面目在這一刻都開始在雲乾的眼中顯現出來。
“呼~”
“朝!聞!道!”
當矇昧盡去,奧妙顯露的一瞬,雲乾口中,竟好似洪鐘大呂般吐出了這三字。雲乾此刻,簡直好像是古老的時代中,那些爲了求道而不顧一切,願歷經磨難的“苦行者”,在無窮磨難中看到了大道,發出了這一聲大喝。
“轟”
那三字一出,雲乾的魂靈彷彿受到了什麼吸引,再度離了軀殼。
“嗡”
一瞬躍入那滿是靈光的森林之中,而且這一次,周遭卻再無矇昧光芒的遮掩。雲乾無比清晰的感受到了森林內一切的法則,運轉的奧妙,那無所不在的靈性,雲乾的魂靈幾乎是毫無保留的沉浸了進去,開始感悟一切道理。
“呼~呼呼”
開始了,雲乾的魂靈化身成爲草木、蟲鳥、野獸、清風、流水……這一刻,雲乾只覺他就是古森,古森便是他。
“轟隆”
毫無徵兆的,綠橡古森竟震顫起來了,它在迴應雲乾。
恍惚間,雲乾彷彿感受到眼前有無數玄妙而安寧的力量,任由雲乾的取用,整個森林都在向雲乾釋放出善意,好似雲乾不是一個闖入者,而是它們的一份子。
“昂~”
不知是否錯覺,雲乾彷彿聽到了身下的神橡也給了雲乾一道鼓勵的聲音。
“嗡”
雲乾的面上,浮現了一抹大歡喜。
“吾聞天地……有靈!”
當雲乾吐出這一句時。
他成功了。
自然意境,正緩緩的融入雲乾體內,正是“聞靈”之境。
“呼”
此時,正是第十息,雲乾體內血鏡消散,那“心眼神藏”要消失的這一瞬,正是雲乾徹底領悟自然意境的一刻。
可也是此時,大歡喜必有大恐怖,雲乾從未經歷過的駭人異變,陡然在這個時候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