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城,雲家小院。
雲乾低垂着頭顱,靜靜的站在一塊巨大青石前面。
這青石看上去極爲堅硬,通體泛着一種奇異的金屬光芒。這是青金石,一種特殊礦石,堅硬無比,經常作爲神血武者練功用石。
雲乾伸出一隻手,輕輕撫了一下面前青金石光滑而堅硬的表面,似乎是在感受着什麼。
忽然,雲乾的五指指尖,赤紅光芒隱隱泛起。
嗤!
嗤嗤!
驀地,五道通紅赤紅的駭人劍氣,猛地從雲乾指尖涌出,裹挾着切割一切的鋒芒,盡數沒入他面前的青金石中。
幾乎是在一瞬,雲乾面前,一陣堅硬的粉末飛揚而起,遮蔽住了雲乾的視線。
待那些粉末消散,雲乾立時便看見,無比堅硬的青金石表面,竟留下了五道縱橫交錯的劍痕。
劍痕一線寬,一寸深,還遠遠達不到將整塊青金石都切開的效果。
可若是讓別的神血武者目睹這一幕,定然會大吃一驚,須知青金石的堅硬遠遠超過其他礦石,與血肉之軀相比是天壤雲泥之別。
雲乾的指尖劍氣,竟然可以在青金石上留下這般深的劍痕,若是這些劍氣全部落在人類的血肉之軀上,那後果……。
掃了一眼青金石表面的劍痕,雲乾的嘴角,也是忍不住浮現一抹笑容。
“終於有些成效了!”
這兩日來,雲乾除了去看望雲輕羽時會休息一下,其餘時間全部都用在了修煉。深夜修煉淬體訣,錘鍊自己孱弱的軀體,白天則習練玄火劍指。
玄火劍指也不愧是黃級武技,修煉起來完全不似爆炎神劍訣那般簡單,足足耗費了他兩日時間,才漸漸有些純熟了。
而能有這成果,其實還是仰賴了雲乾體內的黃級巔峰火神血脈,充沛渾厚的熔岩火神血力源源不斷的供應下,雲乾的進度才能這般快。
若是換了其他武者,不要說是兩日了,就是十日,整整一月,取得的成效也未必能與雲乾相提並論。
神血武者,其實真正決定一切的,還是體內的血脈。
那些覺醒時,血脈等級只有人級的武者,不論修煉何種功法或者武技,最後的前途都不會太好。
這已經是神血大陸之上公認的鐵律了。
而那些初次覺醒便擁有高階血脈的武者,往往會被冠以“天才”之名。
甚至雲乾聽過一些傳言,在神血大陸深處,有一些超級城池,內裡一些少年天驕,能覺醒傳說當中的神級血脈。每當有這樣的天驕出現,在覺醒的那一刻,便會得到“神之子”的稱號。
有此稱號,幾乎就意味着未來必定會成爲絕世強者,甚至神祗的繼承者。
若是以前的雲乾,自是完全沒資格去想這些,不過現在,在覺醒了吞天神血之後,雲乾的心底卻生出了一絲野望,以神血那逆天的吞噬神通,說不定他也有機會成就……
“呼”
關鍵時刻,雲乾壓下了心頭的那些狂想悸動,吐出一口熱氣。
看了一眼那被烙上指痕的青金石,轉身回了屋中,洗漱一番之後,雲乾便出了自家小院,往天武內城去了。
雲乾一入內城,當即便感覺到了這裡與往日的不同。街上變得更加熱鬧,來往人羣以一個個青年少年爲主,且身上都散發着各種血脈氣息,顯然大半都是神血武者。
人羣和雲乾一樣,皆往同一處方向而去。
鬥武堂!
所有人,目的地恐怕都是這裡。
因爲這一日,正是發放加入天武大比資格——武鬥令的日子,而發放武鬥令的地方,正是鬥武堂。每一個想要參加天武大比的年輕武者,都需要先前往這鬥武堂領取武鬥令。所以在這一天,不論在何處,這些年輕神血武者都會全力趕回來,拿到武鬥令。
人羣擁擠,各自不讓往鬥武堂涌去,雲乾亦在其中。
十年一度的盛會,偌大一個天武城,這段時間都將爲天武大比而沸騰。
鬥武堂是在內城深處一座嚴肅冰冷的建築,由通體黑紅的鐵血石鑄造而成,這裡乃是供神血武者互相比鬥廝殺之地,平時也是熱鬧非凡,如今更是人流如織,將那門口堵的嚴嚴實實。
鬥武之地,規矩森嚴,從各處來的年輕一輩神血武者,全部老老實實遵守着,排成一條條隊列,由鬥武堂內延伸而出。
雲乾掃了幾眼,隨意挑選了一個隊列,隨着人羣便往鬥武堂內移去。
半響之後,雲乾的身影才從鬥武堂內走出。
雲乾的手中,已多出一樣物事。一枚黑鐵所鑄、形狀古拙的令牌,通體黑色,正中央處,以上古篆字鐫着一個“武”字。
武鬥令!
這便是天武大比的入場券了,只要是天武城未曾參加過大比的適齡武者,都可以憑自己的神血令在此時領取一枚。
明日,數千位神血武者將持令參加天武大比。
雲乾面無表情把玩着手中的武鬥令,心底卻想到再過一夜,他便要與整個天武城的年輕武者廝殺比鬥,念頭到此,饒是雲乾心志堅定,眼底深處也騰起一抹期待之色。
武者要進步,閉門造車自是毫無用處,終究經歷過戰鬥廝殺,才能強大起來。
雲乾成爲神血武者以來,經歷過的戰鬥不少了,甚至手上的人命也有好幾條了。不過那都是與龍家爭鬥的延續,真正武者之間的切磋戰鬥,他卻是一場都沒有經歷過。
這場大比,倒是來的很是時候,尤其還有另外一個緣由……
驀地,雲乾腦海念頭剛騰起,心頭忽生警兆,心念剎那一動,立時灼熱的火神血力奔涌起來,遍佈周身。
下一刻,只聽“嘭”的一聲,一道好似蠻牛似的強壯身影與雲乾撞在了一起。
嘭!
嘭嘭!
由於雲乾是在倉促間運轉血力,驟然被撞,身軀不穩,猛地後退了一步。不過撞他之人,卻更加倒黴,似也沒想到在那麼短的時間內雲乾就可以調用體內血力。
這蠻牛似的大漢只覺自己撞在了一根堅硬又灼熱的火柱上,整個人不但被反震之力逼得的後退數步,那反擊上來的赤色火焰更是將他的眉毛頭髮都灼的扭曲,若非他反應快只怕現在已經燃燒起來了。
饒是如此,這大漢也變得狼狽無比,滿臉通紅,怒視着雲乾。
不過雲乾卻看的分明,這大漢的眼神可不是因爲兩人誤撞的憤怒,而是一種仇恨,一種嫉恨。
雲乾心底的疑惑還未起,馬上便消失了。
他看到了大漢衣衫上的標誌,一輪黑紅之日,充斥着冰冷邪惡之感。
“龍家的人!”
冰冷之語,從雲乾的齒縫間擠出,已經和仇人不死不休,雲乾又怎麼可能不認識仇家的家徽。
這滿臉橫肉如同蠻牛似的大漢,是龍家的人。
果然,雲乾剛得出結論,就見大漢身後涌出幾個氣息跋扈、身穿紅日衣飾的兇悍家丁,惡狗般衝着雲乾狂吠起來。
“你這小子瞎眼了不成,竟敢衝撞我們家少爺。”
“小子找死,我家少爺金貴之體,也是你能碰觸得了的。”
“還不跪下求饒,否則我們龍家饒不了你。”
幾條惡狗狂吠,雲乾卻是看也不看,目光徑直落在那狼狽大漢身上,嘲諷、不屑之色絲毫不加掩飾的顯露出來。
一觸到雲乾的眼神,那大漢頓時就怒了。
不過他也知道,鬥武堂前規矩森嚴,之前那一下衝撞可以說是不小心。可若是此時他再動手,只怕堂前那兩個拿着長槍的守衛就不會客氣了。
“小畜生,我知道你叫雲乾,你知道我是誰麼?”
這大漢猙獰着一張臉,忽然惡狠狠的盯着雲乾,那目光好似看着殺父仇人般。
不等雲乾回答,他便繼續陰測測道:“我叫龍鬼,你記住這個名字,因爲很快,你就會死在我的手中。你放心,我要殺你不是因爲你廢了龍少峰這個沒用的蠢貨,而是因爲你害死了我的三叔。”
“我所有的武技,都是三叔教導的,三叔因爲要追殺你,在野外遇上了紫金暴猿身死。雖然不是死在了你的手裡,但是……你一樣要死。”
龍鬼說話之時,面目扭曲,整個人好似沾染上了什麼癲狂氣息般。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雲乾手上的武鬥令上,似是想到了什麼,滿是橫肉的臉上閃過一抹殘忍的笑容。
冷冷道:“正好,我會讓你死在武鬥擂臺上,讓所有人都知道,你以前是個廢物,現在……還是個廢物。”
最後一字吐出,龍鬼身上的殺氣已是凝若實質般,撲面而來,散發出的森寒氣息,讓那些狐假虎威的跋扈家丁紛紛面色大變。
而這股駭人殺氣的目標,依舊把玩着武鬥令的雲乾,卻連看都沒有看龍鬼一眼,好似完全沒有聽到龍鬼的那些話一般,嘴角掛着一抹輕蔑的笑容,徑直穿過了龍鬼和一羣家丁,往遠處走去了。
無視!
徹徹底底的無視!
那羣家丁愣住了,圍觀的人羣也愣住了,所有人眼睜睜看着雲乾一步步離開,最後齊齊轉頭,看着五官面目完全扭曲,徹底被暴虐殺氣包裹住的龍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