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南雲大城”四字一樣,眼前的兩個古篆,內裡似也蘊着不一般的氣息,顯然不是尋常之人書就,不過不一樣的卻是這二字內的氣息極爲內斂,若非雲乾感應之力強大也很難察覺。
“天階?”
甫一感應,傳遞回來的結果讓雲乾大爲驚訝。
這二字的書寫者,應該是拓跋家族的先祖亦或是某一位家主,在寫字時灌注了自己的修爲氣息。而在雲乾的感應裡面,分明是一位不弱於百獸神君的強者。
這意味着什麼,雲乾自是清楚。
拓跋家族,曾經出過至少一位天階強者。
天階武者,或許在整個神血大陸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以觸及的存在,但在天火國這一區域內,這般等階的武者卻已是絕頂了。或者說是鎮國神器也不爲過,若不到滅國之時,根本無法驚動這類強者。
這也是爲什麼“骷髏屍人”百里灰這樣的老魔,都已經做出了滅絕一座城池所有人類的惡行,前去圍剿追殺他的卻只是幾位地階的供奉,而沒有天階強者出現。不過那百里灰雖然強大狡詐,卻還是被三個同等階的天火國供奉追殺的狼狽不堪,重傷逃遁進了那三千腐屍山。
通過百獸神君的記憶,雲乾知曉拓跋家族即便在整個天火國,也算是一流家族,如今見了這兩字,纔算隱隱感受到了真正的大家族的“底蘊”。
可笑那龍家,家主不過是一位連玄階巔峰境的武者,卻敢學人跋扈橫行,甚至早造反,最終落得個家族覆滅的下場。
“雲兄,這二字乃是我拓跋家的先祖所書,內蘊一絲先祖氣息,平素深斂,哪怕是沸血境的武者也難以感應出來。雲兄卻是一看便知,果然非同一般。”
旁邊,見雲乾心神注意力落在自家牌樓上,立時就明白了雲乾看出了其中奧秘,也不遮掩直接開口道。
“拓跋兄客氣了,貴先祖氣息非凡,如淵似海,想必乃是一位心胸寬廣的強者,怪不得能締造出南雲大族拓跋氏。”
雲乾聽到拓跋夜的話,立刻回了一句。
從那兩字從感受到了拓跋家族的底蘊,雲乾隱隱有種感覺,他這一次來這南雲大城的目的若是想要順利的達成,只怕少不得要落在這拓跋家族之上。所以他的話中甚至帶上了一絲“恭維”,不過在他心神感應中,拓跋家族的先祖留存下來的那一絲氣息確實非比尋常,至少要比哪位百獸神君要強上一些。
他的話音剛落,忽而那牌樓後面的高大銅門“轟”的一下打開,一道昂藏身影驀地走出來,豪邁之音立時傳來。
“哈哈哈,說的好,我拓跋氏的先祖確實乃非凡強者。”
隨着這聲音,出現在雲乾眼中的,是一位身穿黑金大袍的中年大漢,面目威嚴,雙眉如刀,目光凌厲逼人,大笑着走出那銅門,豪邁氣勢立時撲面而來。
不等雲乾疑惑此人身份,在他身旁的一羣人立刻幫他揭曉了。
“父親!”
“爹!”
“拜見家主大人!”
……
驟然聽到周遭聲音,雲乾立時腦海一震。
衆人的稱呼雖各不相同,不過指向的身份卻只有一個。
這中年大漢,是拓跋家族的家主,拓跋問天。
拓跋家族,乃是南雲大族,身爲拓跋家族的家主,拓跋問天的修爲乃是凝血境初期,傳聞擁有地階中品劍神血脈,乃是貨真價實的地階強者,莫說是在南雲大城了,就是在整個天火國,也是有着極大聲名的武者。
想到這些,雲乾立時反應過來,忽而淡然一笑,微微躬身,不卑不亢道:“晚輩雲乾,見過拓跋家主!”
雲乾施禮之時,面上神色絲毫未變,毫無諂媚之色,甚至連氣息都沒有特意的收斂一下。
拓跋問天的目光,先是在自家的兒子女兒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後便落在了雲乾的身上。
這一剎那,雲乾只覺有一道似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射來,恍惚之間,雲乾體內所有的秘密似乎都要在這目光之下暴露出來,不過很快的,雲乾只是心念一動,心神便沉入了古井不波、沉靜如深淵內的狀態之中。
落在拓跋問天的眼中,眼前的少年,卻是在瞬間陷入了一種奇異之境。
任由他如何的探究,卻也無法看透少年人體內的秘密,甚至都無法看出少年體內到底是什麼血脈。
“咦?”
第一次遭遇這般狀況,哪怕以拓跋問天的修爲,也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咦。
須知以他地階強者的身份,哪怕是與之前屠殺了整個天武城那個骷髏屍人廝殺也不會相差太多,南雲大城內年輕一輩天才如雲,可任何一個天才,在他的目光之下都是無所遁形的。
卻在這裡,遇上了一個“異數”。
驚異瞬間他又想起了自家兒女的遭遇,心底幾乎是立刻起了疑心。
心念一變化,他目光之中立時便帶上了凜冽的寒氣。
雲乾瞬間感應出來,驀地擡起眼皮,一抹怒色閃過,不過雲乾也將自己的心靈狀態毫無遮掩的顯露出來,無比坦然的看着眼前有着強大氣勢的昂藏大漢,道:“拓跋家主修爲驚人,晚輩佩服。此番前來貴家族乃是拓跋兄盛情相邀,加之我施以援手之前確與拓跋兄有了一點承諾,在這南雲大城內需貴家族一點幫助。但若因此讓拓跋家主誤會了晚輩來意,那就大可不必了,晚輩就此告辭便是了。”
雲乾一開口,一旁的拓跋夜立刻就急了。
他可不是忘恩負義之人,本來雲乾來這裡也確實是他邀過來的,若是被父親氣走了,最後豈不是讓他當了壞人。
拓跋也正欲開口幫雲乾解釋一兩句,可就在此時,一直都是威嚴冷肅神色的拓跋問天,驀地豪邁大笑起來。
“哈哈哈……好,傲骨天生,意志堅韌,好久不見這般少年天才了。”
“沒想到小夜這一趟出去,竟然還交到一個絕好的朋友。”
後面一句,卻是拓跋問天和拓跋夜說的。
在大笑之時,拓跋問天已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雖然他的探究目光被雲乾以那奇異意境遮蔽了,不過在那一刻,拓跋問天還是看到了雲乾的心靈狀態。
坦然、直接,毫無欺騙。
拓跋問天自忖自己一雙厲目,看人極準,加上他的絕頂修爲,整個天火國,能瞞過他探究的人,不過十指之數。
但在這十指之數裡面,絕對不包括一個才十六七歲的少年。
而且這一次拓跋夜的遭遇,說到底,也是老仇家家族裡面出了一個了不得的天才,完全將拓跋夜壓了下去,仍舊是年輕一輩的爭鬥,還不至於蔓延到家族層面,更不會做出向對方家族派遣“細作”這樣卑劣的舉動。
尤其是,一個如此出衆的“細作”。
拓跋問天想是拓跋家族有這樣出衆的少年,全力培養都來不及,怎會派出去潛伏當奸細,若是被發現了,被對手殺了,豈不是一個巨大的損失。這些念頭出來,拓跋問天心底的“疑竇”便立刻被他壓了下去。
拓跋問天擺擺手制止了想要開口說話的拓跋夜,目光依舊落在雲乾的身上,道:“小兄弟不要生氣,兒女遇險,老夫也是心焦了一點。老夫一雙兒女在外遇險,老夫作爲父親難免有所失態。還請小兄弟不要介意,小兄弟於玉致小夜有救命之恩,日後便是我拓跋家族的貴客,但有所求,老夫必定全力相助。”
以拓跋問天的身份,說出這番話來,已是極爲難得了。
不過雲乾卻是在聽到了其中作爲一個父親擔憂兒女的真摯感情,心底的一絲惱怒才消散。
也是難怪,拓跋夜和拓跋玉致這二人,在外被人追殺,若非在半途遇到了雲乾,只怕都已經喪命在了熊腹之內。如此兇險,身爲二人親父的拓跋問天心神有一絲不寧也是正常。
如今見過了雲乾,心底懷疑消解,對雲乾的觀感卻是更好了一分。
“拓跋前輩客氣,晚輩與拓跋兄也有相見恨晚之意,此番前來確有一事相求,晚輩聽聞一日後這城中將舉辦一次大型拍賣會,會中似有晚輩所需一物,只是晚輩乃散修武者,拿不到進入拍賣會的入場令,想搭一趟便車,以貴家族的名義得一枚入場令。”
雲乾話音一落,拓跋問天心底的疑竇更是消解了大半。
只是一枚拍賣會入場令而已,雖然對於散修武者來說確實是一件很麻煩的事,但對於拓跋家族這樣的大勢力來說,不要說一枚了,就是五枚十枚都不在話下。
“區區入場令,小事而已,小夜便可幫你辦了。”
“這樣吧,這幾日小兄弟你便在我拓跋家住下,由小夜好好招待你,你是玉致小夜二人的救命恩人,便也是我拓跋家族的貴客。對了,你所需之物爲何?小兄弟你直接告訴小夜即可,若是我拓跋家族有,直接奉送就是了。若是沒有,那到時候就讓小夜陪同你去那拍賣會,直接拍下送予你。”
“小兄弟不要推辭,這就算老夫私人的一點歉禮。”
“走,我們進去!”
話音一落,拓跋問天直接便轉身帶着衆人往那高大銅門走去。
正想說什麼的雲乾,看到這一幕,只得露出一抹無奈笑意,被拓跋夜拉着一同進了拓跋家族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