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鳥騎士並不一定只有男人,也有女人,但卻是極少的。女人能成爲火鳥騎士,那一定是因爲她極爲優異。
方纔喊話的,便是一位女騎士,她跳下火鳥,朝四人走來,腰間挎着一把鑲有寶石的彎刀。
女騎士褐色鬈髮,身材修長,雙腿筆直。她的眼睛也是褐色的,明亮而有神,眼部畫着濃濃的煙燻妝。
在風沙肆虐的大漠中,女性的煙燻妝多可以保護眼睛。
這騎士不光是個女人,還是位美女。
只可惜,黑袍客卻看不到這位美女的面容,只因她的臉已被遮住。這位女騎士自鼻子以下,皆被一副面罩緊緊遮住。面罩是鉑金的,在風沙裡依舊閃閃發着光。
阿丹、伊斯木和哈格,三人看到這位女騎士,都停手站定,齊聲向她敬禮道:“是,溫莎隊長!”
被稱爲“溫莎隊長”的女騎士走過來,“啪,啪,啪”,給了三人每人一記耳光。“值守時間,你們竟敢喝酒!”她的嗅覺真是靈敏,風沙之中仍聞到酒味。
三人一句話不敢說,低下了頭。
黑袍人心道:“原來這女騎士,竟是隊長……”
溫莎隊長面對哈格,問道:“哈格,你在幹什麼?”
哈格唯唯諾諾道:“我……我在對陌生人進行必要的問話……”
“問話?”溫莎隊長“哼”了一聲,厲聲道:“問話需要用馬鞭嗎?”哈格頭更低了,不敢應聲。
“我們火鳥國,歡迎每一位過路的旅客,我們爲每位旅客提供庇護,不管他是商人、僧侶、遊俠還是盜賊,只要他在這裡不犯法。”溫莎隊長以教育的口吻說着,“而你們的職責,是守護火鳥國的秩序,不是對着陌生人滋事生非!”
三人低頭聽着,點頭稱是。
哈格心中猶有怨氣,彷彿自言自語地低聲道:“這人會武功,一定不是好人,只怕……”
溫莎已聽到他的話,她有些慍怒,下令道:“哈格,把你的臭嘴給我閉上!你對旅客不敬,私自挑釁,罰你去火鳥飼養場勞動改造三個月!
“是……”哈格唯唯地道,暗自後悔自己運氣不好。
“哈哈,哈格要跟沙瑪那小子去作伴啦。”阿丹和伊斯木幸災樂禍地笑道。
“還有你們倆,不但喝酒,還險些打架。罰你們回去把紀律守則抄上一百遍,明天放到我的桌上!”溫莎又對剩餘兩人道。
兩人吐吐舌頭,只得遵命。
“好了,這裡交給我。你們三個,快滾!”溫莎隊長吼道。
“是,遵命!”三人撥轉鳥頭,準備離去。
“伊斯木,等一下,”溫莎問道:“石威那批遊騎兵怎麼樣了?你可有打探到什麼消息?”
當她問到這句話時,黑袍客的眉頭皺了一下。
“沒有,溫大隊長,沒有任何消息。”伊斯木攤開雙手說道。
溫莎搖了搖頭,擺擺手,三人悻悻離去。
風沙中,城門處,只餘下溫莎隊長與那黑袍客。
“遠方的客人,請允許我,代他們向您致歉!”溫莎對着黑袍客致了一敬,繼續道:“我叫溫莎,我是火鳥國的騎兵大隊長。”
“不用客氣,隊長,我應該感謝您替我解圍。”黑袍客迴應道。
溫莎一面在黑袍客身邊踱着圈子,一面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這陌生人黑髮披肩,黑衣黑袍,面容冷峻,似是飽經風霜,但從他的眼睛中,彷彿可以看到一團火,一團神秘的未知的火焰。
溫莎問道:“還沒請教您的名字?”
“我叫霍真。”黑袍客答道。
霍真,沒錯,他就是霍真,那個大漠星光下的霍真。
他因着對一位無名勇士的承諾,而來到這裡。
“霍真……”溫莎琢磨着,在西域諸國中,似乎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她一雙美目盯着霍真,突然精光大盛,拔刀出手,刀光快逾掣電,直劈霍真!
霍真似乎沒有任何反應。
刀光一觸即止,彎刀正架到霍真的脖頸上,刀刃似已切進肌膚。
霍真卻連眼睛都沒眨,一動都未動。
“你身懷武功,爲何卻不還手?”溫莎盯着他,厲聲問道。
“面對沒有殺意的攻擊,需要還手嗎?”霍真與溫莎隊長四目相接,淡淡地道。
“哼!霍真,你的名字我記下了。你聽好了,不管你是什麼人,不論你來這裡有什麼目的,進了城,如果你敢幹什麼違法的勾當,如果你敢跟某個神教有什麼牽連,我,溫莎,第一個饒不了你!”溫莎惡狠狠、一字字地說道,刀仍架在霍真脖子上。
“我說了,我只是一位旅客,想進城討杯水喝。”霍真看着溫莎道。
“最好別惹事。”溫莎說着,歸刀還鞘,手法乾淨利落。她不再說話,騎上火鳥,準備離去。
突然她又回頭看着霍真,臉上鉑金面罩閃閃發光,“記住了,是火鳥,不是火雞!再讓我聽見那兩個字,小心你的舌頭!”說罷,騎着火鳥揚長而去。
霍真攏了攏自己肩邊黑髮,久經風霜的面容,露出淡然一笑。他一揚長長的黑袍,走進了城門。
霍真進入了火鳥國。
巨大的城牆阻住了大漠風沙,城內,是一片繁華景象。
穿過幾條大道,便來到市集。此刻已是下午,市集車水馬龍,仍很熱鬧。
火鳥國是商旅的集散地,這裡的市集自然熱鬧繁華。從炎禹洲和從尤雲洲來的一些商旅,會在這裡傾銷許多貨物,當然是他們認爲會滯銷的,以便帶上更好的貨物上路。而更多的商旅,則是在這裡進行短暫休整,待天氣好,風沙小時,再繼續上路。
市集上的叫賣聲絡繹不絕。商人們吆喝着,用各種語言售賣自己的奇珍異貨。有
禽羽,有獸皮,有稀有佳釀,有罕見金屬,還有火鼠、怪蛇、雪蚌等等,甚至還有商人駕着身型龐大的高原巨犀,也在市集走動。高原巨犀每走一步,都要有不少人或攤位給它挪動空間。
霍真走馬觀花般經過市集,他無心買任何東西,他不會忘記他來這裡的目的。但現在,他卻只有一件事,他真的有一些渴了。
在蒼涼的大漠中,他遇到那位瀕死的勇士。從勇士的口訊中他感到,火鳥國將面臨危機。因而他立刻拋棄一切礙事之物,展開飛馳,就這樣橫越大漠,來到這裡。饒是如此,也已是三天之後了。三天來,霍真沒喝一口水。來到這裡卻發現,一切如常,市場依舊繁榮,秩序依舊有序。他鬆下一口氣,此時才感覺喉嚨彷彿火燒,口中極渴。
於是,霍真來到一家客棧門口。
“灰鼠客棧”。
客棧中人聲鼎沸,夥計四處招呼着。
一進客棧,夥計便熱情地迎上來,“尊貴的客人,您是住店還是吃飯?”
霍真道:“這裡有喝的麼?”
“您一看就是外地來的吧,本客棧不但有冰茶,還有醇美的哈努美酒。”夥計笑道。
一杯哈努美酒喝下,彷彿一股清泉流過咽喉,霍真感覺自己一下子又恢復了活力。
酒真是個好東西,它能給人以勇氣,還人以真心,對於一個浪跡天涯四海爲家的人來說,在他最孤獨寂寞之時,一壺美酒是對他最好的慰藉。
霍真喜歡酒,但他卻很少大醉。因爲,對於一個經常出沒於荒原險峰的人來說,危險永遠潛伏在你的身邊。醉酒,就等於送命。
喝了一壺酒,吃了兩碗麪,霍真感覺好極了。他突然很感謝生命,只有生命,只有活着,才能讓人去感受這個世界。在經歷了三天不吃不喝的疾奔之後,酒足飯飽是件多麼美妙的事。
霍真突然感覺哪裡不對勁,是的,他吃了飯,在客棧裡,吃飯便要付錢,可是他,卻沒有錢。
在荒無人煙鳥獸絕跡的大沙漠中,錢沒有任何用處,金元銀幣反而會加重你的重量,讓你舉步維艱。因此,霍真早已一股腦地將身上的金銀全拋掉。可是此時他卻需要錢。
沒有飯錢他該怎麼辦?
霍真躊躇之際,八位火鳥騎士走進客棧。
騎士們將火鳥拴在客棧門口,店中夥計便來照料。
走進屋內,夥計招呼上來,一名騎士對夥計說道:“灰鼠老闆呢,還不快來招呼,我都快餓死了,趕快來半隻哈努山烤岩羊!”
這家客棧的老闆,原來真的叫做“灰鼠”。
“老闆正在後廚忙着,我這就去給您準備。”夥計笑盈盈答道。
正當夥計跑向後廚之時,一個刺耳的聲音傳來,“給我們哥三個也來半隻烤羊!”這聲音來自客棧大廳角落中的一張桌子,圍着桌子坐着三個人。
三個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