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蹦出這麼一句話,讓在場的衆人同時愣住了。
陸塵目光在烏璃身上徘徊着,其臉上的震驚之色絲毫不壓於旁人。
烏璃嬌容微變,詫異道:“你是如何得知聖藍古紋變化的?”
宗番更加吃驚,聖藍古紋即是修者神源所化,平時不動玄功妙法仙訣,自然會不輕易拿出來與人觀望,都是收在紫府中以法神孕養,陸塵只一開口便道出聖藍古紋出現反常的現象,宗番面色立刻變了又變。
“大姐,你的古紋?”
烏璃幽然一嘆:“百多年前與散寅一戰,本是閉關的緊要關頭,我強行出關,破壞了古紋,這一百多年,我一直全力修養,但還是……”說着,烏璃失落的搖了搖頭。
宗番大驚失色,關切之情溢於言表:“大姐,是不是因爲本命法寶的緣故。”
烏璃點了點頭,道:“沒錯,你我都是如此,我雖修出古紋,但本命法寶一直未有機會重新鑄成,影響身心,影響修爲,實力降低再平常不過了,只是陸塵……你是如何看出古紋破損的?”
陸塵要怎麼解釋?他也很頭痛,其實這根本不是修爲強大到能夠用神念感受到烏璃紫府中的古紋出現了裂痕,而是他親眼所見的。
神霄法眼讓陸塵透視、洞穿了烏璃的體外法力以及肉身皮膜的阻隔,直接能夠看到其紫府,甚至連烏璃體脈中流轉的渾厚法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此種透視遠遠強大到透過實體觀察遠方的人。
“這……一言難盡啊?”陸塵極是苦惱的搖了搖頭道:“其實我是看到的?”
“看到的?”衆人一愣,目光同時朝着烏璃投去。
烏璃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再如何見多識廣的她還是忍不住想歪了臉色飛上了一抹紅抹。要不是知道陸塵並非有意冒犯了自己,恐怕就算他是陸叛的兒子也照打不誤了。
“你能看到我紫府中的古紋。”低頭看了看,烏璃驚呼出聲。
陸塵咧了咧嘴,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實就是……看到的。”
“這……”
宗番和烏璃對視着,卻是說不出話來,兩人剛想問個清楚明白,突然看到陸塵渾身一顫,身子一歪倒在了左卿菡的懷裡。
“夫君……”
……
昏昏沉沉,陸塵感覺自己的身子很輕,不受控制着飄蕩着虛無飄渺的星空中,天地間一片混沌,沒有星月、沒有日華,這種感覺讓陸塵覺得自己像是靈魂飛出了體內,神源出竅般。
冷風吹過,陸塵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好像自己赤身裸體的在冰冷的河水中一樣,凍的他嘴脣發青。
抱了抱胳膊,身子蜷縮着一團,任由莫名的力量帶着他飛向遙遠的天際。
片刻之後,前方一點光亮引起了陸塵的注意,他拍了拍凍僵的臉,逼着自己看過去,赫然發現那是一所恢弘的殿宇。
殿宇高達無數層,看不到盡頭,一層層八角華蓋堆疊而起,恍若一座巨塔屹立在他的面前。
巨塔森嚴,散發着陰森的寒氣,隨風吹逝着,便是有着鐵鏽般的味道傳了過來。
“神霄殿?”
陸塵仔細辨別着,眼前驟然一亮,浮現出震驚的表情:“這不是神霄殿嗎?”
巨塔殿宇無論外形、氣息,甚至是那瀰漫在天地混沌中的元氣都充斥着煞氣的味道,恐怖的殺念,除塔高遠超陸塵所熟知的神霄殿,並無任何區別。
他試着向前飛去一窺究竟,可是眼看着觸手可及的神霄殿宇,卻是始終離着他有着那麼一段距離。
“媽的,我就不信過不去。”陸塵不忿的咬了咬牙,心念急轉,法訣也念動了起來,然而無論他如何使力,還是不能寸進。
正當這時,神霄殿前一點黑色的眩光讓陸塵的眼前乍亮,那是一座袖珍的神霄殿塔,以陸塵的法眼望去,一眼便看出,那便是神霄殿的器魂。
“神霄殿也有器魂?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啊?”陸塵越想頭越大。
如此時,一縷溫煦的暖意讓他精神一陣恍惚的閉上了眼睛。
再度睜開的時候,陸塵發現自己躺在茅舍的牀上,身邊一道熟悉無比靚影正仔細的、小心的在一隻在碗裡搓着什麼。
淡淡的光芒亮起,屋內涌現出磅礴的魔氣,隨着這魔氣光華和碗中紫色糊狀物的糅合,靚影終是轉過了身來。
“夫君。”
“菡兒。”陸塵掙扎着坐了起來,頭痛欲裂,左卿菡趕忙拿起一隻軟枕墊在他的腦後,讓他依着牀榻坐穩了。
“夫君,你怎麼樣了?”左卿菡急的都快哭出來了,並且依稀可見的,她的臉上已經有着兩行未及時拭去的淚痕。
“菡兒,我睡了多久了。”想起來自己無緣無故的昏迷,陸塵問道。
左卿菡擦着眼淚說道:“夫君,你昏迷了三天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可別嚇我啊?”
“三天?”陸塵閉着眼睛回憶着夢境中的神霄殿塔,一陣刺痛讓他難以維繫下去。
看着面前哭成了淚人一般的妻子,陸塵強忍着頭痛的坐直了將左卿菡抱緊,用手撫摸着其後背,說道:“讓你擔心了,我好像看到了神霄殿。”
“神霄殿?”
左卿菡止住哭聲,愕然的看着陸塵問道:“夫君不是說神霄殿已經毀了嗎?”
“是毀了。”陸塵長嘆了口氣,無比頭疼的靠在牀榻上:“剛剛我做了一個夢,夢見神霄殿,這個神霄殿又和我見過的不同,不過到是讓我發現了一件事。”
“什麼事?”
重新坐直,陸塵一字一句謹慎的說道:“神霄殿,其實是一件法寶。”
“法寶?”左卿菡吃驚道:“菡兒一直以爲神霄殿是一個地方。”
陸塵嘆道:“我也是這麼認爲的,但是現在看來,我們都猜錯了。我煉化了紅沙火種,修爲也達到了下位天神,那時黑煞心火達到了十級的地步,讓我領悟了神霄法眼,就是因爲這,我纔看到烏前輩的古紋。而現在,我居然能夠看到神霄殿的器魂,不知道有什麼寓意。”
“器魂?”
說到這裡,陸塵忽然一怔,腦海中扛天的話迴盪了起來:你不覺得自己看到的東西多了很多嗎?有沒有因爲可以透視感覺到興奮?不要以爲神霄法眼只能用來偷窺女孩子洗澡,嘿嘿,它的用處可大着呢。
“用處?難道……”
靈光乍現着,陸塵摸索了一番,發現自己的乾坤袋不在身邊,問道:“菡兒,我的寶袋呢?”
“在這。剛剛幫夫君換了身衣衫,菡兒收起來了。”左卿菡離開了牀邊,在中庭的八仙桌上拿來陸塵的乾坤袋,交給了他。
陸塵飛快的打開乾坤袋,掏出裡面的裝有的法寶,定晴一瞧,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果然如此。”
法眼之下,滿屋各種各樣的法寶與陸塵此前見到的大爲不同,以前他只能看到法寶的本質,尚需要將法寶拿在手裡,或者利用神念和黑煞心火去感知方纔能夠察覺到器魂的所在,但是現在,他非常直觀的看見,每一件法寶上面都有與法寶本身形狀一樣的淡黃色器魂浮動。
這些器魂在陸塵的視野中展露無遺、無所遁形,哪怕再厲害的法寶都不可能逃過他的神霄法眼。
震驚之下無疑是狂喜,陸塵拿着一件又一件的法寶顛來倒去的看着,興奮的樣子好像是拿到了糖果的半大孩童一樣當成寶貝似的看個沒完。
“下品神器、中品神器,下品神器……”
“菡兒,羅喉拿來。”
將所有法寶看了一個遍,陸塵伸手向左卿菡計要羅喉。
左卿菡掏出古樸羅喉寶弓、計都神箭一併遞出,只見陸塵功行法眼,兩縷異芒投射而出,映在寶弓神箭上。
在下界的時候,陸塵就知道計都羅喉的不凡,曾經斷定此兩樣兇器乃是神界之兵,現在看來沒錯,當法眼兇光落在寶物那種充斥着混沌精髓的渾黃,馬上涌動了起來,遍佈了整張寶弓、整杆長箭上。
然而讓陸塵極爲詫異的是,饒是如此他也沒有看出羅喉和計都的品階,不禁一驚。
正當這時,異變突起……
陸塵法眼中涌射而出的兇光帶着絲絲黑煞心火的氣勁,落在寶弓和神箭上,居然將兩件神兵溶化蒸出淡淡的白煙。
不僅陸塵,連左卿菡都大驚失色的跑了過來,剛要撲過去,只見羅喉和計都突然消失了,不過陸塵的左右兩手卻是各自多了一件有如飾物般的袖珍羅喉弓、袖珍的計都箭。
“神弓、神箭器物消失,這兩樣就剩下器魂了。”陸塵頗爲驚訝的低語一聲,並難以置信的和左卿菡的目光對視着。
就在兩人因此而感到不可思議的時候,陸塵的乾坤袋裡發出萬道的九彩光芒。
光芒幾乎是噴射出來的,將屋子照的絢麗斑斕,好比一盞九彩天燈一樣耀眼無比。
兩人各自退了一步,用手擋住了被刺的生疼的雙眼,再行看去時,羅喉、計都的器魂,竟然被那本自行飛出的萬古造器典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