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馗首在心底爲囡囡高興,渡過命運大劫化仙之劫,囡囡終於走上了康莊大道。前途闊大遠長。兩個人無憂無慮,在寒潭邊、在靈秀峰玩耍。風馗首不覺得乏味,津津樂道,內心平靜滿足。
囡囡已經十三歲了,即將長大成爲真正的少女,他卻越來越愛不釋手。
這是不好的預兆麼?!
他不知道。
將來,那一份純潔感情會隨着囡囡的長大而被破壞麼?!
他不敢猜想。要是一切都是現在這樣,多好?!他居然有些希望囡囡永遠不要長大,那麼也不會有少女的渴望和情思,那麼一切將多麼美好!但是這顯然不可能,囡囡在快速的長大,不斷的成長。這個現實,甜蜜而痛苦。這就是現實,往往會讓人措手不及,抑或是無能爲力。一個人,再強大,也會有蒼白無力的一面,尤其是面對感情,面對自己。
自己纔是自己最終極的挑戰。
做一個能夠戰勝自己的人,太難,而且痛苦。但放縱,往往會換來更大的痛苦失落。這個取捨,更難。
度過了愉快的一天,風馗首的微笑毫不吝嗇的綻放,囡囡的笑聲恣情縱意的發出。夕陽黃昏之中,他們擁抱分別。囡囡在他的臉上,留下一個吻。
風馗首忐忑不安的逃走。
看着風馗首的背影,囡囡一臉促狹的笑意,直到風馗首消失在她的視線中,小丫頭才輕輕呢喃道:“你還是把囡囡當小女孩、小妹妹麼?!笨阿馗,不要痛苦,囡囡愛你,你也要愛囡囡。等我長大了,你會吻我麼……”
夕陽中,少女輕輕的揮手,然後雙手攥在一起,邁着細碎的步子,在寒潭邊漫無目的的走了幾圈,然後才駕着小青回到靈秀仙台。
回到子云峰,風馗首吩咐幾句,便去飄渺劍窟。
如今的飄渺劍窟,一切如舊,還是內門弟子修煉劍道的不二之地,裡面許許多多的弟子在內修煉,爭搶地盤。
此刻風馗首的手中出現了一枚玉符,正是當初司馬通玄賜下的,他捏在手中,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輕哼道:“早就對我有什麼懷疑了麼?!果然是老狐狸。不過,這裡面的小文章,我已經看穿了。”咔嚓一聲,風馗首將這枚玉符捏的粉碎,直接化爲齏粉。其中一道精光靈氣,破空遁走、風馗首眼神一瞥,眼中一道神光射出,道元之力破空壓縮,頓時將那一道靈光渡劫,在空中擠壓,將之毀滅。
飄渺虛天深處,無盡的虛空之中,一柄巨大的神劍之上,盤坐着一個人,全身劍氣飛轉,每一道氣息都像是一柄利劍,時時刻刻切割虛空,吞吐着無盡的靈氣,使得星辰光芒都變得黯淡起來。此時此刻,男子猛然張開眼睛,詫異道:“我的意念神光居然湮滅了。難道已被發現了其中的蹊蹺?不過,他的秘密我已看的足夠多了。等我神功大成,破關而出,一個個門派禍端,全部斬殺。一切的危險,我都要扼殺在襁褓之中,絕不能讓你們羽翼豐滿。誰也不能動搖我的地位!”這個人,便是司馬通玄,正在修煉一門劍術,在飄渺虛天的極深處閉關,感應到了風馗首捏碎了玉符,毀滅其中的神光,立刻驚覺。他現在再也感應不到風馗首,無法窺視到風馗首的秘密了。
風馗首臉上的殺意一閃,恢復平靜,交付靈石,進入到達飄渺劍窟。
飄渺劍窟之中,只有一個人值得他去結交,那就是孫重。以前他受到過孫重的庇護,對他的爲人氣魄都有好感。如今他大建子云峰,造就出來一處洞天福地,在其中修煉,可比在這飄渺劍窟好上無數。現在,子云峰萬事俱備,只欠人傑,缺乏人氣。他要集結一批力量,強大而且可信。孫重便是人選之一。這個人,因爲種種原因無法成爲真傳弟子,只能在這飄渺劍窟之中修煉,實在是屈才。
劍窟之中,風馗首身形一閃,破開了虛空,出現了那一片獨屬於孫重的區域,飄渺劍窟之中,最得天獨厚的地方。孫重一如既往盤坐在那裡,靜靜的修煉,附近少有人影出現,不得不說的確非常安靜。孫重在這飄渺劍窟之中的威望,無人能出其右,一些真傳弟子看不慣他在其中稱王稱霸,來到飄渺劍窟打擊他,試圖將之驅逐,都是鎩羽而歸。孫重的修爲,一點不比他們差,而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一劍而出,濃烈的殺意,幾乎無人能擋。
風馗首一出現,孫重已張開眼睛,冷聲喝道:“誰?”他很警覺,氣息冷冽無情。
風馗首淡然一笑道:“不認識了,孫重?”
孫重一愣,仔細打量,回想了起來,驚詫道:“風馗首,是你?!你怎麼會這麼強大?”
風馗首不置可否的一笑道:“你該出去走走了。遭逢亂世,英傑輩出,你難道就不動心?”風馗首一面說話,一面觀察孫重的氣息,發現他已經修煉到達金仙境界,但是有一種獨特的掩藏氣息的秘法,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深淺。單憑境界,大部分的真傳弟子都不及他。他在這裡苦心磨練,孤獨寂寞,無人能懂,得到的實力和境界卻是貨真價實的實在,沒有半點水分。像這類苦修者,往往比那些得到奇遇,修爲迅猛飆升的人要強大得多,因爲心境的磨練,更加的深刻。
孫重揚起頭道:“你請得動我?”這就是他的氣勢和血性,實力不及他就沒有資格與他對話,他有着非常固執的自我堅持。
風馗首微微一笑道:“請不動我就不來了。放心吧,出去之後有你的好處。不過,你先接我一劍試試?!”
說話之間,風馗首擡手一揮,一道劍氣朝着孫重打去。孫重一劍,雙目之中迸發出來精光,臉上出現凝重之色。他感受到了這一劍的壓力,驟然出劍,慘白到了讓人顫慄的殘忍劍氣切割而出,猛然迎向了風馗首的劍氣。二者凌空切割,孫重的劍氣立刻被切開,轉眼瓦解。孫重雙目一凝,一聲低喝發出,又是一劍打出,濃烈的地獄氣息纏繞在劍氣之上,陰森恐怖,卻不帶血腥。這就是他的殺劍要義。他要用劍構築一個無血地獄。這一劍出來,驚天地泣鬼神,對上風馗首的劍氣,終於旗鼓相當,雙雙湮滅。
孫重眼神流動,最後歸於寧定,看向風馗首道:“你用了幾成實力?”
風馗首如實道:“不到一成。”
孫重身體顫了顫,又問道:“那一招,是什麼?”
風馗首搖頭道:“那一招,只是我隨意發出。你的劍道,雖然除了拔萃,但是沒能跳出劍窠臼,劍是劍,卻不僅僅是劍,劍可以是一切,但卻不是一切都可以爲劍……不知道,你能不能夠體會?!”
孫重陷入沉思,良久之後才道:“我和你出去。我也應該出去了。如果你沒有出現,在不久的將來,我也要走的。飄渺劍派欠我太多,我已厭倦。”
他是一個被打壓、埋沒的人才,不是他太狠,而是現實對他太殘酷。
臨到即將走出飄渺劍窟,風馗首忽然道:“你是不是和一個長老有一場生死戰?”
孫重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出冷冽和不屑道:“老東西也不過是大羅金仙境界,苦苦蔘悟多年不能到達仙君境界。他遲遲不肯出關,因爲他知道不是我的對手。老匹夫一條,妄想給他的廢物孫子報仇?!哼,想都別想。當年,正是他的孫子,毀了我在飄渺劍派的前途。他若是敢尋來,我必殺他,斬草除根!”
風馗首淡然一笑。那一段過往的仇恨淵源,風馗首早就知道。孫重的脾性,還真是無比鮮明。有敵必殺,決不手軟,乃是梟雄大才。
從此之後,子云峰上又多了一個不合羣的新人孫重,不苟言笑,氣質冷酷,每日除了修煉便只有修煉。在子云峰上,他如魚得水,偶爾與風馗首印證劍道,獲益匪淺,修爲進步,着實驚人。
而此刻,風馗首正在長生門的深處,到達了長生門的中央。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座通天之塔,長生殿。立於長生殿之前,風馗首感受到了仙家氣息,玄妙無比,整個人精神都是一振,仰望這一座寶殿,只見寶殿之上,氣息吞吐,無盡的力量倒灌下來,充滿整個長生門之內的空間,源源不竭。長生殿纔是長生門的核心機要所在,風馗首打算將之徹底煉化,真正掌握這一道門戶,發揮出它真正的奧妙和用途。他驟然上前,出現在了那巨大的門戶之前,和整個長生殿比起來,他如此的渺小,但是他的氣魄卻比這一座大殿還要高大。他猛然他出手,按在了大殿門閥之上,道元之力流轉開來,他要催動長生殿無上陣法開啓這一道門戶,進入其中,然後徹底將長生殿煉化。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不過也只是對於風馗首而言。因爲長生門內的光陰流動,比外界要慢得多。他一聲沉喝:“萬法歸元!”長生門內,一切力量如得號令,向他涌來,他如同主宰,運用無上的力量,一點點的推開了這道大門。
君王一般,昂首闊步,他進入了長生殿中,輕聲呢喃道:“終於打開了,前生苦苦煉製的這一道門戶,終於要綻放它昔日之光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