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鳳出世

在門派裡行事、修煉,風馗首秉着清靜爲上的宗旨低調行事,絕不主動去惹麻煩,因爲天高地遠,他知道自己的舞臺不是這裡;天下才俊,他也不是資質絕佳、聰明灌頂的絕世英才,所以他心境平凡,不以有所奇遇而心高氣傲,反而專心致志的修煉,一步一個腳印,踏實前行。除非有人滋事、麻煩不請自來,他斷不會出手傷人的。而當下首要之事,便是修習《太虛逍遙劍》,然後圖天風出世之日,能夠奪得涅槃灰燼一把,天鳳彩翎一支,改易根骨,爲自己重新開闢修真路途。災難道與天龍道,是爲他修煉的基礎,日日錘鍊自不必說,也是他爲數不多的底牌之一。遮天骨手與攝魂血爪風馗首也是着手修煉。每日太陽當空便采烈日之陽,攫取陽剛之火,午夜收地煞之氣,是修煉《絕煞陰陽眼》。至於《血河風魔咒》,風馗首微微忌憚,便沒多去理睬,也只血河天尊強行給他施展了一回,害得他沒幾天好命可活,吃盡了苦頭,對這邪異的法決很是沒有好感。

張青的一身真氣被風馗首強行吞了去,可讓風馗首吃了大苦頭,回到閣樓,便有種經脈膨脹欲裂,氣脈將要爆炸的可怕感覺,趕緊盤腿坐下來,運使法決,轉動仙魔八卦,極力將之在體內搬運,煉化,然後盡數打入災難五相之內,讓其吞噬吸收,風馗首這才驚喜的發現,避難法袍之內,如心臟一般的道果又飽滿了一分,氣脈吞吐,更加的圓融自然。

“這個張青,化仙修爲真氣卻充沛如斯,果然有些名堂。可惜小看我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這些門派弟子大抵以境界論斷一個人的強弱,已然落入窠臼。我兩門大道爲基,可是尋常可比?!仙道門派里居然多有這樣品行不端,手段骯髒,作風不正的人,如同魔道。難怪總聽大能之人評說九州修真界落魄不堪,從這些小的方面管窺蠡測,也能看出一些端倪。這些都不是沒有道理的啊。仙無仙風,魔無魔性,我猜妖鬼二道隱忍低調,將來會一鳴驚人罷。”

風馗首琢磨尋思一回,這些事,他左右不得,更別說改觀,如同杞人憂天,便自嘲一聲,不往深處去想了,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他現在還困得很,自然只求獨善其身,至於兼濟天下,他心意不在此處,但願有朝一日,他功參造化修爲通天之時,做一點無心插柳之事,蔚然成陰與否,他不在意,只是盡一點心意。

修煉,是一條看不到盡頭的漫漫求索之路。

見識過許多強悍人物的風馗首深深的知道,心境的重要,每日做事,必先梳理心思,待到清靜自然,方纔開始修煉。大概宗門裡大都不太重視砥礪門人心智,所以纔有許多心智扭曲、包藏禍心之人,總橫行霸道、勾心鬥角,簡直敗壞了仙門之風。

《大易經典》彷彿一座充滿着未知誘惑的黑洞,一下將風馗首吸入其內,再也無法自拔。風馗首自沉醉其中,尋幽探秘,時而開懷大笑,時而絞盡腦汁,時而雙手比劃不住推算,不經意間五指掐動,好如算卦。

沒人打擾,清靜平和,日復一日。

朱小六正忙着苦練劍道,自與風馗首寒潭之內一番鍛鍊,他心境變化,進步神速,每日修煉不綴,日日精進。再也無人尋白曉亦麻煩,這妮子也平靜下來,爲徹底喚醒先祖血脈做着準備。花容不出無空門,阿狐阿狸也見不到風馗首。

風馗首得以在最最安適的環境裡沒有絲毫打擾的修煉。心有感悟之時,便自到靈秀峰,握劍起舞,待到心滿意足,體會清楚,便自思索一回,然後返歸閣樓,再度沉浸在《大易經典》充滿趣味的世界裡。

一切的寧靜總有打破的時候。

遠方,天障山深處,一道耀眼火光滔天而起,將風馗首從渾然忘我的境界里拉了出來。

天鳳即將出世,迎接涅槃的最後一步。

天際,百鳥歡鳴,盤旋起舞,蔚爲壯觀。

花容從無空門之內一閃而出,連推了推還沉浸在不斷推演的奇妙境界中的風馗首,一臉沉靜,如同一株悄悄張開的蓓蕾,吐着靜謐的芬芳,不失端莊婉約。

風馗首猛張開眼眸,詫異的擡頭道:“出什麼事兒了?我正到緊要關頭,這一下又須得我重新再來了。”

花容凝重道:“這些都不要緊,以後可以再來。天鳳出世了,你的機會來了。”

“啊?才半月時光,就要出世了麼?”

風馗首一愣,臉上浮現出喜色,一步到了欄杆外往天障山深處看去,正見天上紅雲如火,好像燃燒起來。

“我們去看個究竟!”

風馗首當機立斷,花容隱入無空門之內,風馗首方展開身形,先出了山門,然後徑直往天障山深處而去。

到得天障山之外,風馗首已然感到隨風而來的一股燥熱,額頭竟然冒出細細密密的一層汗珠,微微詫異的往四處看去,看見幾條人影從旁裡一閃而沒,是往天障山深處去的。而且,更有幾道極其隱晦的危險氣息,蟄伏不動,使得風馗首微微忌憚。

風馗首略停了一刻,便舉步進入天障山,一路飛快,不多時便到了天空中那火燒雲的下頭,只感到周圍的都是火紅一般的世界,充滿着一種柔和的火紅光線,光弧跳動,帶着不安分的炙熱,使得熟悉的一切成了一個夢幻般的不一樣的世界。

各種各樣的鳥兒正在這熱辣的環境裡張開羽毛,頗爲享受的梳理羽毛,嘰嘰喳喳的話着鳥語,遇人靠近也不驚恐,彷彿這是它們自己的美好國度,充滿着閒適和自豪。

耐着燥熱,風馗首緩慢下來,再往裡去幾裡地,便見一個原本不起眼的大山谷,此刻已經光禿禿一片,植被早就不見,剩下的全是被高溫灼燒融化的土壤岩石,成了一方熔岩池,冒着灼熱的氣流,不斷翻滾。

周圍的山頭上,風馗首放眼看去,來者不知幾何,大多是距離此較近的飄渺劍派弟子,但另外一些卻來路不明,神色各異,目光通通聚集到那熔岩池內。

風馗首選了一個不起眼的地點,靜靜站立,小心翼翼的四處打量開去,這時候花容的聲音在他心頭響起道:“天鳳出世,已然如同神蹟,一般人是沒有資格去看的。沒想到還有如此多人聚集在此,簡直是不要命了。屆時鳳凰出到熔岩之外,有一波強悍的火焰衝擊,幾乎無物不焚,我不願浪費太多力氣來對付這火焰,須得你自己一力相抗。我感覺到幾股危險的氣息潛藏在此,到時候還需我給你引開,你去奪去涅槃灰燼與天鳳彩翎。這些人不知死活的在此徘徊,是坐以待斃,你須得做點準備。”

“我該怎麼辦?”

風馗首在心頭道。

“離天鳳現形已經不遠,你速速退到十里開外,掘一個幾十丈的地洞,將自己埋起來。淵淵后土,大地會給你最有力的保護。到了時候,你再從裡出來,去見識一下天鳳如何對抗天罰,見證她是如何涅磐重生的。”

花容說的緊急,風馗首依言便立刻退走。直到了十里之外,尋了一個隱秘地點,開始掘了一個地洞,風馗首力求保險,直掘了二十丈深,耗了一個時辰多。

此時,天已將黑,夕陽餘暉紅彤彤如火,暈染天際一片,煞是好看。

“下去罷!”花容預料時間差不多,便吩咐風馗首道。

風馗首一躍入了這深洞,鼓盪真氣將自己保護起來,然後雙掌不斷擊出,直打在洞壁兩側,到得底部,這深洞便也垮塌,掩埋下來。

地洞下面,溼潤潤的一片,風馗首在靜靜等待。

忽然之間,風馗首隻感到周遭猛然劇烈的動盪起來,一股灼人的熱度生髮出來,猛然席捲過來。風馗首心頭暗叫一聲:“來了!”

十里之外的山谷裡,那熔岩池裡,一座古樸石臺緩緩升起,不知是何種材質,中間凹陷一塊下去,內里正躺着處於涅槃時期的天鳳,好像一顆巨大的蛋,火紅的蛋,甫一出到熔岩之外,一圈橙色的火芒呈現一個光圈模樣一個震盪,成了一道火焰風暴,向着四周席捲而去。

高到極點的溫度,光芒一般迅捷的速度,收割着所過之處一切可以灼燒的事物。

原本還在圍觀的無知之輩驚恐的叫着,四散逃竄,但是無濟於事。

天鳳涅槃,不是任誰都能看見的。

但像風馗首這樣投機取巧的卻是極少數,大多數沒有準備的人,在這一道霸道無比的火弧之下,同草木一齊化爲灰燼。

活下來的,無不是有所依仗的強絕之人。

充斥着毀滅的火弧過後,渾圓的天鳳緩緩的升騰起來,直到半空之中,灑下一道道強烈的光線,照在本就滿目瘡痍的天障山之上。所過之處,土地開始融化,岩石漸漸解體,剛剛得以活下來的人來沒來得及歡呼,再度引來了一波殘酷的洗禮。

新生和死亡,在這一刻表現的淋漓盡致。

土地之下的風馗首隻感到身邊的土地忽然變得通紅一片,水汽升騰,好像置身於蒸籠裡面,痛苦難熬,但是他身體裡海神神力將他保護,加上土地爲他抵擋了大部分的溫度,一時間安然無恙。

此刻,要是風馗首看到外面末日火海般的景象,他一定會後悔自己挖的太淺,因爲那時他纔會意識到,自己藏在區區二十丈的土地之下,實在是一種巨大的冒險,簡直是在玩命。倘沒有海神神力的護佑,他豈能活過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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