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和丹妮爾又向前遊了五六分鐘後,暗河中的水開始變淺,他們倆已經不能夠施展開拳腳了,只好站起身來,淌着水向前走。不一會兒,秦政眼前一亮,他們進入到一個寬敞的天然溶洞之中,在這裡,暗河淺的只能淹沒二人的小腿,但是河面極寬有十幾米。暗河兩岸一邊是溶洞的邊緣,另一邊是鋪滿鵝卵石的石灘,石灘斜斜的延伸出五六十米後,然後陡然間加大斜度,沿着大斜坡向上二三十米上面好像是一個平臺,微弱的亮光就是從那裡投射過來的。
秦政和丹妮爾走到石灘上,突然兩個推着獨輪車的人影出現在平臺上,他們嘩啦一聲把車上的廢料順着斜坡倒了下來,頓時碎石塊骨碌碌的滾下來,有幾塊滾動勢頭過猛直接滾到了河中。
丹妮爾一拉秦政道,“阿政,你快看。”
秦政“噓”的一聲,用手指指上面,示意丹妮爾噤聲。丹妮爾吐吐粉色的小舌頭,衝着秦政做了個鬼臉。
秦政等上面的人離開後,悄聲道,“丹妮,我先上去看看情況,你在這裡等我好不好?”
丹妮爾道,“不行,你別想撇下我一個人,我要跟你一塊兒上去,如果有什麼問題,我們也好互相照應一下。”
秦政直接反對道,“丹妮,你開什麼玩笑?我們倆呆在一起纔不好互相照應,如果我們倆都被困住了,誰來救我們。不如這樣,丹妮,我上去探查情況,你留在這裡做接應,好不好?”
丹妮爾只是想和秦政在一起,“互相照應”不過是她找的一個藉口,“不好。我覺得還是我們倆一起行動安全一些。”
秦政想了想,道,“也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我還真有點不放心。”溶洞是秦政第一次來,誰知道會不會有怪異的靈獸潛伏在暗處。
丹妮爾心中一喜,“阿政,我們走吧。”她當先沿着斜坡爬到了平臺之上,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被一個人猛地一拉,躲在了甬道邊上巨石的陰影中,她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噓,丹妮,有人過來了。”
四五個具有修真初期水平的年輕小夥子排成一隊,手裡舉着火把,拿着刀槍走了過來,其中一個喊道,“師兄,我們都巡邏了好幾圈了,沒有發現一點異常的情況。讓師兄弟們休息一下吧。”
師兄道,“你們幾個就會生事,我們都是玄衝派的修真者,走這點路算什麼。”
師弟甲道,“我們自然不能和高大威武的師兄你比了,我們平日裡多虧了師兄你照顧才能到龜谷晶礦做這份既輕鬆待遇又高的工作,比整天呆着師門強多了。”
師兄大概是很喜歡被師弟們吹捧,“好了,今天我就再照顧你們一次,大家現在在這裡休息一會,渴了的喝口水,餓了的吃點東西。”
一小隊人馬歡呼一聲,各自散開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師兄也看中了被秦政丹妮當作遮掩物的巨石,走了過來然後縱身一躍,坐在了巨石邊緣處。
秦政順手一拉,把丹妮爾拉到他的懷裡,丹妮爾“嚶嚀”一聲,癱軟在秦政懷裡。秦政心中奇怪丹妮爾怎麼會在這個關鍵時節出問題,他只能攬着丹妮爾,極力的往巨石的陰影裡面縮。他現在還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情報,可不能被人發現。
有個師弟屁顛顛的跑過來,“師兄,你喝水。”
師兄接過水囊,仰脖喝了幾口,“真他媽的痛快,要是再有口酒喝好了。”
師弟甲迎合道,“是呀。孟家指定的什麼破規矩呀,憑什麼不讓我們喝酒,又不會誤他們的事。”
師兄從巨石上扣下來一塊鬆動的石子,扔到師弟甲身上,“就你小子話多。我跟你們說,咱們哥幾個在一塊說什麼都行,像這些沒有分寸不知進退的話千萬不能當着外人的面說。礦上的規矩可是大師伯的老婆定下來的,掌門師祖也同意了的。要是傳到他們耳朵你,你小子不死也得脫層皮。”
師弟甲呵呵賠笑道,“我就是順嘴抱怨一下,師兄你多多包涵。”
師弟乙道,“師兄,你見過大師伯的老婆嗎?漂亮嗎?”女人永遠是男人最關心的話題,女人的容貌更是最關心話題的中心。
師兄道,“當然見過了。孟師伯母可是天生麗質,長的比天仙還好看。”秦政躲在暗處差點笑出來,這個師兄明顯是在吹牛,孟曉錚他是見過的,相貌普通,和天仙差遠了。
師弟甲道,“管她好看不好看,都跟咱們哥幾個沒有關係。我現在最想的就是什麼時候能夠進到晶礦的核心區看一眼,我聽說裡面晶石可多了,要是我能進去挖它一天,以後修煉用的晶石就不用犯愁了。”
師兄又扔了他一石子,“你小子盡幹些白日做夢的事。晶礦裡面有四方面的人看守着,每出產一塊晶石都會被記錄在案,你小子要是敢往腰包你偷揣一塊晶石非被剁成肉醬不可,保準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師弟甲咂咂舌,“這麼厲害。”
師兄道,“那是當然,這個晶礦名義上是孟家的,可是咱們玄衝派、官府還有駟舶貉的商家都佔了不小的股份,你說那家不會安排人在礦裡面親眼盯着,要是被人偷偷藏起來一塊極品晶石,不就虧大發了嗎?”
師弟丙道,“哇,這裡面還有極品晶石啊。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看一眼,雖然我也不奢望擁有,可是摸一下看一眼也好啊。”
師弟甲道,“咱們師兄肯定見過,讓他給咱們講講,如何?”
“好啊。”師弟們起鬨道。
師兄大手一揮,“我給你們講不明白,等以後你們親眼看到了,就知道極品晶石是什麼樣子了。好了,我們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也該繼續巡邏了。”
等他們離開後,秦政鬆了一口氣,“丹妮,我想進去看一眼,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丹妮爾兩頰飛霞,“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她剛纔根本沒有聽到那幾個師兄弟們說些什麼,秦政突如其來的一抱讓她的大腦陷入了停頓狀態。
秦政道,“你一個人在這裡當心一點,等我回來。”說完秦政起身,四處看看沒人,躡手躡腳的跟在巡邏隊的後面。
孫若彤事先並沒有想到孟曉錚居然會提出結拜的要求,在她看來,孟家和秦政之間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沒有和諧融洽到要結成兄弟般的關係,她是秦政的未婚妻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孟曉錚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她仍然提出來這種不可思議的要求,很可能是算準自己不會拒絕吧。孫若彤展顏笑道,“多謝孟先生、樸先生厚愛,小女子資歷淺薄不敢高攀。”孫若彤習慣上喜歡跟着秦政稱呼修真高手爲“前輩”,但是對着孟曉錚和樸迦霖,儘管她心胸寬闊,這“前輩”二字無論如何是喊不出口。
孟曉錚一愣,一句“爲什麼”脫口而出。孫若彤會直接了當的回絕已經超出了她的預計。與孫若彤結成金蘭之交雖是她臨時起意,可是她卻有八九成的把握,在她看來,她是玄衝派的兒媳,與她結拜對孫若彤只有好處不會有壞處的。沒想到她放下身段要和孫若彤結拜,竟然會被人拒絕。看來,世間傳聞孫若彤以公心爲主也不足全信。她不知孫若彤愛秦政極深,會讓秦政不快的事情孫若彤是不會做的,更何況孟曉錚看得上孫若彤,孫若彤卻看不上孟曉錚。孟曉錚當年設計陷害秦政一直是孫若彤心中的一根刺,要不是顧念皇室和玄衝派的關係以及秦政口口聲聲不願追究陳年舊事,孫若彤早就開始調兵遣將整治孟家了。孫若彤性子溫婉並不代表她沒有脾氣,要不然陳蓉和潭雅也不會怕她勝過怕孫麟閣和陳雪了。
孫若彤淺淺一笑,“家嚴從小就教育我,要全心全意地愛護自己的姐妹,我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妹妹,我的心全給了她,自然不方便再多結交一個姐妹,因爲我的心再也容納不下別人了。”
孫若彤一番話說完,孟曉錚鼻子差點氣歪了。孫若彤說的這叫什麼話,什麼是把一顆心全給了妹妹,如果這樣說的話,世間一奶同胞七八個姐妹兄弟的大家庭該如何計算呢,難道是大哥只疼愛二妹,其他的姐妹就不管了嗎?一派推托之詞。孟曉錚還要爭辯,樸迦霖忙暗中給自己的老婆使了個眼色,孟曉錚是當局者迷。樸迦霖在旁邊看出來了,孫若彤根本沒心和孟曉錚結交,能給孟曉錚一個臺階下就很不錯了。孟曉錚習慣佔上風,這次被孫若彤擺了一道,心裡難免亂了方寸,做丈夫的不能不提醒一下。孟曉錚也是心竅玲瓏剔透的人物,在樸迦霖的提醒下,知道現在不是糾纏於細枝末節的時候,她勉強壓下心中的不忿,沉聲道,“曉錚失態了,請將軍原諒。”這時她也不喊孫若彤“妹子”了,也沒有了剛纔的親熱勁,“孫將軍,也許你也知道,我們孟家現在經營的龜谷晶礦發現的線索是由秦政秦將軍發現的,我和外子此次前來就是想和秦將軍協商一下歸還我們代爲保管的股份之事的。”
樸迦霖在一旁敲邊鼓道,“其實當年的一切都是誤會。內子當年發現了龜谷晶礦,心中也是把秦將軍算成晶礦的股東之一的。可是,秦將軍當時只是一個普通的世俗人沒有能力保有晶礦的股份,將軍也知道修真界講究實力爲先,秦將軍持有晶礦的股份不但不是好事,相反還會招來災禍。所以內子就想了一個辦法,暫時代爲保管秦將軍的股份,並且把秦將軍送出去拜師學藝,內子早就想好了,一等秦將軍歸來就把他應得的還給他。”這番話原本是孟曉錚的臺詞,不過眼看着孟曉錚和孫若彤有鬧僵的趨勢,樸迦霖不得不出面說出這番話意圖挽回局勢。其實這番話就該讓樸迦霖說,若從孟曉錚口中說出,倒有幾分邀功之意。
這番義正言辭的話初聽非常有道理,孫若彤卻是淡淡一笑,“是嗎?”秦政到底受了什麼樣的苦,遭了什麼樣的罪沒有比她更清楚的了,樸迦霖這番話騙不懂內情的人還說得過去,想騙她沒門,窗戶也不會給他們留一扇的。
孟曉錚道,“唉,都怪我當年沒有和秦將軍說清楚,瞞着秦將軍擅做主張。其實我也是爲秦將軍好,我怕秦將軍知道他擁有了一筆鉅富,就失去了進取之心,所以就沒有告訴他。現在好了,秦將軍事業有成,不但當了朝廷大員,還練得一身本領,我也深感欣慰了。”孟曉錚說到這裡哽咽的說不去話來,“秦將軍,我對不起你呀,如果你能打我一頓罵我一頓也好啊,這樣我心裡的痛苦也能減輕一點。”孟曉錚最後一句話卻不是假話,她心裡對秦政真的是一直抱有愧疚之意。
孫若彤暗中搖搖頭,道,“孟先生,你也不用自責,我家小政從來沒有怪過你。小政說過,如果沒有你,他也不會和我締結鴛盟之約,所以我和小政不但不怪你,反而應該謝謝你纔是。”說着,孫若彤對着孟曉錚施了一禮,“多謝孟先生成全。”
孫若彤突如其來的一下,讓孟曉錚亂了陣腳,忙道,“不用了,不用了。”
孫若彤又道,“小政還說,等到我倆成親的時候,還要請孟先生和樸先生喝上幾杯喜酒,到時候你們二位可一定要來呀。”
孫若彤的明奉暗刺的話讓孟曉錚心中惱恨,看着孫若彤臉上洋溢着發自內心的幸福笑容,孟曉錚對孫若彤又羨又妒,心裡腹誹道,你高興個什麼呀,還不是撿了我挑剩下的。
樸迦霖一直覺得自己老婆是世間最聰明的女子,今天才知道自己是夜郎自大坐井觀天,孟曉錚在和孫若彤的交鋒中始終落在了下游,孫若彤只是輕描淡寫的就把孟曉錚淋漓盡致的攻勢擊潰。他此時才相信孫若彤的智慧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他再次挺身而出,“既然孫將軍盛情相邀,我和內子就卻之不恭了,等孫將軍和秦將軍喜結連理的那一天,我們一定免不了要討幾杯水酒喝。”說到這裡,樸迦霖頓了一下,取出一張寫滿了字的紙,道,“孫將軍,這次來我們一是要和秦將軍解釋清楚當年的誤會,另外就是歸還秦將軍應得的股份,這一張是轉讓龜谷晶礦股份的契約,我們玄衝派、孟家和商家從現在開始把秦將軍託管給我們的股份正式轉還給秦將軍,這兩年多以來的收益我們也會在以後的三年的時間裡逐步歸還給秦將軍。請你過目。只要在這裡簽上秦將軍的大名,這張契約就會馬上生效。”
孫若彤並沒有接,道,“多謝兩位先生好意了,我們心領了。這張契約還請你們拿回去,我們不會同意的,那些股份我們一成也不會要你們的。”
樸迦霖一愣,“孫將軍也許還不知道龜谷晶礦的規模吧。龜谷晶礦可是目前劥龍國已探明的儲量最豐富品質也最……”
孫若彤揮手打斷樸迦霖的話道,“樸先生,多謝你的介紹了。龜谷晶礦的股份我們是不會要的。”
樸迦霖道,“孫將軍如果你嫌少的話,我們還可以商量。我們大家可以商量,直到秦將軍孫將軍滿意爲止。”玄衝派是龜谷晶礦第二大股東,而且他們還掌握有其它幾處晶礦的開採權,所以能夠承受多讓出一點股份的損失,這是經過砷冥親口同意了的,要不然他也不敢亂說。
孫若彤道,“樸先生誤會了。龜谷晶礦是營利性礦山,按照朝廷法令,我和小政身爲國家工作人員,本人以及家屬不能參加營利性組織,所以無論樸先生出多少的股份,我們都不會同意的。”
樸迦霖一臉的失望,孫若彤這番話徹底堵住了孟家和玄衝派試圖拉攏秦政的路子,讓他們無話可說。突然他眼前一亮,道,“乾脆,孫將軍,你不如和秦將軍一起辭官算了,龜谷晶礦的財富足夠你們無憂無慮的生活好幾輩子了。”
孫若彤沉下臉來,“樸先生請自重,我和小政深受皇恩,如何能夠做出如此不忠不義的事情來,還請先生再務說出此等話來。”陳雪一直把孫若彤當自己的女兒看待,讓孫若彤捨棄陳雪辭官回家,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樸迦霖訕笑兩聲,“對不起,孫將軍,在下一時失言,請你多多見諒。”
孟曉錚道,“孫將軍,我們這次來是想和秦將軍商量的,你這樣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連秦將軍看一眼契約都不讓,你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你能替秦將軍做得了主嗎?你就不怕秦將軍知道這件事後,怪罪你嗎?”
孫若彤“嚯”一身,站起身來,緩步走到會客廳門口,金黃的的陽光照到她的身上,使她宛若天仙下凡一般。孫若彤臉上帶着既驕傲又幸福的微笑,一字一句的道,“我是秦政的未婚妻,我們身心交融、彼此相愛,互相沒有任何猜忌。我的事情他可以做主,他的事情我也可以做主,所以兩位可以完全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