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自量力，若是不計後果，莫說是三下，哪怕四下又如何，對我而言也是輕而易舉之事！”
君傲天露出了濃濃的不屑之色，似乎有些做作，這也難怪，就在此前，他是十分嫉妒秦牧的，可是隨着秦牧的死亡逼近，他的嫉妒也得到了宣泄，轉而化作了滿滿的輕蔑。
“這震天鼓……”灰衣老者半睜着他那雙渾濁的雙眸，默默地看着天空之中那巨大的光幕，少頃之後嘆息道，“唉，果非善類，不可善近啊……”
“結束了嗎……”林青雁看着那由於血肉盡失而仿若一具乾屍的秦牧，眼眸之中的複雜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解脫，“這樣也好，我不希望，自己會不可遏止地仰慕他……”
“死了……死了……”林浩辰口中喃喃唸叨着，聲音愈來愈大，直至最後竟成了肆無忌憚地吼聲，更伴隨了無比瘋狂的笑容，“哈哈，終於死了，上天有眼啊，秦牧，沒想到吧，沒想到你也會有今天，哈哈哈哈！”
“這小子，神通都不會用，準是神體境螻蟻，原本我還在納悶他是怎麼敲響震天鼓的呢，現在看來肯定是用了卑鄙的手段，現在定是被老祖留下的什麼法術神通給看穿了，故而受到了嚴重的懲罰，他還真是咎由自取！”
一名內門弟子幸災樂禍地自言自語着，他的想法被絕大多數人認同，可以說，內門至少有九成九的人，是與他抱有同樣想法的。
“嗯嚀……”
一陣細微的好似少女情不自禁發出的掙扎聲從某間小屋之中傳出，細看，小屋之內，窗口之旁，站有一名少女，該少女外貌十分甜美，只是雙眸空洞，雙瞳渙散無神。
她此刻愣愣地凝視着天際，不，準確地說，只是把她那絕美的臉龐對準了光幕的方向罷了。
畢竟雙目空洞的她，用凝視一詞早已不再準確，然而又有誰知道，她的心底深處，是多麼渴望自己能夠重新奪回自己神智，可惜渙散的雙瞳始終無法凝聚出那一點精芒，唯有眼角一滴晶瑩無力滑落。
她，是童霖兒，一個近乎於傀儡的童霖兒……
“震天鼓的存在，或許是一個禁忌，這一點你應該明白，此子無望存活，更無論敲出那第四下，第五下乃至第六下，這一次你輸了，但願賭約之事，你莫要抵賴。”李元峰無喜無悲地留下一句話語，轉身便離。
那一番話語顯然是對武長欽說得，只是此刻的武長欽，又怎麼可能聽得進去，幾番猶豫之後，他在內心做出了最終的決定，“雖然主人說無論如何都必須順其自然，不可強求，但畢竟看着他一點點長大，我又如何能做到……”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在武長欽內心話語落下的剎那，在那片灰色漩渦之中，那塊荒涼大陸之上，那名灰髮男子突然擡頭朝着漩渦之外看了出去，同時嘴角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此界，吾獨掌蒼生，世人不可違，世人不可逆，世人，不可言！”
話語落罷，那一語竟似化作封印，以至於本以打定決心的武長欽突然腦海一空，在他毫
無意識的情況下，瞬息之間改變了他的一切相關之念，如此一來，秦牧就好比失去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他若想活下去，絕不可能再靠外人幫助，唯有自救！
李元峰並不知道武長欽的狀況，他淡然揹負着雙手，越行越遠，可是身影尚未消失在道路盡頭，便突然止住了，因爲他聽到了一陣鼓聲，一陣令人心神顫動，甚至連靈魂都會止不住想要去膜拜的威嚴鼓聲！
“這！”
一字的驚呼，灰衣老者自盤膝於此以來，第一次完完全全地睜開了他的眼眸。
此時此刻，他的瞳孔內沒有半絲渾濁，有的僅僅是震撼，無邊的震撼，因爲他看到，那原本險些奪走秦牧性命的血球，竟然開始反哺起秦牧來，僅僅是一個眨眼的時間，秦牧便徹底恢復了過來。
不僅如此，恢復過來的秦牧不知爲何，雖說顏色蒼白，身軀較之先前略顯乾瘦，但哪怕是通過光幕去眺望，也能感受到他的變強，他在恢復過來後，二話不說，直接敲出了第四下！
“原來是這樣。”
秦牧內心平靜得有些可怕，與那些聞聲之人形成了鮮明的反比，但是又有誰知道，他這是在極端的瘋狂過後，纔會顯露出如此鎮靜的模樣。
“這血球，並沒有害我之意，只是精粹了我的骨血魂罷了，先前我若是抵抗，恐怕會適得其反，稍有不慎便會碎滅了自己的一切，最終落得屍骨不存灰飛魄散的下場，只是我不明白，我的選擇是順還是逆……”
正是因爲內心被濃濃的疑問充斥，他纔會選擇繼續，可是他又怎麼知道，他的選擇給一個落魄壯年帶來了什麼樣的變化，讓一名妙齡少女撥動了什麼樣的心絃。
落魄壯年是雜役院那將選擇投注在秦牧身上之人，妙齡少女則是林青雁，不過他們倆絕不是影響最大之人，與林浩辰的崩潰。李元峰的呆滯比起來，還是略顯不足，甚至在君傲天的癲狂面前，更是顯得無足輕重。
“怎麼可能，這……這絕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我纔是天之驕子，他……他又怎麼配凌駕在我之上，他不過是一個螻蟻罷了，甚至他的性命，還是我救下來得！”
君傲天無論如何都不肯接受現實，甚至還起了滅殺秦牧之心，因爲他害怕，害怕秦牧會無止盡地敲下去，六下之前倒也罷了，可是六下之後……
六下，是一個分水嶺，真正懂門道的人知道，六下以前由“緣”之一字決定，但六下以後，那是由“運”字決定，據傳，可承鼓運者，騰飛九天，資質冠絕！
“他能創造奇蹟嗎，有史以來，無人可敲響第七下，他……”灰衣老者露出了一絲希冀，那已經開始被死氣瀰漫的臉龐之上，十分罕見地有了一絲回春的跡象，“能嗎？”
“咚！”
第五下鼓聲，反震之力已然滔天，若非有陣法限制，恐怕頃刻間能毀滅一座山峰，但於秦牧而言，卻是無礙，他就好似與震天鼓融成一體了一般，反震之力與他而言根本沒有作用，甚至可以說，現在敲鼓並非是考驗，只是
一個“想”字罷了，他想，所以他敲了。
他不在乎自己的舉動會給他人帶來什麼樣的影響，他只知道，他這是第一次在遇到謎團後能如此順利地去尋找答案，太多的疑雲遮掩了他的雙目，他希望能夠掃盡一切，去睜眼一觀真相，他希望這是一個良好的開始，是他解開一切一團的導火線。
“還差一些……”
話音落下，第六陣鼓聲隨之轟鳴，這一息，除君傲天之外，一切嫉妒蕩然無存，在高不可攀的存在面前，嫉妒純屬笑話。
只是有些人執念太深，君傲天，他不甘！
“他必須死！”
君傲天不僅僅打定了主意，更是立刻要付諸行動，只可惜他前腳剛要踏出，身子還未能化作長虹，灰衣老者便封鎖了天門峰，並直接以其老祖的身份降下絕令。
“沖霄門弟子聽令，今日之事絕不可外傳，違者無論身份，格殺勿論，現在你們需要做得便是給老夫安安靜靜地看着，誰若打擾了我沖霄之子的好事，老夫必當滅其神魂，令其永世不入輪迴！”
灰衣老者話語一出，君傲天頓時慘白下了臉色，縱使李元峰待他如同己出，但在灰衣老者面前，哪怕是李元峰，也只是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孩罷了，想殺別可殺之，更何況是他呢？
灰衣老者的命令無疑是沉重的巨山，壓在了每一個得令之人的心頭，在他人看來，這是灰衣老者對秦牧重視的一種表現，那種身爲同門卻天壤有別的感覺令無數人倍感酸澀，但是在君傲天看來，那是讓他榮譽被無情奪走的一道聖諭，內心的不甘與無力使得他露出了極其猙獰的神色。
“秦牧，就算你奪走我的光芒又如何，那個女孩你很在乎吧，我會讓你後悔你所做的一切！”
秦牧自然不可能聽到君傲天的話語，不然他多少會察覺到一些異常，推測出童霖兒深陷困境也不無可能。
只是世上並不存在什麼“如果”。“不然”，現在的秦牧，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實力急速飆升的快感之中，第六陣鼓聲給他帶來的不僅僅是重視，不僅僅是榮耀，更有造化！
鋪天蓋地的靈氣霎那間蜂擁而至，好似撲向羔羊的餓狼一般，拼了命的往秦牧體內鑽去，使得他原本還停留在神變之境的修爲就好似打破了一切桎梏一般，毫無顧忌地暴增了起來，每一息都讓他得到新的突破，短短四息時間，他便一舉達到了神體九重。真正的神體境！
這依舊沒有結束，他能感受到，雖然他修爲的實力還遠遠無法與自身肉身力量媲美，卻實實在在令他摸索到了神通境的門檻，甚至他覺得，自要他有心取神性，大可直入神通門檻之內！
“對於他人來說，或許神體九重便是圓滿，但對於我來說，即便至今，我神體依舊未能圓滿，尚有瑕疵，若就此入神通，不是我所想要的，若不能讓我神體圓滿，這神性，我……不要！”
鏗鏘有力地對着震天鼓吐出一語，話音落下後，秦牧雙目一凝，隨後毅然逆轉功法，瘋狂地做出了散功的舉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