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鬼般的呼號漸漸沉了下去,昆吾山恢復了往常的祥和與寧靜。整個天空逐漸轉爲透明,擡頭看去,天幕之外竟有條條海魚恣意遊動。——如此聖山竟是在浩渺深海之下!!!
“唉~~~~當年將你們的魂靈留在這裡,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天命神看着埋藏了無數不甘怨靈的昆吾山脈,輕輕嘆息。灰色眼睛擡起的時候,卻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忽地眉頭一斂。
“對了,他們的修爲現在還不能去珈藍島。”
“不過也沒關係,反正幾年前就已經將那裡封印了,他們現在是無法打開的。”
很快,他又搖了搖頭,輕輕拍了拍座下的白澤轉身朝遠處行去……
濃稠的灰色霧氣聚集珈藍島上空,沉沉的,將整個天空降低不少,似乎隨時會拉着那蒼天一起落下似的。
碧藍的海水彷彿溫柔的情人,輕輕吻着小島邊沿褐色的岩石。
緊那羅靜靜坐在礁石之上,臉色依舊是那副異於常人的蒼白,只不過那蒼白卻多了幾分無奈。
離開冰火島已經兩年,陽凌天等人卻好像人間蒸發一般,忽然消失無蹤。、對緊那羅這樣不想放棄大權的人而言,這樣的情形原本應該是好事。只可惜,司空妙早已經看過他那本錯誤日記上的內容,而海外九部中的其他八部卻在發了瘋一樣地尋找陽凌天等人,如果被哪些人找到,一旦有一天,八部之人和他一起來到珈藍島,那自然會發現日記不對。
到時候,就算他巧舌如簧能洗脫謀害九部之主的罪名,但捏造日記這個罪名卻是擔定了。按族規,他應該被……
兩年的時間,他一直呆在這珈藍島等待陽凌天等人的到來,以便斬草除根。然而兩年了,卻連對方的影子都未曾看到。
“難道他們並不是要找什麼珈藍教?當初只是設下陷阱故意引我上鉤?”
眉頭輕輕挑起,緊那羅很快又爲自己無聊的猜測搖了搖頭。——兩年前在冰火島,他和陽凌天等人才第一次見面,他們不可能知道自己不願歸順,更不可能預先明瞭自己日記中對珈藍島的記敘有錯誤。
另外,更讓他詫異的是。一年前,在這裡等了許久還是沒見到陽凌天等人到來的他曾經懷疑對方已經先一步進入此島。他也曾壯着膽子想進入當年那幾乎讓他死無全屍的地方查探。可奇怪的是,那地方卻好像被誰設下了什麼強大的封印一般,雖然近在眼前,但卻無法觸摸。
“唉~~~現在也只能在這裡等待,看過段時間長老那邊會不會有消息傳來。否則一回去,其他幾族的傢伙一定會讓我帶他們到這珈藍島來。”
輕輕的一聲嘆息,充滿了有家不能回的無奈。
忽然,天空傳來一陣異樣的波動,——那是珈藍島的北部。緊那羅擡頭望去,只見北部那低沉的天空忽地憑空生出一個好像門一樣的光圈,且幾條人影還從那光圈中走了出來。
“這~~~這是~~~?”
緊那羅眉頭挑起,在這海外羣島生活了如此之久,足跡可謂踏遍了每一座島嶼,但他卻從來未曾見過這樣的光圈。
另外,雖然距離遙遠看不清楚從光圈中出來哪些人的模樣,但那些模糊的身形卻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快速飛起朝光圈所在方向行去,近了,看清幾人模樣的時候,他身體卻輕輕一震,眼裡忽然有了冷光蔓延。
“陽凌天,你們終於出現了。”
殺機快速升騰,隨即又消失無蹤。
——畢竟,慕容承德曾經說過陽凌天身上有一柄古怪的長劍,可以剋制海外九族族長神器。如果他能得到,那海外九部豈非會有新主人……
“那人不是緊那羅嗎?他怎麼來這裡了?”
沉吟間,一個清脆的聲音隨風飄了過來,擡頭看去,只見孫凝煙也發現了自己的存在,正用手指着這邊疑惑地嚷嚷。
“呵呵~~~~”
緊那羅笑了笑,快步行上前去,雙手輕輕一抱:“緊那羅知道主人要前來珈藍島,怕主人路途不熟,所以特地在此等候,給主人帶路。”說話的同時,身體還深深地彎了下去,態度極爲謙卑。
“你不是不承認陽大哥是你們九部之主嗎?”
孫凝煙小嘴鼓起,對當日對方拿回日記的事情依舊耿耿於懷。
哼!鬼才想認他,等我弄清楚那件東西是否有特殊的使用方法就是你們的死期。
緊那羅心中一聲冷哂,蒼白的臉上卻堆起了如花般的笑容:“呵呵~~姑娘說笑了。主人能開啓羅迦族的神像,身份又豈會有假。只不過這海外九部傳承萬載,其中勢力錯綜複雜,當日我只是做個樣子,想暗中替主人查探這九部之中是否還有羅睺那樣的人物存在。”
“哼,那好,你探聽到什麼了?”孫凝煙依舊不依不饒。
然而司空妙卻是轉頭看了旁邊面無表情的銀髮青年一眼,輕輕揮了揮手:“孫妹妹,現在不說這些了。還是先請緊那羅族長帶我們到附近城鎮先休息下再說吧。”時間緩緩流逝,體內魔鬼般的嗜血已經在開始升騰,此刻卻是容不得半點拖延。
緊那羅微微一愣,隨即大喜地手輕輕一擡,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呵呵~~~是緊那羅疏忽了,各位,往這個方向走三百里便是這島上原住民的城鎮……”
和緊那羅上次在冰火島時說的一樣,整個珈藍島都瀰漫中一種奇怪的氣息——好像腐爛屍體上發出的死氣。低沉的天空令人壓抑得發慌,甚至島上的草木在這種氣息的影響下都變得萎靡不振。連稻穀都不能生長,整個島上可以吃的也只有玉米而已。
雖然西門無極等人早已經不需要什麼飲食,但長久闊別人間煙火其實也是一種痛苦。進入一家酒樓之後,陽凌天和司空妙先後告辭離去。承天、煙羅、蒙、孫凝煙共聚集一桌,而因爲此處桌子一張只能坐四人,西門少爺則被擠到了一旁的桌上和緊那羅同坐一桌。
雖然是玉米做成的實物,但孫凝煙和蒙依舊吃得津津有味,還不時伸出手來搶奪對方盤中的食物。
然而西門無極卻是滿臉愁苦,輕輕嘆息了一聲。
魏博一是被司空妙暗算這個天大的秘密在心中已經憋了很久,原本進入這珈藍島的城鎮,總有機會傾吐了吧。不料剛進城,陽凌天就和那司空妙一起消失無蹤。雖然兩人是一前一後離去,理由也各不相同,但總會讓人產生一些聯想。
“不會是陽大哥讓那妖女迷昏了頭吧!”抱怨了一聲,西門少爺那腦海中浮現出某些污穢的畫面來。
頓時,他心中不由更加悲傷起來,在轉頭看去,這些人中唯一可信任的孫凝煙孫大小姐,卻依舊忘我地和蒙激烈的搶奪着,似乎完全沒意識到他的存在。——真是滿腔愁懷何處可述……
“怎麼,西門兄有心事?”
見得西門無極愁苦的樣子,緊那羅不由面色一轉,拿起桌上珈藍島特有的土質酒罈,爲對方了一杯:“來,喝杯酒吧,這裡的人雖然看起來不死不活的,但他們的就卻是特別夠勁。”
“哼,一個個只把壞人當好人!”西門無極眼睛死死盯着孫凝煙所在的位置,好像完全沒聽到緊那羅在說些什麼似的,手無意識地拿起桌上的酒杯仰頭喝下。
“哦?”緊那羅眉頭微微一皺,看了對面的幾人一眼。“這麼,這些人難道還有想對主人不利的。”說話的同時,桌上的酒罈又被他自然地拿了起來,爲西門無極倒了一杯。
“你不知道,那司空妙……”
西門無極猛地轉過頭來,可看到緊那羅那蒼白麪孔的時候又好像忽然想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地搖了搖頭。“算了,這事不說也罷。”說話間還得意的罵了一聲。“哼,你也不一定就是什麼好東西,還好我聰明,沒說漏嘴。”
只是得意間,他的手又無意識地舉了起來,將面前杯中的酒一飲而進。
“呵呵~~~”緊那羅淡淡一笑,再度拿起了酒罈。“對了,和主人在一起的人都是一直跟着主人的嗎?”
“不是,只有我和凝煙是天武大陸是就和陽大哥一起的,這些人都是後來才遇到的,可陽大哥他……”
“唉,那主人還真的有點不應該……”
“可不是嘛,陽大哥雖然聰明,但有時候看人,還不如我……”
“呵呵,那是,西門兄慧眼如炬。”……
親密的交談不斷延續,不知不覺間,土質的酒罈已經擺了一地。
終於,西門無極的頭已經漸漸貼到了桌上,緊那羅卻話題忽然一轉。“對了,西門兄剛說司空姑娘怎麼了?”
“什麼司空姑娘,司空妖女!!”西門無極頭依舊低垂着,只是手豎起揮了揮:“魏博一,魏大哥根本不是什麼失蹤,而是被那妖女暗算……”
“魏大歌?什麼人?”
“什~~什麼人,哼,說出來嚇死你。在天武大陸的時候就和我們在一起,我、凝煙,還有陽大哥,也就是你主人最好的朋友——玄陰之氣的修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