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海面吹過,帶着濃重的腥味往石船上直貫而入,吹得碩大的風帆咧咧作響,就連石頭製成的桅杆輕輕搖晃起來,甚至還有彎曲的跡象,似乎要被帆布拉斷一般。
蒙好像完全沒聽到司空妙的問話似的,輕輕跳上船沿,眼睛死死看着海面一言不發。
被狂風吹起無數Lang濤的海面內部也好像忽然被什麼觸動似的,開始劇烈跳動。甚至,不止是蒙凝視的地方,而是大船四周三裡以內的海面都由內而外地不斷涌出無數水柱。
陽凌天慢慢行來,看了面色依舊有些發黑的西門無極一眼,眉頭輕輕一挑,卻並未說話,只是轉頭看着洶涌的海面,不發一言。
“大家注意,它們要出來了!”陡然間,蒙大叫一聲。
衆人心神一緊,凝神看去,只見船隻南方水面忽然魚躍鷹飛,長着魚的身子卻有鳥的翅膀的蠃魚不斷躍水而出,口中發出像鴛鴦鳥鳴叫的聲音,彷彿被什麼驅趕出來一般。
蠃魚亂躍之後,衆人詫異未止,南方水面陡然破開一條長長的口子,十來只體形像小雞,頭小尾短,羽毛赤褐色,有黃白色條紋,黃身、紅嘴,長着六條閃動幽幽寒光鐵爪的怪物,突兀破水而出。在船隻南部兩裡以外的半空飄浮,口中不停怪叫,卻並不過來。
而同時,大船周圍,東、西、北三面也忽然出現異狀。
東面,破水而出的是十幾只形體看起來像普通的雕鷹,但身體長達十丈,且頭上長角,發出的聲音如同嬰兒啼哭的東西。
北面,漂浮的是一種通體火紅,形狀像普通烏龜,卻長着鳥一樣的頭和蛇一樣的尾巴的怪物。
西面,幾隻外表像犬,四足無爪,有翅膀,通體光滑,長着兩條鰱魚似的鬍子的怪物不斷對天咆哮!
“肥遺、蠱雕、旋龜、混沌!!!”司空妙詫然驚呼。
同時,盤旋四周的怪物彷彿受到的什麼刺激,齊齊仰天狂呼。頓時,鷹鳴猿啼之聲不絕於耳。而轉眼間,衆人還未及回神,南面的肥遺已經帶起滔天巨Lang怪嘯着奔騰而至。
陽凌天赫然起身,手中長劍帶起大片光幕往呼嘯而來的肥遺迎接而去。
誰知,劍光一起,排在最前的一隻肥遺痛叫一聲後,那十數只怪物竟好像紀律嚴明的軍隊般陡然止住身形,排成一列,齊齊鑽入水中消失不見。隨後,東面、北面、西面的怪物也相繼先後撲至,不過也和那些肥遺一樣,只是和陽凌天的劍光輕輕接觸,隨即沒入水中消失不見。
轉眼之間,剛纔還風氣雲涌的海面又恢復了平靜。
“呵呵~~~”良久,西門無極終於回神地輕輕一笑,道:“看來那些傳說中的怪物不過也是銀樣蠟槍頭嘛,被陽大哥這麼一嚇就跑掉了。”
“白癡!”矇眼皮微微一翻:“難道你以爲那些傢伙真的走了嗎?”
西門無極眉頭一挑,疑惑地扭頭看去。甚至,聽得蒙此言,旁邊的司空妙也是呆了一下,扭頭向四周看去。可入目的卻只有那平靜的海面和蔚藍的天空,毫無異樣!
“唉~~~難道你們不覺得現在太過平靜了嗎?”蒙輕輕一嘆,搖頭輕語。
司空妙等人猛然一驚,再度凝神往四周看去。
果然,四周平靜得讓人恐懼,空曠的海面竟沒有一絲漣漪,空中連一絲風都沒有,碩大的船隻也因沒有風的推動而停在了原地。雲團、太陽、甚至空氣都好像陷入了一種靜止的狀態,——一種絕對的靜止,帶着一種驚人窒息壓力的靜止。
更令人恐慌的是,那種寧靜的壓抑還與未來越重。
頓時,西門無極不由眉頭一挑,疑惑地往空中的蒙看了過去:“前輩,這是怎麼回事?”
“唉~~~~看來我擔心的是真的!”蒙看了四周一眼,終究悠然一嘆。
忽然,它話還沒說完,平靜的海面卻又開始動靜起來。不過這次卻不再有怪物出現,而是灰色巨船的下方陡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帶動十丈長的船聲也開始跟着旋轉起來。這還不是重點。
重點是那堅硬岩石做成,普通刀劍難傷的船聲那漩渦衝壓之下,竟然嘎吱作響裂開一道道細小的縫隙,甚至只是片刻的功夫即便轟的一聲碎成無數石塊,被奔騰的海水捲入了那不可見底的漩渦深處。
衆人陡然一驚,同時凌空而起。
然,一股浩大的威壓卻從半空中陡然傳來出來,壓得衆人無法喘氣。甚至,身上衣衫在那磅礴的壓力之下,也好像要被生生撕裂一般。
孫凝煙身體半弓,好不容易纔吸了口氣,略略挺了挺腰桿,立即衝一旁的蒙驚聲喊道:“蒙前輩,這究竟怎麼回事?”
蒙無奈地搖了搖頭,滿臉頹然:“或許我們是進入了那傳說中遺失神山所在的範圍……”
“遺失神山?”
孫凝煙微微一愣,正待說些什麼。然,頭頂那磅礴的壓力卻又陡然沉重了幾分,她還沒說出口,直覺身體一沉,整個人已經被生生壓入了那漩渦之中。
很奇怪,身體進入水中,孫凝煙卻沒有絲毫窒息的感覺,只是身體快速下落,耳中呼呼作響,隨即她便是一黑……
時間不知悄然流逝多少,或許是一瞬,抑或是一天,又或者是更長的時間。
孫大小姐只覺的眼前一片漆黑,兩耳生風,等她慢慢睜開眼來的時候,陽凌天、司空妙、承天、煙羅、蒙已經站在她面前不遠的地方。只有那胖子西門無極還好像在暈船般,腦袋搖晃不已。
四周,煙氣朦朧,除了咫尺之內的陽凌天幾人身形清晰可見外,其他一切都是煙雨朦朧,看不清真實面容。甚至,一丈以外的東西也變得模糊不清。
遠處,一座青色大山的景象依稀可見,山前,一個巨大的石碑上已經看不清楚顏色,但碑上幾個蒼勁有力的模糊大字卻是金光閃耀。
揉了揉眼,仔細看去,卻見碑上用工工整整的古篆書寫着八個大字:
“大衍四九,遁去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