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大哥你……”
沉浸在興奮中的孫凝煙見到陽凌天突兀的變化,頓時不由愣在了那裡,右手不知不覺地擡起向面前的白衣青年伸了過去。
“別動,他體內的氣息現在很亂。”
魏博一上前半步擡手了孫凝煙的動作,轉過頭來,眉毛緊皺的眼中卻滿是慎重。“他現在的情況和危險,受不得任何驚擾,還是讓他自己理順體內的氣息吧。”
在孫凝煙的認識中,這世界是多彩的,從來未曾覺得時間會過得如此緩慢。短短半柱香而已,卻好像是從遠古洪荒中慢慢走來一般漫長。
終於,陽凌天緩緩睜開了眼來。
魏博一立即開口說到:“陽兄,怎麼回事,剛纔你好像修爲忽然突飛猛進,怎麼突然間又……”
“那是什麼修爲大進……”陽凌天苦笑了下,道:“不知是誰在這裡佈下了九靈吞天陣,我無疑間觸動,引來周圍靈氣灌體……”
話還沒說完,孫凝煙已經眨着疑惑的眼睛,開口問道:“九靈吞天?那是什麼?”
陽凌天吸了口氣,道:“一種遠古的聚靈大陣,用九個小的聚靈陣組成,可以匯聚方圓百里之內的靈氣,因爲其本身太過霸道,如果沒有強大的外力阻止,此陣一旦啓動就會將百里之內的靈氣全部吞噬,寸草不生,所以被叫做九靈吞天。”
說着,他又停了下來,看向門外天空的目光收了回來,好像從九靈吞天的神奇中迴歸現實般,搖了搖頭,繼續道:“憑我的修爲觸動此陣,引來百里內的靈氣灌體,原本應該是必死無疑的。可昏迷間,我那柄無名劍卻自己跑了出來,將九靈陣生生中止,還進入了我體內鎮壓住那些暴亂無章的靈氣。
我醒來之後,感覺到外間不對,立即出來,當時情況危急,我還是本能地想用劍,不想卻引動體內靈氣再度暴亂起來。於是我將計就計,冒着爆體身亡的危險,將那些暴亂靈氣的一部分引出體外,造成了剛纔的景象,進來之後,體內靈氣依舊翻騰不休,所以我逼不得已再度用劍鎮壓,此刻我卻是半點力氣也用不上了。”
“難怪剛纔不見你用劍的。”孫凝煙恍然地點了點頭,隨即不在言語,只顧低頭沉思。
頓時,四周立即安靜了下來,擔憂、疑惑在除陽凌天以外的所有人臉上快速呈現出來。——九靈吞天,威力如此霸道,佈置起來肯定十分麻煩,誰會如此費心費力,目的何在。
無數問題在交織的疑惑目光中,紛紛迸射。
忽然,寂靜的空間陡然被打破。
只見劉煥卻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地一拍腦袋,驚呼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她。”
“嗯?”衆人齊齊轉身,滿臉詫異地向他看去。
而同時,似乎從衆人詫異的目光中感覺到自己的失態般,劉煥立即輕輕咳嗽了一聲,掩飾了下尷尬,吸了口氣,解釋道:“我認爲一定是司空妙,是她佈下九靈吞天陣暗算陽兄,另外,太乙宗的人也應該是她帶來的。”
“哦?說來聽聽。”陽凌天眉頭輕輕一挑,未作過多表示。
劉煥卻整理思路似的稍作沉吟,頭輕輕擡起,看了面無表情的陽凌天一眼,道:“陽兄想想,按照你的說法,九靈吞天霸道非凡,我們之中除了看過神魔陣法秘本的陽兄外,也只有司空妙能佈置了吧。她必然是知道陽兄會到密室中修煉,所以預先佈下此陣。想用此陣對陽兄你不利。
另外,前兩天她突然失蹤,兩天後,太乙宗的人就來了。身上還帶有外面護山陣法的通行令牌,不是他將太乙宗的人帶來又會是誰?甚至,我懷疑他還根本就是太乙宗的人。”
“可這陣法是她佈置的,如果他真是太乙宗的人,爲什麼還要勞神費力地爲我們佈置陣法,並且幾天前你們也見到了他佈置的陣法還殺了那麼多太乙宗的人。”
劉煥話語一落,孫凝煙立即皺着眉頭說道。——雖然她和司空妙“不共戴天”,但作爲女人,不知怎的,她總有一種感覺,似乎那古怪的女子並非劉煥口中所說那樣似的。
“哼!!”
劉煥猛地一聲冷哼,滿臉憤怒,不知是因爲孫凝煙的“無知”,還是因爲自己的推斷被否定。
只見他吸了口氣,好像怒其不爭地看了孫大小姐一眼,道:“陽兄曾經在聚珍樓上公然宣佈讓太乙宗前來烏邙山,稍有常識也應該想到陽兄會在住地佈下陣勢。如果她不出現,任由陽兄佈陣,可能太乙宗真的還毫無辦法。但如果由她來佈置,一切都不同了。所以,她纔將秘本拿出,陽兄見得陣法威力,自然會由她佈陣了,而上次太乙宗之所以會損失慘重,據我猜測,應該是她還沒來得及通知,所以也只好犧牲那些人了。你們想想,上次那些太乙宗門人來的時候,她可曾親自出手,有什麼表示?那些人口中污言穢語的時候,我作爲一個男人都會忍不住發怒,而她一個女人,怎麼還會無動於衷。”
無聲的沉默瞬間罩了下來。
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司空妙出現得詭異,離去得出奇……
“哼,等我抓到她,一定讓她嚐盡、各、種、酷、刑!”
帶着森森寒氣的聲音從刀子般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孫大小姐口中傳出。
自己拋棄成見爲“仇人”辯解,想不到對方卻真的是……
想及此處,又如何讓她能夠不怒。
只見她俏臉寒冰,拳頭也不知不覺地緊握了起來,咬牙切齒地看着門外,好像恨不得立即就將那失蹤的司空妙找出來,將天下所有酷刑一一加身似的。
“這還是以後再說,那些太乙宗的長老很快就會回來,還是先想想怎麼應付再說吧。”看着孫凝煙憤怒的樣子,陽凌天輕輕搖了搖頭,看着門外的眼睛終於露出了少許擔憂。
“什麼?見識過陽兄剛纔一擊,他們還敢再來?難道他們看不出能發出剛纔一擊的人絕對可以讓他們屍骨無存嗎?”
陽凌天話語落下,不僅孫凝煙兩眼詫異地睜開了來,就連魏博一也猛然失聲驚呼。
誰知,陽凌天卻是苦笑着搖了搖頭:
“不錯,從剛纔那一次的威力來判斷,如果那時正常發出,的確可以讓他們有來無回。所以,他們退走了。如果我當時立即追上去,還可能真的將他們嚇走。可惜那時候我體內靈氣正在暴走,就算是想做做樣子也完全不可能。貿然追出肯定會露出馬腳。而此刻的他們應該已經意識到,我既然沒有追上去,那一定就是沒有追殺他們的能力,說不定,他們就在外間護山陣內了。”
說着,長年以來冷如冰霜的臉上也浮出少許蕭涼。
只見他吸了口氣,通透的目光輕輕看向了門外,道:“只可惜,當日見識過神魔密陣的威力後,我便沒有佈置其他的陣法,就連這外面建樓之時,讓那些工匠依圖設置的禁制也沒有按最初想法加強威力,如果太乙宗那些長老真的來到,憑他們的修爲,這禁制能擋住他們一個時辰都不錯了,還有,最糟糕的是,現在我不僅沒有半點力氣,就連和劍的那一絲感應都已經失去,他們再來,就是想如起初那般嚇他們一次都不可能。”
四周立安靜了下來,平靜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卻猶如記記重錘,敲打衆人心口——不錯,在太乙宗的眼中,陽凌天只不過是神武一級的修爲,能越級誅殺神武二級武者已經是駭人聽聞,能夠讓神武四級的吳昌無法抵擋,那必定事出有妖,他們心中肯定會犯疑。
最讓人憂心的是,和陽凌天預料的一樣,短暫沉寂之後,吳昌幾人的身影慢慢從前面那護山陣法中走了出來。
剛見得陽凌天平靜的樣子,幾人身體還微微往後一縮,眼中露出畏懼的光芒。
可縮着身子站在原地狐疑地看了許久。
陽凌天依舊沒有動靜,而孫凝煙臉上又帶着極不自然的擔憂,幾人終於會心地一笑,慢慢走上前來。
“我本打算過些時間纔去找你們,沒想到你們還敢前來。”幾人舉步間,陽凌天終於輕輕開口。
頓時,衆人一呆的同時立即停下了腳步。
仔細凝視半響,發現陽凌天卻依舊沒有動作的時候,吳昌銳利的目光還在衆人身上輕輕掃過的,這才肯定了什麼似的輕輕咧嘴笑道:“凌天公子果然少年英雄,如此山窮水盡的情況下還能如此鎮定地虛張聲勢,還連老夫差點被你嚇到,如果你真的有對付我們的能力,憑你心中的仇恨,只怕早就動手了吧,現在老夫就直接過來,見識陽公子的通天徹地之能了。”
說着,一宗之主的氣勢又隨之提了上來。
只見他衣袖輕輕一揮,立即邁開步子向前走了上來,直到身形被樓前無形禁制擋住的時候,才身上金光一閃,快速向透明的禁制衝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