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姓老者一怔,喃喃說道:“難道有人膽敢挑戰碧瑤苑?此事卻是奇了。”
說話間,舉目尋找聲音的來源,最終將鎖定了曜月府的一名白麪青年。
曜月府正是嶺南域三大三等仙府之一,此番仙府對演大會,曜月府共派七人蔘加。這白麪青年縮在一名赤髯壯漢身後,面色非常蒼白,衣裝尤其華麗,看起來很像一名病入膏肓或者縱慾過度的貴族。
古姓老者眉心微微一皺,問:“小兄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曜月府要挑戰碧瑤苑?”
“咳咳……”白麪青年用白手帕掩住口鼻,連續劇烈地猛咳幾聲,片刻,攤開手帕,手帕上多了一抹觸目驚心的鮮血。
而他的面色,似乎更加蒼白了。
這人馬上就要死了?
葉楓十分訝異。
此刻,現場數百人皆將目光匯聚在白麪青年的身上,這白麪青年儼然成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與葉楓類似,大多數人表現出了驚訝和難以置信。
白麪青年緩緩收好手帕,有氣無力地說道:“難道,我曜月府不能挑戰碧瑤苑?”
未待古姓老者回答,紫鴛冷冰冰的話,率先響了起來:“我碧瑤苑,歡迎任何挑戰者。”
此話一出,現場立刻炸開了鍋。
“曜月府要挑戰碧瑤苑,這病秧子瘋了?”
“整整五百年沒有仙府敢挑戰碧瑤苑了吧?”
“挑戰碧瑤苑,豈不是自取其辱?”
“有好戲看了。”
……
葉楓看向鮑天祐,卻見鮑天祐也是一副看熱鬧的玩味表情。
這碧瑤苑究竟有多強?
爲什麼所有人都認爲這白麪青年瘋了?
爲什麼整整五百年沒人敢挑戰碧瑤苑的權威?
葉楓望着碧瑤苑十幾名女子,心下判斷,這以紫鴛爲首的女子軍團,絕對不會簡單。
隨即,葉楓看向那白麪青年,但見他依舊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樣,下眼袋泛紫,雙目無神,蒼白的臉上看不出悲喜。
恍然間,葉楓覺得這個人的身上有一種令人捉摸不透的詭異。
這時,紫鴛已站了起來,其身後一名女子立刻遞上龍頭柺杖。她將龍頭柺杖往地上重重一立,高聲說道:“我碧瑤苑不畏任何人的挑戰。要戰,便戰!”
聲音渾厚,充滿了自信。那病怏怏的青年彷彿被嚇到了,他顫巍巍地向赤髯壯漢身後縮了縮,小聲道:“哥哥,我有點怕。”
赤髯壯漢忙柔聲安慰:“弟弟不怕,打完這一場,咱們就回家睡覺。”
之前,葉楓一直在觀察那病怏怏的白麪青年,赤髯壯漢一開口,葉楓突然注意到,這壯漢坐在椅中,竟比尋常人還要高出一頭。
這個人的身高,至少有一丈。
站起來是一座塔,坐下去是一座山,這赤髯壯漢的健壯程度,遠遠超出了一般人類的極限。
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葉楓的內心變得愈加不安起來。
赤髯壯漢依舊在不斷安慰着白麪青年,古姓老者已從最初的震驚中解脫出來,準備履行自己作爲大會主持人的職責。紫鴛喚來一名女子,低聲道:“去把月兒帶回來。”
這女子應了一聲,匆匆離場接蘭曉月去了。紫鴛坐回椅中,衝古姓老者點了點頭。
古姓老者微微頷首,對白麪青年說道:“在挑戰碧瑤苑之前,你曜月府要先取得向上挑戰的資格,你可選好了對手?”
白麪青年連咳兩聲,攤開雙手,柔弱地說:“還沒選好,不過無所謂,他們兩個……都行。”
這句話語氣柔和,甚至有些有氣無力,但隱約有些許輕蔑的味道。其他兩個三等仙府的成員登時大怒。
嶺南域三大三等仙府:涅地,仙台,曜月。從時間上論,三大仙府中,曜月府成爲三等仙府的時間最短;從勢力範圍上論,曜月府掌控的領地遠遠不及涅地與仙台;從至強者上論,曜月府主的修爲比其他兩大仙府府主的修爲稍遜一籌。
無論從哪一方面判斷,曜月府都沒有蔑視其他兩個仙府的資本。
白麪青年貌似說錯了話。
面對其他兩大仙府的憤怒,白麪青年蒼白的臉上,再次浮出了畏懼和退縮。
赤髯壯漢只好再次出言安慰。
就在兩大仙府成員怒不可遏之際,涅地府的陣營內,一名手持翠綠短笛的中年男子緩緩站起身形,壓了壓手。狂怒的衆人立刻不約而同地看向中年男子,安靜了下來。
沐劍生壓低聲音,與葉楓耳語道:“此人是涅地府的府主段和,有嶺南域第一樂師之稱,那短笛便是他的標誌。”
望着段和,葉楓點了點頭。
這段和起身後,未着急說話,而是仔細打望了曜月府七人一番。末了,他將目光停留在一名樵夫打扮的老者身上,道:“薛兄,別來無恙。上次你我見時,相約琴笛相和,未料一別十年不見。此番會武,若薛兄選我涅地府爲對手,還請勿怪愚兄拼力一搏。”
段和話音剛落,一個大嗓門就響了起來:“對,老薛,俺孟立是個粗人,說不得場面話,段和說的,就是我要說的。”
說話者正是仙台府的府主,‘大錘’孟立。他口中的老薛與‘樂師’段和口中的薛兄乃是同一個人,皆指曜月府府主,‘樵夫’薛林。
論年齡,薛林稍長一籌,論實力,薛林則遜色了半分。葉楓看向薛林,但見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椅中,表情木訥,目光顯得有些呆滯。面對兩大府主的喝問,薛林並沒有給出應有的反應,依舊端坐得如同一尊佛爺,木訥的表情彷彿烙在了臉上,沒有任何變化。
孟立馬上喝問道:“老薛,你這是怎麼了?”
薛林如夢初醒,猛地立起,雙目瞪得渾圓,喝道:“我曜月府,要挑戰碧瑤苑!”
孟立一怔:“這我們已經知道了。”
“我曜月府,要挑戰碧瑤苑!”薛林又更爲高亢的聲音,重複了一遍。
短短的幾個字,如同重磅炸彈一樣,在近天台的最中心爆炸,衝擊着每一個人的耳膜。外圍實力較弱的修者,紛紛捂住耳朵,痛苦地佝僂在了地上。
孟立與段和相視一眼,同時微微皺起了眉頭。
無論是表情,還是行爲,薛林都表現得非常奇怪。葉楓皺了皺眉頭,低聲問沐劍生:“曜月府主平日便是這樣?”
“我沒見過曜月府主。”沐劍生的臉色不太好看,“但我聽說,曜月府主是一名與世無爭的人,平日喜歡養花種草,栽培樹木,是以有樵夫之名。我想他應該不是一個脾氣暴躁的人。”
從那病怏怏的白麪青年,到身高一丈的赤髯壯漢,再到這表情木訥、目光呆滯、舉止異常的府主薛林,曜月府的每一個人都非常奇怪。葉楓不由打量了一下曜月府的另外四個人。這四人三男一女,那女子身材婀娜,雙目勾人,面上卻籠着一層薄薄的白紗,令人云裡霧裡,看不請其廬山真容。那三名男子,一人極爲瘦弱,立在地上,彷彿一隻直起身子的竹節蟲;一人身材矮小,形如侏儒,卻穿了一身黃金鎧甲;最詭異的是最後一人,此人額頭正中有一塊凸起,彷彿龍角,整個臉部除了凸起處,全被暗黑色的面具覆蓋,面具與臉頰的結合處辨識不請。很顯然,這面具是在高溫情況下被硬生生地燙入臉中的,此刻已與臉部長成了一體。
曜月府七人,有一個共同點,便是——奇怪。
每個人都非常非常的……奇怪。
再看那府主薛林,雙臂繃緊,雙手緊貼在身體兩側,立得比白楊還要筆直,表情卻依舊木訥,目光也十分呆滯。
看着他,葉楓想起了一種絕對不會在這個世界出現的存在。
機器人。
是的,無論是表情還是動作,薛林的表現都與《毀滅者》中的施瓦辛格別無二致。
不僅僅是葉楓,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幾乎所有人都察覺到了曜月府七人的與衆不同。
段和緩緩地說:“薛兄,你今天很……奇怪。難道你不認識老朋友了?”
“我曜月府,要挑戰碧瑤苑!”薛林保持着原有的姿勢不動,只是大聲地重複着同樣的一句話。
段和的臉色沉了下來,如劍一般銳利的目光緩緩環視薛林身後的六人。片刻後,段和沉聲說道:“薛兄,你麾下六人很面生,我似乎沒見過他們。”
薛林機械式地坐回了椅中,而一個輕柔得非常勾人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們原本只是一羣閒雲野鶴,隱居深山,幸得府主賞識,得以爲曜月效命,實乃平生之幸。曜月、曜月,明月一出,星辰黯淡。我曜月府,便是要做到嶺南域第一。我希望你們能夠明白,今天過後,你們便是我曜月府周圍的星辰。”
這句話,引起了所有仙府的憤怒。
不僅僅是涅地、仙台兩大三等仙府,連十一個四等仙府,也燃燒了起來。
“他曜月是明月,我們全是星辰,去他媽的,什麼狗屁邏輯?”
“曜月,有我仙台在,就輪不到你放肆!”
“哼,先過了我涅地再放大話吧。”
……
在衆人宣泄心中憤怒的時候,葉楓保持着難得的理智。
因爲,他發現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