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延澤,一座城池在三面臨水的綠洲之中,即是李元昊令人建造的黑水城。
李元昊在西北的居延澤修築城池,爲的是將來一旦情形不利,可逃往西域或者漠北,東山再起。
但李元昊還沒有用到這座城池,已經被張華斬殺。
兩萬西夏殘兵按照李元昊的吩咐,退至黑水城,卻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進退。
李繼遷、李元昊都已戰死,十幾個殘餘的西夏武將相互對視,眼神中流露出殺意。
他們都有希望,取代李元昊,成爲兩萬西夏軍的首領。
兩萬士兵,再加上控制黑水城,完全可以成爲割據一方的土皇帝,這一輩子也就值得了。
一個手握五千兵馬的西夏武將率先發難:“從今往後,你們都要聽從我的號令。我們重新打下一片江山!”
“憑什麼我們要聽從你的號令?雖然你的兵力,在我們之中,最爲雄厚,但我們剩下的人聯手,完全可以殺了你!”
其他西夏武將不滿這個結果,拍桌子與之對峙。
“找死!”
兵力最雄厚的西夏武將,本來認爲自己已經穩坐西夏皇帝的寶座,此時卻有其他武將站出來反對,不由急了眼,抽刀斬向同伴!
其他西夏武將的兵力加在一起,有差不多15000人,比他的5000人多了不少,他絕不能讓其他武將達成默契。
血濺大堂,殺紅了眼的十幾個西夏武將, 紛紛拔刀相向, 爆發內訌,刀光劍影。
黑水城內的兩萬西夏軍,也相互攻打,血流成河, 還有士兵趁着兵荒馬亂, 洗掠黑水城。
正如張華的預計一樣,這羣西夏殘兵在羣龍無首之後, 不成氣候, 無法對張華形成威脅。
只是,張華、王守仁有一件事, 難以預見。
一隻海東青在空中翱翔,在黑水城冒起的滾滾濃煙之間翱翔, 鳥瞰滿城烽火。
這隻海東青, 最終落在了城外一個武將的手臂上, 這個武將揹着角弓,虎背狼腰。
“黑水城的守軍, 似乎發生內訌了。”
“李元昊勢力,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知不覺, 我們竟然打到了黑水城。接下來,是收兵返回漠北?還是拿下這座城池, 作爲攻打河西走廊和賀蘭山的橋頭堡?”
“我們本來是爲了追擊其他部落……既然來都來了,又遇到黑水城守軍內訌, 不設法拿下這座城池,我們總不能空手而歸吧?”
“哈哈哈,哲別,那我們兩人聯手, 攻克黑水城, 向大汗邀功!”
三萬蒙古騎兵快速接近黑水城,萬馬奔騰!
正在黑水城城牆上內鬥的西夏士兵, 突然停住了手中的動作。
在他們內訌時,一支黑雲般的騎兵,正在來襲!
“難道是夏軍?!”
“快停止內鬥,一致對外!”
兩萬西夏軍陷入絕望。
他們的內訌, 不是時候!
“快, 關閉城門!”
爭奪城門的兩個西夏武將,趕緊停止爭鬥,催促手下的士兵,關閉厚實的城門。
突然, 一支箭從兩百步外飛來,命中一個西夏武將的門面!
這個西夏武將中箭後,倒在血泊之中。
蒙古四獒之一的哲別,拉動角弓,一箭射中一個西夏將士!
在哲別殺至黑水城的城門時,倒在哲別箭下的西夏將士,已經有三十六人!
蒙古騎兵手中的馬刀揮下,斬殺沿途的西夏將士。
三萬蒙古騎兵魚貫入城,兩萬西夏兵馬,被兇猛似狼的蒙古騎兵輕易征服!
“不是追兵,是蒙古騎兵!”
“蒙古人!”
終於弄清楚敵軍來歷的西夏武將,不但沒有放鬆,反而更加驚慌。
其中一兩個西夏武將,來自於西夏末年,西夏被蒙古鐵騎踏平。
那個時代,蒙古鐵騎就是無敵的代名詞!
嘭!
一個西夏武將被赤老溫的鐵甲戰馬撞飛,腿骨斷裂!
赤老溫握着長矛,抵住這個西夏武將的咽喉:“党項人,還是不堪一擊。”
西夏武將恐懼地掙扎起身:“你是蒙古部落的哪一個武將?”
“我乃蒙古帝國第四怯薛長赤老溫!”
赤老溫神情倨傲,輕視這些西夏人。
在赤老溫眼中,這些西夏人,不堪一擊。
“怯薛長!”
西夏武將,無不驚駭。
蒙古騎兵不但從漠北出現,而且就連蒙古帝國最恐怖的怯薛軍,都出現在黑水城!
“你們難道是專門爲了襲擊我們黑水城,動用了三萬騎兵?”
“就憑你們這些軟弱的騎兵,還需要我們專門襲擊黑水城?”
哲別揮手,蒙古騎兵上前繳獲兵器,俘虜萬餘西夏將士。
這些被俘虜的西夏武將,完全不敢反抗。
蒙古騎兵對屠城,沒有任何心理負擔,萬一惹怒他們,導致黑水城被屠城,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
“黑水城爲何會內鬥?莫非李元昊出事了?”
哲別提起一個俘虜的西夏武將。
他已經提前探知黑水城是李元昊領地的城池。
李元昊的鐵鷂子,是爲數不多可以對蒙古鐵騎造成威脅的高階具裝鐵騎,哲別對此還頗爲忌憚。
結果三萬蒙古鐵騎,輕易攻克了黑水城這座李元昊專門修建的要塞。
西夏武將苦澀答道:“我們大王,在賀蘭山大戰,被關中霸主張華斬殺,賀蘭山一帶,盡數被佔領,只剩下黑水城一座城池。”
哲別看向曾經與孫策交戰的第四怯薛長赤老溫:“赤老溫,你可聽說過這個人?”
赤老溫搖頭:“聞所未聞。”
“此人估計會是一個比李元昊還棘手的敵人。這次意外拿下黑水城,已經可以向大汗邀功,再往南,就是河西走廊或者賀蘭山。我們暫時還無力攻下這些地方。”
哲別收編西夏降卒,看向南邊。
他與赤老溫的三萬蒙古騎兵,想要吞併南邊的領地,幾乎沒有可能。
蒙古騎兵要應付的可不是西夏和南宋,而是歷朝歷代的精銳軍團,其中一些精銳軍團,即使是蒙古鐵騎,也不見得可以取勝,比如秦銳士、玄甲軍。
“張華啊……”
哲別暗暗記下了這個名字。
玉門關,一支駱駝商隊正在金黃的沙漠中緩慢行進,商人首領蒙着面紗,身上還有血跡。
“絲綢之路,遍地是黃金,可惜要富貴險中求……”
“這次不只是來西域貿易,還要充當斥候……”
元末富商沈萬三在河東的時候,曾經獻上幾千石糧食犒軍,與張華搭上關係。
沈萬三想着打通絲綢之路,發掘絲綢之路的商機。
與此同時,沈萬三肩負着張華的使命,那就是探明西域的情況。
張華也想知道,西域是個什麼情況。
如果沈萬三可以帶一些流落在西域的武將,返回關中,那就最好了。
商人,本身就有刺探敵國情報的功能。
另外,沈萬三攜帶的茶葉,在西域,價值千金,完全可以換回一批金銀珠寶。
沈萬三一路到了玉門關,繼續往西。
“沒想到,在玉門關以西,竟然是唐末義軍首領張議潮的歸義軍的地盤。歸義軍可是忠義之士啊。”
沈萬三得知玉門關以西是歸義軍,大喜過望。
至少歸義軍不會做出殺人奪寶的行爲。
“玉門關以外,就是沙州。”
沈萬三帶領商隊,進入歸義軍的主城——沙州城。
“你們來自關中?而且貨物是西域罕見的茶葉?你們可以入城,但我要奉勸你們一句,不要繼續向西了,西域烽火連天,你們去了,準會送命。”
守城校尉在覈實沈萬三等人的身份之後,准許攜帶茶葉這一特殊商品的沈萬三入城。
關外對茶葉的需求極大,有價無市。
沈萬三問道:“西域發生了何事?”
守城校尉的臉色逐漸沉重下來:“有一夥來自更加偏遠地方的胡人,與突厥人、鐵勒人、匈奴人聯手,正在攻打西州、庭州、伊州等重鎮。我們歸義軍與安西軍,與這羣胡人交戰數十次,難分難解,前方的戰事不容樂觀啊。要是胡人攻破西州、庭州、伊州,接下來就是我們沙州和瓜州,我們就只能逃回關內了。自古以來,西域就是我們華夏的疆土,倉皇逃回關內,實在是窩囊啊。”
“這夥胡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突厥、鐵勒、匈奴相互勾結,西域岌岌可危……”
沈萬三臉色也不好看。
他從沙州的城門校尉這裡得知的情況實在是太過驚人,歸義軍和安西軍的日子並不好過,一夥強大的胡人士兵,誤入了西域,還與西域本就強大的突厥、鐵勒、匈奴等部落勾結,讓歸義軍陷入被動。
“聽說是馬其頓人,他們的人數不多,通過不斷蠶食西域的部落,壯大兵力,有突厥人、匈奴人響應,誰也不知道他們有多少騎兵。突厥、匈奴的威脅本就不小,再加上西域的一些波斯人、大食人,就相當麻煩了。這件事說了,你們也幫不上忙,做完買賣,儘快回去關中吧,還能保住小命。”
城門校尉搖了搖頭,與沈萬三這樣的富商說起兵家之事,沈萬三也幫不上什麼忙。
“這可不好說啊……”
沈萬三自言自語。
他的背後是張華的夏軍撐腰,未必幫不上忙。
“駕!軍機緊要,衆人避讓!”
一支騎兵,從西邊返回沙州城,直接闖入城內,沈萬三等平民,不得不避開這支騎兵。
“鮮血的氣味……”
沈萬三可以嗅到這支騎兵身上濃郁的鮮血氣味,不難想象,這支騎兵此前經歷了一場慘烈的戰鬥,身受重創。
沙州城的騎兵進進出出,前方的戰況,相當不容樂觀。
城門校尉看清楚這支騎兵爲首一人的長相,身軀一震,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沈萬三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向城門校尉打聽:“剛纔入城的騎兵將領,到底是何人?”
“他就是歸義軍節度使,張議潮大人。節度使大人明明是在前方統帥大軍,抵禦胡人,爲何會突然返回沙州?”
“張議潮……”
沈萬三倒是想要拜訪這個赫赫有名的歸義軍首領。
張議潮返回沙州,盔甲破裂,傷痕累累,有幾分狼狽,卻不及休息,前去拜訪城內一處府邸:“事到如今,只能請那個人出山了,否則難以鎮住西域諸國。”
“大人,有一個名叫沈三的商人求見。”
“不見。”
張議潮心情正煩躁,現在不是和商人閒談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