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瞳?姐姐?
小男孩那原本黯淡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來,他有名字了,他有親人了?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那麼多年,看到他的人不是打就是罵,可是這個才認識沒多久的女孩子,不但救了他,還給他安排住處,甚至還要認他做弟弟?
他眨眨眼,再眨眨眼,生怕眨眼間這一切只是一個夢而已蹂。
可是不管他怎麼眨眼,眼前這張溫柔笑着的臉始終不變,就這麼柔柔的,帶着幾絲心疼,幾絲憐惜地看着他。
感受中手上傳來的溫暖,他喉頭微動,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了兩個字:“姐……姐。該”
“唉。”雲落笑得更開心了,雖然在這一世,她有妹妹,也有弟弟,可是除了雲筱靈之外的幾個人,不是找她的麻煩,就是想方設法地虐她,沒任何親情可言,反而是這個跟她同病相憐的孩子,觸發了她心底的溫柔。
雪影樓中的幾個孩子,都各自有着各自的故事,而她能給予他們的,就是一個溫暖而又安穩的家。
因爲小瞳的傷勢不宜多動,所以雲落讓他繼續留在百仁堂養傷,而她自己則先回了左相府。
天色已經微暗,她一個人走在回府的路上,明知道身後有人跟着,也是恍若未覺。
直到她進了左相府的大門,身後的人影才消失不見,一直都淡定無波的雲落,此時卻是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
既然不愛,又爲何要這麼關心她?
尾隨了她一路的人,正是凌飛寒。
伸手握住了掛在胸前的血玉,帶着她體溫的玉溫暖一片,而云落的心卻是清涼如水。
她很想像摘下鐲子一下把它給摘下,然後瀟灑地丟回給凌飛寒。
可是她卻做不到,或許只是因爲這塊血玉對於自己實在太過於特殊了吧。
這是她能給自己的唯一解釋。
雲落低落着心情,一路朝着落芯苑走去,就在她剛剛走過花園,踏進落芯苑的時候,假山後面一道身影轉了出來。
是雲紫凝。
她陰着臉,看着雲落消失的身影,垂在身側的雙手拽的死緊。
在這之前,雲紫凝雖然一直跟在雲紫萱的後面,可是她的腦子卻比雲紫萱聰明多了。
從最近一系列的事情推斷出來,現在的雲落,已經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雲落了。
她這一次次地化險爲夷,甚至讓父親對她的態度好轉,絕對不會是巧合這麼簡單的。
所以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跟她正面相鬥了,不然難保會不會落到雲紫萱一樣的下場。
她低頭看了看手中提着的食盒,嘴角帶着一抹陰笑,轉身朝着後院的偏門走去。
晚風習習,夜幕深沉。
雲紫凝獨自一人提着適合,走到了月城北部的一個宅子前。
宅子不大,外面看起來甚至還有點簡陋。
她在門外停住了腳步,然後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這才推門走了進去。
宅子是一個四合院,雲紫凝來到了主屋前,裡面亮着燈。
她剛剛走到門口,裡面就發出了一道充滿戒備的聲音,“誰在外面?”
這聲音有點虛弱,卻帶着很明顯的驚恐。
“姐姐,是我。”雲紫凝應了一聲,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屋內的人,竟然是被趕出了家門的雲紫萱。
只見她正趴在牀上,臉色憔悴,髮絲凌亂,那三十大板要了她大半條命,至今還未能下牀。
“妹妹……”一見到雲紫凝,她才放下了滿面的防備。
雖然當初因爲太子的事情兩人鬧得有點不開心,可是畢竟是親姐妹啊,現在她這個樣子,每天來給她送飯,爲她處理傷口的人,也就只有這個妹妹了。
所以那時候的不滿,早就煙消雲散了。
雲紫凝一邊將飯菜從食盒裡拿出來,一邊滿是歉意地道:“姐姐,今天有點事情耽擱了,所以來得晚了些,你餓着了吧。”
雲紫萱搖搖頭,眼眶都紅了,“若不是妹妹你偷偷地把我藏在這裡,我恐怕早就橫屍街頭了。”
雲正茂這次是真的下了狠心,打了三十大板之後將她趕出了左相府不說,竟然還讓人盯着母親,不許送她去醫館。
好在他沒讓人盯着雲紫凝,於是她悄悄地找人將雲紫萱送到了這裡,又找了大夫給她療傷。
這裡本是李佩蘭孃家的產業,在幾年前就成爲了空宅,因爲已經很破落,所以她們的父親就算要查,也不會查到這裡來。
“我們是親姐妹,我怎麼可能會眼睜睜地看着姐姐你死呢。”雲紫凝細心地喂着雲紫萱吃飯,姐妹情深。
紅着眼將飯吃完之後,雲紫萱在雲紫凝的幫助下暫時側身躺着,僵硬的身子也好受了一點。
頓了頓,她問道:“妹妹,母親怎麼樣了?”
因
爲怕父親的人還盯着母親,所以她們並沒有把她在這裡的事情告訴她。
雲紫凝搖搖頭,“她的心情還是很不好,而且今天又受了雲落的氣,晚上飯都沒吃就睡下了。”
一聽到雲落的名字,雲紫萱就恨得咬牙切齒,渾身都顫抖起來,“這個賤人,總有一天,我要她不得好死!”
“姐姐,你別激動,現在最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的身體養好。”雲紫凝嘴上安慰着,眼底卻閃過了一抹精光。
對付那個雲落,其實根本就用不着她出手。
雲紫萱點點頭,眸光狠厲,“對,我一定要儘快好起來!只有好起來了,才能對付那個賤人!”
逆月閣總部的我i定上,一身黑衣,銀月遮面的南翼玄背手而立。
衣袂翻飛,青絲飛揚,一雙黑眸卻是直直地望着遠處,眸光晦暗不明,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哈哈,閣主真是好雅興啊!”洛楓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他的身邊,面上也帶着一個銀月面具,不過衣服卻是一身銀衫。
南翼玄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地道,“查的怎麼樣了?”
洛楓無趣地撇撇嘴,但還是老實地回道:“那兩個死人被禁衛帶走了,我也沒法接觸,所以只能從留在山崖下的破馬車下手,卻不想找到了最爲關鍵的線索。”
“什麼線索?”南翼玄終於看向了他。
洛楓得意地揚揚眉,“馬車裡有個綢緞做的靠墊,而這種緞子平時普通的料子,而是三個月前剛從北冥國引進的雪蠶絲所織,極其的昂貴。當時進來的緞子,都是直接進了皇宮的。”
“所以,你查到誰的身上了嗎?”
“太子!”洛楓見南翼玄的眸子一眯,繼續解釋道:“這批料子一共分成兩份,分別給了太后和皇后,可是因爲這次百花宴原本是要選出太子妃的,所以太后和皇后都把緞子賜給了太子,只等他選出太子妃之後就爲她量身製衣。”
“所以這整個南月國,也就他那裡有這個緞子了嗎?”南翼玄的聲音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來。
“是的。這男人嘛,對這些向來都不放在心上的,他肯定是爲了讓雲落不起疑,所以故意將馬車佈置得像公主的馬車一點,就用了這自以爲很有公主風格的料子,卻不想因此而暴露了。”
“呵呵,這南靖安也真是用心良苦了。”南翼玄滿是趣味地笑了起來,“看來他對左相的勢力還是有所顧忌的。”
在南翼玄看來,南靖安會阻止他娶雲落,就是不想讓左相和他的勢力合併了。
可是洛楓卻不是這麼想的,他搖搖頭道:“我覺得事情並沒這麼簡單,那次在百花宴上的時候,南靖安對雲落分明是有企圖的,所以我纔在他給她敬酒的時候出面爲她解圍。”
南翼玄沉默了,因爲洛楓的話不無道理,當時他因爲並沒關注雲落,所以對這些沒他來的敏感,可是現在經他這麼一提,也產生了懷疑。
對於一個已經解除了婚姻的廢物,南靖安這麼做,又爲的是什麼呢?
綁架事件的真兇找到了,可是這件事情卻是越發的撲朔迷離了。
南翼玄疲憊地按了按太陽穴,嘆口氣道:“這事暫且放一放吧,反正他若是能成功,也算是幫了我一把。”
“主子!”忽然,冷冽如鬼魅般出現在兩人的身邊。
南翼玄看向他,“什麼事?”
冷冽回道:“白子琪回將軍府了。”
南翼玄還未開口,洛楓就出聲道:“這傢伙,終於出現了,他到底躲哪裡去了?”
雖然取消了對他的刺殺,但是他們還在追查着他的下落。
逆月閣創立以來,還是第一次找一個刺殺對象找了這麼久,洛楓能不挫敗麼?
“據查,他並不是躲了起來,而是被皇上派去東靈國了。”
“父皇派他去了東靈國?”南翼玄俊眉一蹙,這件事情他竟然一點都不知道,難道他的父皇在秘密做什麼事情嗎?
不過這也很有可能的,畢竟父皇對於南靖安,並不是十足十的放心,或許正是因爲他在秘密做着什麼,卻被南靖安知道了,所以他纔會想要刺殺白子琪的吧。
南翼玄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促狹的笑,“既然他回來了,那麼遊戲也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