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房跟周健家是連着的,廚房裡開始傳來爐竈鼓風機呼呼轉動的聲音,還有鍋鏟清晰的碰撞聲,那是周健的母親在忙碌着晚餐,周翠蘭還不清楚兒子已經回來了,這才下午四點她就開始忙碌,自然是爲了能儘可能周道的照顧好周健的女朋友。
聽到廚房中忙碌的聲音,秦雲宗笑着對周大年說道:“你可是娶了一個好媳婦。”
周大年瞥了秦雲宗一眼,淡淡的道:“你想要留下來吃晚飯麼?”
秦雲宗道:“本來是有這個打算的,不過……呵呵,我想你們未必歡迎,尤其今天這情況似乎有點特殊……”
秦雲宗說着,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聞人慧音,他自然猜到了這是周健帶回來的女朋友,人家一家人吃飯,自己一個外人自然不好插進去。
周大年說道:“確實不太歡迎。”
“哈,你還是老樣子,真夠直接的啊。”秦雲宗臉上絲毫不見尷尬之色,他看了看錶,說道:“好的,既然如此,你們先吃飯,之後我再來拜訪。”
他說着意味深長的看了周健一眼,就這麼走出了門外。
直到秦雲宗的身影消失在小徑的拐角處,周健才長出一口氣,對周大年說道:“爸……那人……”
“沒事,他是找我的。”
“可是,我跟他的家族之間……”
“嗯……我大概知道,你去見見你媽吧,她今天一直盼着你回來。”
“哦……”
對秦雲宗的突然到訪,周健心裡當然不安,但是父親這麼說,他也只能暫時不去追問了,反正在家裡是絕對安全的,雖然沒見識過父親的實力,但是周健卻對他有着莫名的信心。
拉了拉聞人慧音的手,周健帶着她走向廚房。
穿過診所的小門,便來到了院子中,其實嚴格來說,這裡不叫院子,而是叫天井,這兒是洗衣,洗菜的地方,青磚鋪成的地面,因爲長年被水浸泡而長了綠油油的苔蘚,天井中央立着一個圓筒形的鐵製壓水器,因爲年代久遠,已經鏽跡斑斑了。
聞人慧音還從未見過這種佈局的農家小院,一時倒是感到幾分新鮮。
就在這時,廚房的們被推開了,周翠蘭圍着圍裙,端着一個菜盆走了出來,然後,她看到了周健和一個女孩站在門口。
她錯愕的望着聞人慧音,至於周健,則被她直接忽略了。
難道……這個氣質優雅高貴,一看就是大家閨秀的女孩子便是兒子帶回來的女朋友?
這時周健介紹道:“媽,這是我跟你說過的慧音。”
“哦,哦,我知道的……你們快進去坐,我洗洗魚。”周翠蘭一時卻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她覺得在這女孩面前,自己反倒是侷促了起來,就怕讓人家大戶人家的女孩笑話了什麼。
聞人慧音說道:“伯母,我幫你洗。”
她說着便要過去接周翠蘭手上的菜盆,周翠蘭急忙道:“不用,不用的,我自己來就行了,這魚腥手,你做不來這粗活的……”
“沒事的,我在家以前也做過飯的。”
聞人慧音從小被寄養在伯父家,雖然也有保姆,但是慧音的伯母蘇蘭很喜歡廚藝,聞人慧音自小薰陶,也學習了不少,煲湯、做粥、炒菜都有所涉獵。
“真的不用。”周翠蘭這時候就怕招待不週,哪裡會讓聞人慧音做這些。
這時周健說道:“媽,沒關係的,我們幫你一起做,能快一點。”
看到準兒媳實在堅持,周翠蘭只好退而求其次,讓聞人慧音幫一些輕巧的忙,比如洗洗菜什麼。
後來周翠蘭發現,這個準兒媳確實是會做飯,而且做的很講究,只不過速度慢了一些。
她做每件事都仔仔細細的,似乎力求做到最好,比如洗菜,她會把卷曲的菜葉都一一整平,讓洗出來的菜看起來整齊而清新,切菜也同樣如此,雖然她切的很慢,但是刀工卻很漂亮。
以至於周翠蘭受到慧音的感染,都儘量將菜做的精細一些,以免被人家姑娘笑話了。
三人忙活了半個多小時,基本上弄好了,剩下的只是燒火,而這用大鍋竈燒火的工作可是技術活兒,聞人慧音自然做不來,於是她便洗洗手離開了廚房,跟周健一起去了他的房間。
周健的房間實在有些狹小,傢俱只有一張牀和一張桌子,桌子就在牀邊,這連椅子都省了。牆角放着一個紙箱,裡面有一些周健小時候玩的小玩具,已經殘舊了,而在牀下則堆着一堆書,有中學小學的課本和複習題,也有一些連環畫。
周健關上了門,之後走過去把窗簾拉開了,屋外陽光明媚,因爲此時已經將近下午五點中,夕陽斜下,正好透過窗戶照進來,所以一時顯得有些刺眼,周健想了想,把窗簾拉上,接着擰開了桌上的檯燈。
古舊的檯燈,照出來暖黃色的柔和光芒,一時間屋子中縈繞着一絲溫馨曖昧的氣氛。
聞人慧音有些開心的說道:“你媽媽好像對我印象還不錯。”
周健笑道:“我早說了,看到你這樣的媳婦她睡覺都要笑醒了。”
聽到周健這樣說,慧音心中自然欣喜,她環顧四周,說道:“這就是你以前住的地方呢?”
“是啊,是不是看上去很殘舊?”周健說着,擺弄了一下窗臺上的一個花瓶——確切的說是罐頭瓶,在那罐頭瓶裡面插着一束鳳仙,因爲周翠蘭偶爾的照料,依然翠綠翠綠的。
聞人慧音道:“沒有啊,很安逸的一個小屋子,其實房間豪華不豪華,大還是小都沒關係的,只要住進去舒服,心裡寧靜就好了。”
聞人慧音說着往那張周健曾經睡過許多年的牀上一坐,然後她慢慢的躺了下去,很狹小的一張牀,一翻身便對着一面灰白的牆壁,但是躺在這張牀上,聞人慧音有一股很溫暖的感覺,似乎通過它可以接觸到周健心中的私密空間,分享到他曾經或甜或苦的回憶。
這給她帶來了一種特別的充實感和滿足感,她喜歡這樣的感覺,事實上對慧音來說,愛情更多的是精神上的交流和融合,而肉體的歡愉則無關輕重,當然,如果愛人想要的話,她也會盡量的去滿足。
周健看着躺在自己牀上的慧音,她那白色的長裙就如同梔子花一般綻放着,使得此時的她看上去分外美麗,他忍不住坐在聞人慧音的身邊,然後緩緩的俯下身子,吻了下去。
聞人慧音慢慢的閉上眼,默默的感受着這一吻,四片薄薄的脣觸碰在一起,那一刻,時間彷彿靜止了,那一吻彷彿雪花飄零在冰面之上,剎那間凝結爲永恆。
她能感到周健灼熱的鼻息,聽到他均勻有力的心跳,甚至能感覺到那片溫黃的燈光灑在自己的肌膚上。
滿足和幸福似乎是融入了她的血液,她能清楚的感覺到與周健的心貼在了一起。
兩人吻了很久,這才慢慢的分開。
聞人慧音此時面色微紅,她用力呼吸了幾次,才慢慢平復下過快的心跳,這時她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阿健,你爸爸不會反對我們在一起吧?”
周健道:“不會的,我爸爸從來不管我的,我不管做什麼事情他都不發表任何意見,除了上一次我入學東方武館的事。”
“嗯……對了,之前在診所的那個中年人是誰?”
周健道:“那是我爸的一個老朋友,我跟他有些過節……”
周健沒有細說,有些事慧音知道了沒什麼好處,聞人慧音能感覺到周健的意思,便沒有再問了。
兩人繼續享受着這難得的溫存,周健並不知道,此時在周家莊不遠處的一座不知名山峰的樹林裡,秦雲宗正跟周大年遙遙的對視着。
夕陽斜下,山風徐徐,棕櫚樹的葉子被吹的嘩啦啦作響,周大年已經在這山村裡安靜的生活了二十多年,一直沒有被打擾,沒想到今天,事情還是來了。
“你怎麼找到我的?”周大年面無表情的問道。
秦雲宗道:“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最糟糕的一件事就是我鬼迷心竅的去了一個血族古墓,差點把命摺進去,後來我知道,在這次古墓探險之前,血族曾經派了兩個吸血鬼去劫持一個少女,這兩個吸血鬼都是天階以上的實力,但是他們卻一去不回,似乎是人間蒸發了,而巧合的是,他們劫持的那個少女是你的兒媳,而當晚,她跟你兒子在一起……”
秦雲宗說的不緊不慢,而周大年聽了微微皺眉。
秦雲宗繼續道:“你放心,這件事並沒有太多人知道,就算血族的高層,也只是以爲那兩個倒黴的吸血鬼在華夏執行任務時遇到了高手的阻截,而沒有將過多的注意力放在你的寶貝兒子和兒媳婦身上,畢竟他們的年齡就是最好的掩飾。不過巧合的是,之前有一些蛛絲馬跡表明,你的兒子跟我秦家一個子孫的死亡有一點微不足道的關係,本來是不值得懷疑的,但是兩者結合在一起,我就難免要探查一番了,這一查我可真是大吃一驚,天極兄,這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