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獨門神通

周賢晃着腦袋,心如一團亂麻,愁眉苦臉回到帝隱觀的歇館,拉開門正和火急火燎的李桐光撞了個滿懷。

李桐光沒容周賢說話,劈頭蓋臉一句問:“四下找你找不着,你幹嘛去了?”

周賢苦笑了一聲,揉了揉鼻子:“那什麼……這不嘛……長公主閣下約我到花園飲茶,我纔回來。”

李桐光聞聽此言,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是頭一場,打完了就往回趕。現在眼見着第七場都要打完了,你跟長公主閣下喝了這麼長時間的茶?咱就把你療傷的時間刨出去,你……你就穿着這麼一身兒去的?師兄,不會吧!”

“哎,什麼會不會的?你別瞎想啊。不是你琢磨的那麼回事兒。”周賢連忙攔住話頭。他心說見過世面的就是不一樣,自打極樂館裡面走過一遭,這李桐光可當真是會開些葷素不忌的玩笑了。

李桐光嘿嘿一樂,撓了撓腦袋:“師兄你可以呀,不許別人賣身子,你自個兒賣去了。”

“再廢話,我抽你!”周賢一瞪眼睛,“你抽了個紅籤,不用上場,倒是真悠閒。到前邊看看人家是怎麼打的,回這兒來閒逛幹嘛呀?”

李桐光一拍手:“幹了,正事給忘了。我是回來找你的呀。”

周賢沒明白:“你來找我作甚?你看我現在這身打扮,衣冠不整,不得見君面聖。我這一身兒,出去要掉腦袋,你賠啊。”

“師兄,你怎麼這麼不會說笑話了呢?”李桐光一皺眉,“張師兄眼見着就要上場了,我師父讓我回來喊你,要你回去瞧瞧。咱得給張師兄壯威勢啊。她還說了別因爲這場贏了就懈怠了,得看看別家的高手,都是什麼樣的路數。”

周賢還要說話:“師孃說的,但是我這身……”

“不叫事!”李桐光連忙打斷,“我問過陳師叔了,你這都是小傷,也就看着嚇人點兒,不妨事。找身像樣的衣裳,穿好了跟我走。”

周賢一點頭:“得嘞,你且等一會兒,我換身衣裳再出去。”

換上長褲,踩上十方鞋,穿一件灰色對襟雲紋道袍,攏一個八卦紋樣的一字巾,周賢收拾完了,隨着李桐光,師兄弟二人又回到了前邊會場。

等他們回來的時候,正聽見三聲銅鑼響,張弘艾飄飄然打擂臺上下來,奔着青要山衆人那邊落座去了。

李桐光一攤手,埋怨周賢:“你看看,讓你磨蹭,耽誤了吧?張師兄這邊兒都比完了。”

周賢擡頭看了看水漏,這纔到什麼時辰,夠快的。他本以爲這一日,十九擂分不出勝負,眼見着這纔是未時三刻,就已經打完八擂了,一天打完,看起來也不是不行。

兩人搭着伴回到青要山的棚子這邊,給岑秋風見過禮,回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前一排方丹回過頭來問:“賢兒,傷勢如何?”

周賢擺擺手:“不妨事,藥石門的師兄弟們安排過了,都是些不痛不癢的小傷,睡一覺到明日,痂許都脫落了。”

“無事就好。”方丹微微點頭,忽而又想起了什麼,“你用過飯了嗎?先前午時的時候,安排了飯食,沒那麼誇張,卻也是很豐盛的。停了半個時辰的擂。”

“吃了,吃了。”周賢其實沒吃,但他仍然迷迷糊糊地回了“吃了”。他在花園裡頭,跟周玉嫃喝了一個半時辰的茶,都把餓這件事給忘了。

李桐光沒有拉家常的心思,坐到張弘艾的身邊,一把攥住了他的袖口:“張師兄是勝了還是敗了?”

張弘艾笑着點頭:“我自然是勝了,勝得十分輕鬆,猶如探囊取物一般。”

“呃咳。”前排陳文言重重咳嗽了一聲,嚇得張弘艾不敢說話了。李桐光抿着嘴笑,周賢也跟着笑,沒說什麼。

第九擂開了,上一場的主考岑老下得臺來,接替他站在擂臺上的主考是厭勝木婆公輸兀。這老太太聲音不高,聽着興致也不高,恙死賴活:“第九輪,大林朝散修龐仲,對陣大林朝平生苑盧俊昊。”

龐仲這個人,周賢認識。當初在圍場內,兩人打過一個照面。龐仲說,出於師命,周賢是孔諍言的弟子,所以不和他打。回頭周賢就把這件事給忘了,也沒問問自己師父師孃,這是怎麼回事兒。

而且聽公輸兀介紹龐仲,說他是散修,在場的這些個煉氣士們也都很詫異。

確實,弘武大會有散修這個陣營,但是裡面不全都是散修。那些個聲名不顯的小門小派,也被劃歸到了這一撥裡頭。比如方長輝,他上場的時候介紹的就是“幻武門方長輝”,少有真是散修的。

這龐仲應該是這一次參加弘武大會的青年才俊裡面,年紀最小的一個。瞧着也就十五六歲,做一個道童的打扮,很是可人,臉上還有點沒消退下去的嬰兒肥呢。

平生苑是墨家的書院,神通很是精巧,在江湖上也大有名聲,算得上是名門大派了。盧俊昊是個高高瘦瘦的青年,瞧着有二十五六,短衣長褲草鞋,渾身上下也沒有一件飾品,攏頭髮的也是麻布的帶子。倒不是他真的窮到這個份兒上,而是墨家奉行節儉,不添置奢侈的衣物。他的兵刃,是一把三尺來長的鐵尺。

最惹人注目的,是他胳膊上纏着一圈黑布,這是給誰戴孝?

周賢對這個盧俊昊也有點兒印象,被圖昆一鋼鞭打成肉泥的那個,應該是他的師兄弟。當時在場的人裡頭,他哭得最傷心。

到擂臺上,兩人先對主考行過禮之後,盧俊昊率先開口:“墨家,平生苑盧俊昊。”

龐仲也欠身行禮:“無門無派,龐仲。”

到這個時候周賢才發現,這擂臺上應該是佈置了什麼法陣,倆人在擂臺上說什麼,擂臺外的人能夠聽的一清二楚。哎呀……那先前自己說那兩句彆扭的日語,是不是被在場文武百官,各個仙山有頭有臉的人物聽出來了?

嘶——好羞恥,有點被公開處刑的感覺。周賢直撓頭髮,心說再上擂臺的時候,言語可得小心點兒。

誰也不知道他想什麼,擂臺上那倆仍然來言去語相互招呼着。

還是盧俊昊先挑起的話頭:“純粹的散修能走到這一步,已然是奇蹟了。更何況龐道友你還這麼年輕,說實話,我佩服你。”

也不知道這個龐仲是渾拙懣愣,還是故意搓火,聞聽此言,點點頭:“你佩服我,這是應該的。”

滿場鬨笑,好些人心說這個可愛的小後生真會說話啊,一句話把別人和自己的後路都堵死了。

盧俊昊臉都脹紅了:“我是以一個前輩的身份提點你。走到這一步,差不多就該認投了,別想着如何如何,散修終歸是散修,有什麼都輪不到你。你現在自己下擂臺去,還能留存兩分顏面,讓人打得跪下起不來,那人就丟大了。”

“別胡吹大氣,”龐仲微微搖頭,“你還不配做我的前輩。既然你想提點我,那咱們手底下見真章吧。”

“哈,好,那便是讓你知道知道我的厲害。”盧俊昊也是氣急了,被一個比他小了得有十歲的孩子這麼嗆話,他臉上也掛不住。提着鐵尺奔上前來,當頭砸落,鐵花四濺!

不知什麼時候,這小童龐仲已經把自己的長劍抽出來了,倆人也不見施展什麼神通,比鬥劍法,戰在一處,難捨難分。就好似兩道旋風,在臺上打得都瞧不出個數來。

還是那句話,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盧俊昊施展的不是劍法,是尺法,墨家的營造尺絕技,威名赫赫,有一整套的神通配合,變化無窮。龐仲用的劍法,是長猿劍法——這是青要山帝隱觀獨有的劍法。

想要修習神通御劍術·擎雷劍法,就先得學長猿劍法,周賢那一化六的御劍之術,就是擎雷劍法。照理說這個劍法,得是到了煉神返虛境界才能開始修行,在練氣化神的境界掌握一點皮毛,都可以被稱之爲天才了。

周賢確實也被同門同輩的人捧着說如何如何,真正打擊到他的是李桐光和郭子衿,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這個龐仲施展的長猿劍法,味道和周賢用的長猿劍法不一樣,反倒是更貼近孔諍言一些。這是剛猛迅捷的劍路,偏偏他用出來帶着一點柔勁兒,更像是……

“八卦圓融劍。”孔諍言不愧是用劍的行家,周賢這邊擰着眉瞪着眼苦苦思索的時候,孔諍言就已經給出了答案。

八卦圓融劍,脫胎自道家的八卦劍法,是青要山帝隱觀多少代人一點點摸索改良出來的獨門劍法。劍意收斂,張弛有度,圓融自如,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這一路劍法,孔諍言也修行過,這纔是一眼看穿。

這孩子纔多大?十五六歲,兩門劍法和諧自然融於一爐,可稱得上是不世出的劍術天才!

但問題不在這兒,問題在於,誰教給他的這兩門劍法?

劍術和各路神通,只有手把手的教,才能學到真髓。沒有說拿到一本武功秘籍,翻上幾頁就能練成的。必須得是有名師指點,不然照着書上的畫影,累死也摸不到關竅門路。這個龐仲的劍術,分明是有一個劍術修爲不下於孔諍言的高手給調教過,會是誰呢?

周賢輕拍了兩下孔諍言的肩膀,欠着身子,伏在孔諍言耳邊輕聲道:“我在圍場內曾遇見過他,並未與他交手。他說,因爲我是孔諍言的弟子,所以纔不跟我鬥。師父,您與我師孃二人,同他的師父有舊。”

孔諍言也是很疑惑,聽周賢這麼一說,思索片刻,忽然呆立不動了。孔諍言和方丹是緊挨着坐的,周賢雖然壓着嗓子,但是方丹的耳力可是一般人比不了的,自然聽得一清二楚,這麼會兒工夫,也想明白了。

方丹站起身,繞到首座的位置,單膝跪在岑秋風身邊,手哆嗦着,搭到岑秋風的胳膊上:“師父……”

“未必是這樣吧。”岑秋風擺了擺手,“咱們青要山自立門戶的弟子那麼多,可以說得上是桃李滿天下,哪個與你們交好的收了徒弟,也不是不可能。”

方丹直搖頭:“師父你何苦自欺欺人?那些正正當當自立門戶的弟子,若要傳咱們青要山的秘傳法門,必然會帶着他的弟子回青要山祭祖焚表,過了一遍禮儀再教。到時候走到哪兒,也能說出自青要山旁支。這孩子是個散修,無門無派。”

周賢不知道自己這句話是捅了什麼婁子,可他能感覺出來,這個龐仲的師父,很可能就是青要山的人。爲什麼會成爲一個散修,這裡頭應該是有長輩們都不願意提的故事。

看岑秋風、孔諍言、方丹、陳文言這些人的神情,好像都不大對。就連趙信真和昊敏神情也有些不對,卻沒說話。

陳文言衝着周賢招招手,要他過去。周賢趕忙蹲在陳文言身邊:“師叔……”

“你剛纔說的是真的嗎?”陳文言輕聲問。

周賢點點頭:“千真萬確。龐仲原話是什麼我記不清楚了,但意思絕對錯不了,他說不跟我和李桐光動手,因爲我們倆的師父是無虛道長和方丹道長。啊,對了,他提到我師父的時候,叫前輩。”

“嗯……”陳文言沉吟了片刻,“他沒提到我嗎?”

周賢仔細思索了一會兒,搖搖頭:“沒提到您。”

陳文言苦笑一聲:“那就是還恨我。師父,當認得認。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二十三年了,小輩們也都長大了。哪怕要他改頭換面呢?”

岑秋風擺擺手:“此事不必再提。”

陳文言點點頭,一拍周賢肩膀:“回去吧,這件事兒啊,誰都別往外說,爛在肚子裡。知道嗎?”

周賢點點頭:“我明白。”

明白?周賢什麼都沒聽明白,這裡頭要是沒有故事,那就是有個事故,總之沒那麼簡單。他說明白,是不打算跟着問,有時候知道的太多沒好處,無知的人是幸福的。

應和了這麼一聲,再站起身的時候,周賢的目光回到擂臺上。

這麼一看是不打緊,周賢倒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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