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同門切磋

怪不得這校場裡頭來什麼人,南坪這邊的軍士們都不攔着。有一位合道境界的大修在這兒壓着,誰也翻不起什麼浪花來。畢竟各家掌門掌教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輕易也不會到校場這裡來,有這麼一位坐鎮,大家心裡頭都安寧。

只是周賢和李桐光對這位大修愈發看不透了,心說這位到底是個什麼路子?

初見的時候是在同天節巡民的時候,這位使用的是劍修手段,發號施令時用的則是夔鼓吼,這是青要山獨有的法門,是體修的神通。今日裡這不算是見着了,遠遠聽見這個聲音,錯不了,印象深刻,就是這位大能。

可他今日施展的手段,從效果和靈力波動上來看,更像是術修或者符修的手段。

世上當真有這樣通曉百家的人物嗎?

師兄弟兩個最先想到的,是傳說中那位沒有山門,偷師於百家的散修大能。

可傳說當中這位,是個灑脫不羈的人物。當初那麼多仙山都想招募他,收爲弟子也好,當做供奉也罷,開出的條件十分豐厚,也沒能留住這位大能。更何況傳言當中也說,這位大能喜歡遊戲人間,故保留了自己年輕時候的相貌,行走在世間。

如果當真如書中所寫傳聞中所言一樣,那如今這位鎮壓兩番邦來使的高人,應當不是那位散修大能。給前輩不會受困於天家,也不會有這樣蒼老的聲音。

出這麼一檔子事情,帝隱觀這一衆人的比試也暫停了。周賢湊到孔諍言的身邊問:“這位是咱們青要山的什麼人?”

他之所以能問出這樣的話來,還是因爲這位高人施展的夔鼓吼。法不傳六耳,青要山的神通,不會輕易被別人學去。這位前輩高人,能在大庭廣衆的場合使用這門神通,說明他不避諱自己跟帝隱觀的關係。

可週賢沒想到,不光他納悶,孔諍言也是一頭霧水。這位無虛道長沉吟片刻,搖了搖頭,說:“咱們帝隱觀煉虛合道境界的老祖,除了你師公以外,便只有兩人。那二位比你師公都高一個輩分,壽元將盡,少與觀內的人接觸,可我確實是見過,也聽過兩位老仙長講話。不是這樣的手段,並非相似的聲音。他應該不是我帝隱觀的人。”

周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再多問什麼。

已經到達煉虛合道境界的修士,少有依從於天家的。煉氣士討一個公職,除了那些一心就是想做官的人以外,多半是爲了要那一分龍氣來修煉。都到了煉虛合道的境界了,只要不是面對戰陣,隻身一人衝軍對營,那天下間少有敵手了。

修行之路走到這一步了,犯不上再跟天家跟前兒點頭哈腰的。多就做了閒雲野鶴,或者是追求點別的東西。

青要山帝隱觀若是真有在朝作供奉的老祖,沒必要藏着掖着,這位雖然不避諱使用青要山的神通,卻也用面具蓋着臉,說不得這裡面是有什麼事。

想到這兒,周賢笑了一聲。他先說自己想得太多,管得太寬了。這些事情跟自己一個小修士有什麼關係呢?他距離那個層面太遠了,現在琢磨這些,無非就是胡思亂想。

眼下最要緊的,是撐過這場弘武大會。

周賢給自己定的目標很小,不求拿什麼名次,但願活下來就好。最好不引人注意,順風順水地就從這裡頭走出來。仔細一琢磨岑秋風那天下棋的時候跟他說的話,周賢覺着自己師公的意思是,如果真出了什麼事,他保不下來自己。但是要周賢來參加弘武大會,是岑秋風有什麼想法。

能來到這兒,也是因爲周賢腦子一熱,血氣衝頭。他覺得因爲個什麼事情,一輩子躲躲藏藏的,活得實在是太委屈了,不如就依着師公的意思來,說不得師公的法子就成了呢?

可事到臨頭,周賢又有點後悔。這弘武大會是出風頭的場合,當真拿了什麼名次,一盤問出身可怎麼說啊?連郭子衿都覺得有問題的出身,有心的人仔細一查,怕不是就會懷疑上。

懷疑上了,這事兒就算完了。因爲人家不需要證據,只要懷疑了,就敢對周賢下刀子——周賢對當朝的酷烈手段,是從未產生過懷疑的。書裡面就輕飄飄一句“平南王周穆敬經寺司,十月終,自主至僕無不誅”,字裡行間那可是一條條人命!

總結起來就一句話,周賢有點慫了。

“還比不比?”說話的是昊敏。見無事了,三位坤道都自半空中落下來,她抱着劍,目光在高珍和周賢的身上來回一掃。

高珍拱手抱拳:“回師父話,比。周師弟,請吧。”

周賢也衝着昊敏一拱手:“勞煩昊師叔監鬥。高師兄,請指教。”

周賢話音方落,高珍“吒”一聲,一連三道劍光斬出,直奔周賢飛去。

先前她讓過周賢一次了,這回她不打算再讓了。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這是要先聲奪人。

周賢將靈力灌入劍中,照着飛馳而來的三道劍氣一一刺出,皆是一觸便破。周賢心下警惕,心說高珍這是佯攻。果不其然,高珍緊貼着自己斬出的劍氣飛身上前,劍身上已經凝結了一層寒霜,腳下如霧似煙,虛踏一下騰空而起,居高臨下一劍斬出,落下的是片片雪花。

“飄雪劍·亂字訣!”高珍大喝一聲,片片雪花飛刀一樣,對着周賢劈頭蓋臉澆了下來。

周賢大笑一聲,長劍一擺,雷光護體,雪花打在雷光上,噼啪作響,卻是傷不得周賢分毫。那些寒風一樣的真氣還在意圖侵蝕周賢身周的雷光,卻只是和周賢的護體真氣相互消磨,未立寸功。

“飄雪劍·凌字訣!”又是一聲,高珍已經落到了周賢的近前,舉劍便刺,千百雪花隨着她的劍芒而動,凝成了另一柄劍,不再徒勞消磨,而是攻其一點。

周賢劍鋒上的雷光消散,揮手一擲,長劍脫手而出,擊碎了高珍的冰雪長劍。緊接着雙手一錯,他的長劍在半空一分爲二,二分爲四,四柄劍鋒交錯,抵住了高珍的劍身,旋轉着要將她拖過來。

高珍一見未能佔到便宜,腕上用力一轉盪開四把飛劍,飄身退去,沒有給周賢追擊的機會。

四柄寶劍盤旋着飛回來,圍繞在周賢的身周,隨着周賢的真氣緩緩飄飛,將其護在正中。見這一幕,高珍眉頭緊鎖。她想到了一個不太妙的可能。

“御劍·擎雷劍法。”趙信真也如高珍那般緊皺着眉頭,沉重地吐出這幾個字,“孔師兄,教得好弟子啊。”

“哎,我沒教過這孩子太多東西。”孔諍言捻着鬍子,微笑道,“無非是他天資聰穎,一點就透,不用我太過操心。這返虛境的劍法,他終究是不能如我這般施展。先前他不是和他師弟二人合力殺了一個大妖嗎?那時候他取巧,悟透了這門劍法。如今沒了那個依仗,以他如今的境界,不過只能幻化四柄飛劍。並無什麼特殊。”

他們倆說話壓着聲音,離得又不是很遠,場上的人自然聽得清清楚楚。高珍長呼出一口氣,心說周賢的名聲不虛。周賢則是苦笑一聲,心說自己這般表現是讓師父開心了,還假作不在乎地跟蔡洪斌的師父顯擺。周賢沒敢往那邊看,但是能猜得出來,趙信真,她的臉色一定很不好。

唉呀,自己莫名其妙也變成別人家的孩子了呢。從沒享受過這種待遇的周賢,決定晚上多吃一點慶祝一下。

即使從小到大成績都算是優異,讀研的時候還是被保送的。周賢卻從來沒有享受過“別人家的孩子”這種待遇。主要是因爲,自己一家全都是理科老師,就出自己這麼一個文科生,家裡人是看不起文科生的啊。

他們堅定地認爲人文科學不是科學,以至於周賢在家裡一直擡不起頭來。

周賢腦子裡正過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呢,高珍咬着牙將劍向前一揮,同時大喊:“飄雪劍·寒字訣!”

一片、兩片……百片、千片……無數片,鋪天蓋地!

這是飄雪劍裡威力最大的一式劍招,可以算作是不拼命的時候,高珍的底牌了。見識到了周賢這種越階的御劍術,高珍明白在劍修神通的對決上,若是不能一招定勝負,她也就沒有機會了。

無數片雪花,全都是真氣凝結,靈氣幻化,每一道都蘊藏着飄雪劍的劍意。

高珍死死盯着被四柄飛劍護衛在其中的周賢。而周賢卻笑着對她擺了擺手,並說:“你輸了。”

高珍冷笑一聲,未作答覆,長劍一揮,無數雪花疾馳而去,快如奔雷。未等飛至半途,無數道劍光從天而降,將這些雪花攪得粉碎,消散於無形。

卻是昊敏出手,終止了比鬥。高珍大惑不解:“師父……”

“別說了,你輸了。”昊敏冷着臉,對高珍微微搖頭,“看你身後。”

高珍一聽這話,冷汗都下來了,緩緩回過頭,見到的是兩柄雷光閃爍的長劍,就懸在她身後一尺遠的地方。若是再進一些,她早已成了劍下亡魂。

六柄!周賢操縱飛劍的極限是六柄!

不對!這當真是周賢的極限嗎?高珍有些懷疑了,這是個什麼怪物?在化神境巔峰,施展擎雷劍法,居然能幻化出六柄如臂使指的長劍,這是何等天資,多大的努力?

“我輸了。”高珍轉回頭來,對着周賢抱拳行禮。周賢也回禮,五柄劍消散於無形,唯有一柄盤旋着落在周賢手裡。

周賢想了想,又說:“我勝得不光彩,說穿了,不過是偷施暗算的手段。如果我也施展出自己的劍修神通,與師兄的寒字訣角力,勝負猶未可知。然有一樣要跟師兄講。”

高珍也沒不服,搖了搖頭,嘆道:“勝敗已定,師弟自己的本事,何來偷施暗算之說?有什麼指點,但說無妨。”

“指點可不敢說,就是個建議。”周賢摸了摸鼻子,“既然高師兄您沒修煉過法家言出法隨的神通,那就沒必要在每次出招的時候都把招式名喊出來,它又不增加威力是不是?非要喊,你可以喊個‘蕩劍式’、‘破劍式’什麼的騙騙人。臨陣對敵,你還沒出招就把要幹什麼告訴對方了,都會提防着。”

“受教了。”高珍又一抱拳,轉身就走。

周賢呆立當場,有些不尷不尬。他轉回身看向張弘艾,試探着問:“我狀態還可以,弘艾師兄,你要不要跟我過兩手?”

張弘艾搖了搖頭:“我修煉的神通,不適宜與同門交手。可若是不拿出八成以上的本事,同周師弟你交手也增益不得,還是算了吧。”

“那就算了吧,今日到此爲止。”孔諍言發話了,“不單是今日到此爲止,你們的操練也到此爲止。”

這五個人都是一愣。怎麼着?這還沒幾天呢,怎麼就停下了?

孔諍言解釋說:“功夫在平時,在每時每刻。臨到陣前,不如好好調節一下自己的心緒,免得用不出十成的本事。這幾日教導你們,無非是想傳授一些你們對敵的經驗。可這種東西終歸還是要打出來,說上千百遍,不如親身試一次。”

陳文言也補充道:“讓你們放鬆,卻也不是讓你們懈怠。你們若是覺得自己哪裡還有不足,大可以找自己的師父,一同到校場來。你們五個相互之間約好了切磋也可以,要提前知會。若是沒長輩陪着,不許你們私自到校場,以防節外生枝。”

“那敢情好。”周賢笑忒忒地一伸懶腰,“就是說一直到四月十八之前,我們都是自由身唄?還有二十天。桐光,明日咱們去給陸師叔請安,順便再看看郭師兄去如何?”

“也好。”李桐光點點頭,“你把你的琴給帶上,逗師兄開心。咱們給驛館送個信,跟黃琦兄弟說一聲。好久不見,已然想念了。”

周賢哈哈大笑:“我看你想念的不是黃琦兄弟,而是他的好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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