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真的很鬱悶,真的。
他知道這回試練自己完全半砸了,試練成績肯定不會很好,但他沒有想到竟然壞到了這種地步。按他的想法,即使自己沒有完成任務,按照自己的實力來說,起碼也應該排到第二等弟子纔對。
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接受懲罰的準備,甚至剛纔青衣中年人剛剛透露出四等分級,他就已經開始猜測自己不可能會名列第一等,他做好了降到第二等的悲慘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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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上天似乎覺得他的預計還不夠悲慘,所以給他開了個玩笑。
可是林城卻一點都不覺得好笑,他覺得很鬱悶,覺得不服,覺得是不是那個青衣人弄錯了。
所以,當青衣人詢問是否還有疑問的時候,他開口了,自以爲很委屈地開口了:“等一下,這位師叔,我覺得我的排名是不是弄錯了......嗯,我叫林城。”
顯然,他覺得自己還是有些許知名度的。
然而,青衣人卻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手上的卷宗:“林城?嗯,沒有錯,卷宗上的確是第三等弟子。”
林城有些不相信,他聲音略微大了一些,睜大了眼睛:“怎麼可能?”葉羽覺得他不是不相信,而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叫林城是吧?”中年人再次看了他一眼,眼中依然平靜如水。
不等林城肯定,他又再次拿出一份卷宗,緩緩讀道:“林城,男,新界郡人士,十歲上華山,學藝三年。第一年年終試練,引誘白虎,刁難他人,又偷盜物品,陷害同門。第二年,好勇鬥狠,疏於學業。第三年年終試練,因一己之私,將整個隊伍拖入險境,又不同同門之誼,獨自逃跑。”
聽着青衣人雖然不大,但卻異常刺耳的聲音,林城臉色愈加蒼白。
青衣人嘆了嘆氣,繼續道:“此等弟子,武功尚可,但因其品性,只能位居第三等。林城,你還有什麼異議麼?”
林城低着頭,沒有說話,其他弟子也是默然無語,只是看他的眼神有些異樣。
等到中年人消失不見,弟子們纔開始議論紛紛起來,有的開始後悔,有的開始眼紅身邊朋友的排名比自己高,但有意無意地,大家卻沒有提到關於林城的事情,只是不時地用古怪的眼光瞥向他。
林城臉色很蒼白,但卻透着一股詭異的殷紅,眼神也透着一種古怪的冷意。
葉羽和蘇青璇談了會話,不經意地看了林城一眼,想起三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新界郡天才公子,心裡不禁有些惻然,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他卻沒有想到,林城的改變,全是因爲他的原因。
一個天才總是處在另一個天才的陰影之下,這是一種龐大的壓力,一種足以改變一個人的龐大壓力。
林城似乎也注意到葉羽的眼光,他從葉羽眼裡看到的同情,這種同情使得林城有些煩躁起來。他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風言風語,可以不在乎身邊同伴的指指點點,但他不能不在乎葉羽的同情。
曾幾何時,葉羽在他眼中,是那樣的微不足道。曾幾何時,葉羽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對於武學一竅也不通的傢伙,然而,不知道什麼時候,葉羽竟然已經成長到了這個地步,成長到自己都已經無力仰望的地步!
一年前的論劍臺第一戰,讓他看見了自己和葉羽的差距,這種不知不覺間塑造出來的差距讓他很絕望,雖然之後他依然堅持奮發上進,但想到葉羽,那彷彿無處不在的龐大壓力依然讓他窒息!
這次試練中他所做的不可思議的事情,很難說沒有葉羽的原因。
這種無時無刻的壓力,實在令他無力承載,讓他想要瘋狂地發泄。
現在,看到葉羽同情的眼光,林城心中那個偏執的瘋狂竟然逐漸滋生起來:“同情?你憑什麼,你有什麼資格來同情我,我林城天之驕子,什麼時候竟然淪落帶讓別人同情的地步!”
他心中越來越煩躁,看向葉羽的眼神也愈加陰寒。
“你敢同情我?你竟然敢同情我林城?對了......接下來還有論劍大會,這場試練,我已經突破了四條經脈,劍術也獲得了極大的進步,哼,平時成績算什麼?只要在論劍大會上獲得第一名,我一樣可以成爲入室弟子!”
“姓葉的傢伙,你就等着吧,我一定要贏你,不,我要狠狠地打擊你,讓你顏面掃地,讓你在所有人面前丟進面子,我要把你踢出第一等名單,把你踢回老家!”
林城眼裡閃着陰厲的光芒,一張俊臉都顯得有些扭曲。
他不是沒有想過葉羽很有可能也獲得了極大的進步,他只是已經無力去想,不敢去想,只有潛意識否認葉羽也進步了,他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怒火才能獲得即使一點點的平息。
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卑微的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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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下午論劍大會的時間來臨了。
論劍的地點實在朝陽峰的朝陽臺,朝陽臺不大,比山腰的演武場還要略小一些,但所處地勢極高,從上往下望去,可以看見華山羣蜂的蒼茫景象,實在有一些望盡天下之意。
華山派對這場論劍似乎很重視,除了王教頭和蕭先生兩人出席意外,還來了幾位大人物模樣的人。
充當這次比武裁判的一共有七位,除了王、蕭二人,還有一個儒雅但頗具威嚴的布衣中年人、一個身穿綾羅宮裝的美婦人、一個胖胖的奸猾大叔,還有一個很英俊的華服青年,最後一位葉羽和蘇青璇都認識,正是華山派蓮花峰執掌,寧有奇。
弟子們雖不知道這幾個人到底是誰,但也看得出他們的地位很高。
“哪個是葉羽?”剛剛做好,那位胖胖的錢師弟就着急地開口問道。
依舊青袍打扮的寧有奇和妻子柳如絮對視一眼,也向人羣中看去,眼神竟然有些期待。
江有義全程保護葉羽這一批人,對葉羽自然已經非常熟悉,聞言也是好整以暇地微微一笑,伸手往葉羽那邊輕輕一指。
沒有見過葉羽的,只有錢有量和趙有澤兩人,看見江有義指出,兩人頓時朝那邊看去。
葉羽似乎也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若有所思地擡起頭向評委席看去。
“果然是靈動之眼!”錢有量身體微微一震,臉色很是震撼。
“三年突破靈動境,即使我們華山派,也是從來沒有過的記錄!”一直儒雅淡然的趙有澤都有些失神,葉羽此時的修爲,讓他看見了華山派未來的希望。
“的確是靈動之眼,只是......”寧有奇眼神也很震撼,但看起來卻多了一分擔憂:“他的年紀不過十一歲,他甚至沒有經歷過任何紅塵歷練,這種年紀就突破到靈動境,他,能渡得過靈動之劫嗎?”
趙有澤嘆了口氣,已經收回心神:“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個弟子我已經觀察了整整三年,心性和資質都是頂尖一流,如果他都渡不過靈動劫,我們又能幫得上什麼呢?”
頓了頓,他忽然又爆發出灼熱的神光來:“我相信,他在武道這條路上,一定能夠走到更遠,絕對不會止步於靈動境。成功之法,唯勤而已,他既然有這種資質和心性,沒有理由會隕落在靈動劫之下的!”
其餘四人互相看了看,都是神光閃爍地點點頭。
朝陽臺之中,那個主持論劍的中年人朝趙有澤這邊看了一眼,待看見趙有澤微微點頭,纔回過身來,朗聲說道:“華山派第三十五屆論劍大會,正式開始!”
五十四名預備弟子在華山的最後一場論劍,也是最終的比鬥,終於開始了。